要說田軍是因爲不受重視覺得當衆丟了面子而接着酒勁兒發作,那鄭輝的暴怒就有些讓我覺得實在是太突然了,尤其是聽他說洗浴中心被砸,並且還怪罪在了老孟家頭上,我就更覺得事情似乎正變得複雜起來。
我之前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在這場婚禮上率先參與衝突的會是我看來最不可能的田軍和鄭輝倆人,還真是世事難料,現在除了留在我身邊保護我的金偉外連陳澤都湊了上去,我反而倒成了我們這些人裡最冷靜的一個,因爲在拉架過程中小峰腦袋也捱了對面幾拳,而且對方好像還不是無意的,讓他也直接從勸架的變成了打架的,不過其中似乎還包含着一些別的什麼因素,當我見他瞥了眼小敏後便狠狠向前揮出一拳更是多少印證這種猜測。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我想阻止也是不可能了,更何況我之前其實心裡也窩着火,現在看他們打成一團,想要泄憤的情緒反而還有些壓過了擔憂的心情,尤其是看着田軍帶着兩個保鏢與鄭輝、小峰一同打向孟露她媽的那幾個跟班,我忽然覺得今天這場架好像還挺合我意的。
此時,我們所在過道兩邊的客人都已經紛紛起身躲開,一旁桌子上的菜盤也被打鬥之中的這些人撞得叮噹亂響,杯子、飯碗也碎了好幾個,要不是餐桌較大分量也重估計早就被他們給弄翻了。
四周的賓客也是亂作一團,很多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看見這邊兒打了起來,而且新娘子還就在附近一臉的懊惱和焦躁,更是感到十分詫異,不少人還都驚呼了起來,但一時也沒人貿然上前,只是很驚訝的在不遠處圍觀着,等他們看清楚動手的人之後就更不敢跟着攙和了。
挑起這場衝突的田軍在幾個二三十歲小夥兒的圍毆下很快就力不從心露出了疲態,幸虧他那兩個保鏢還算勇猛,才勉強保住他沒被打倒,在退到倆保鏢身後之後他扶着旁邊一把椅子大聲命令倆人要往死削對方,然後擡手抹了一把佈滿了汗水、酒水和菜湯的光頭喘了起來。
另一邊,小峰也在人堆裡用拳頭砸着朝他過來的人,不過我能看出他還是有所收斂並沒有完全動真格的意思,似乎還保持着幾分理智,所以只是擺出防守的姿態盡力擋住對方,嘴上仍然喊着別打,旁人看了頂多覺得他是在拉偏架。
倒是幾乎處於怒不可遏狀態鄭輝真的拼了起來,在他扔出椅子後兩個過來阻攔他的長樂街混子已經被他打趴在桌子上一個了,另一個也在他兇猛的拳腳下連連後退根本抵擋不住,而鄭輝明顯是直奔着孟露她媽去的,根本也沒管周圍對方人數衆多,邊打邊罵簡直像發了狂一樣。
要說孟露她媽這個女人還真不簡單,跟着她進來的那些人基本上都上了手,她卻並沒有顯露出過於驚慌的神情,除了眼神裡帶着幾分惱火和驚訝外,仍然面如冰霜一言不發地站在後面看着,也不知道心裡在琢磨什麼。
不過,很快預料之中的一幕就發生了,在大廳一角落座的老豹等人也已經從斜刺裡分開衆人接近了過來,以老豹爲首的幾個人還就近操起椅子、酒瓶等傢伙什或是踹翻椅子或是躍過桌子給小峰他們助陣。
飯店裡他們打得熱鬧,飯店外好像也沒消停,已經有旁觀的人指向大門方向,原來門裡門外雙方帶來的人馬在聞訊都要往裡衝時正好碰上面,早就各自嚴陣以待的兩方人也就此動起了手來,這一下情況就變得更加嚴重了,婚禮徹底成爲了戰場。
“快來幫忙啊,幹長樂街這羣傻逼,太子也在這兒呢!”被一腳從人羣中踢出來的陳澤捂着屁股一站起來就大聲叫嚷道,我聞聽立馬伸手拍了他後腦勺一下,待他回頭向我看來時我還瞪了他一眼,他這才嘿嘿的笑了笑,一手捂着屁股一手託着腮幫子退到了我身後。
儘管眼前是一片混戰,但我卻還是極力讓自己先冷靜下來一些,在觀瞧了長樂街那個女人幾眼後心裡卻感到奇怪,想不明白她既然選在這個時機讓人砸了洗浴中心那爲什麼還會毫無顧忌的前來參加鄭輝也會到場的婚禮呢,不管怎麼說鄭輝也算是一號人物,即便她沒太把鄭輝放在眼裡,但出於安全考慮這個一向謹慎的女人也不該輕易露面,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蹊蹺呢?
