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話,我心裡當然是氣不打一處來,便從喉嚨中發出了卡痰的聲音,還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在他愣神之際我卻很“講衛生”的把痰吐進到了菸灰缸裡,還擺手向對面說了聲不好意思,這讓已經做好了隨時