“苑意,趕緊讓你們那邊兒的人住手,別太過分了!”正想着就聽見一個聲音朝我喊道,我轉眼看去發現喊我的正是孟露,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媽一把給拉回了身邊。
看來孟露也覺得是我們在故意生事了,而且很有可能還將此歸咎在了我身上,我不禁心裡苦笑,就眼前這情況就算我想制止估計也是不可能了,更何況當有這幾夥兒強有力的盟友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跟我們向西街一起對付老孟家,這種直觀顯現實力的方式我怎麼可能放過,我沒有親自上陣就算是很剋制了。
此時,不光是我們兩邊兒的人打成一團,耗子的一幫手下見場面無法控制也都趕緊採取了措施,一部分人疏散附近的賓客,另一部分人則紛紛上前進行勸阻,但似乎還有一小撮人也加入了戰局幫着長樂街打起我們來,其中正有小敏的那個表弟等人,而且打得還挺起勁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小敏的授意,畢竟從一開始到現在小敏就一直寸步不離緊緊站在孟露母女身邊,傾向性是顯而易見的。
因爲從開始的兩方變成現在三方參與其中,場面是越發的混亂不堪了,爲保險全起見金偉和陳澤護着我也退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而我也不知道眼下的局面會以何種方式收場,更不清楚還在樓上的耗子見此情形會有什麼感想,婚禮被攪合的責任他最後又會怪罪到誰頭上呢。
就在這時候,此前還在人羣裡張牙舞爪甚爲活躍的小敏表弟卻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我,與我眼神對視了一下後,這傢伙居然退出了那邊兒的戰局叫上兩個兄弟朝我來了,這可讓我氣不打一處來,一直以來他就沒少按小敏的指示給我們使壞,在我眼裡這姐弟倆可沒一個是好東西。
金偉也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對我說了聲小心便氣勢洶洶地迎了上去,只是兩拳便撂翻了一個混混,這讓小敏的表弟也吃了一驚,還沒等他要去拿身後桌子上的酒瓶,金偉就伸出雙手提起了他的衣服前襟,這傢伙還撲騰了幾下,金偉就雙臂叫力一記過肩摔把他直接扔飛了出去。
當初李濤跟我們剛到小朝鮮街跟金偉切磋時,就吃過金偉的摔人功夫,連李濤都擋不住就別提這傢伙了,整個人橫着低飛出去撞在桌子上然後又跌落在離我幾步遠的地上。
看着這傢伙像死狗一樣窩在那兒,嘴裡疼得直哼哼卻怎麼也爬不起來,我露出一陣冷笑,在金偉還與其他人交手時就走了過去,照着地上的這傢伙就是兩腳,並且冷聲說道:“你他媽還真是屢教不改,我今天非得讓你有點兒記性不可!”
“我操你……”地上這傢伙還不服氣,連罵都罵不動了卻還想爬起來,我見狀用力把他肩膀踩了下去還四下尋摸了一圈,這時候陳澤也走了過來,順手把一個酒瓶子遞向我道:“太子,用這個!”
我接過還有半瓶酒的瓶子後緩緩地站到了這傢伙身上,還特意在他面前掂量了幾下要他看清楚,在他眼裡露出驚慌的目光時擡手就在他腦門上砸了一下,這一下便把本來就摔得不輕的他給打懵了,眼睛還向上翻了翻差點背過氣去。
“跟咱們作對這就是下場!”我狠狠地說着不經意擡眼向前望了望,卻忽然發現前方牆下站着躲避打鬥的賓客男女老少能有十多個,而婉汀她爸也赫然站在其中,正雙手擋着兩個同桌的孩子用異樣的眼光看向我。
這可讓我心裡咯噔一聲,事先根本沒預想過這樣的場面不由得愣了愣,但正在這時被我坐在下面的小敏表弟卻又要掙扎了起來,陳澤見狀趕緊提醒道:“太子,他又撲騰了,小心啊!”
怎麼說他也是成年人,要真被他反撲起來我還真不一定有優勢,在這關頭我也沒法再顧慮其他,只能狠狠心當着婉汀她爸的面兒又給了小敏表弟兩瓶子。
可就當我想要再打兩下以確保萬無一失的時候,拿着酒瓶的手腕卻被人從後面給握住了,我嚇得一驚馬上回頭看去還以爲是來了敵人,但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耗子那張面如死灰的臉。
“太子,夠了吧,今天可是我結婚!”耗子咬着牙冷聲說,可表情卻隱隱透着幾分哀怨與淒涼。
擡頭望去,我看見二樓樓梯處還站着幾個人,其中既有孫村長也有西區分局局長和王政委,看着樓下混亂的景象他們也都是面色鐵青,但隨即便在護送之下進入後廚方向離開了,走時局長和王政委好像都還在講着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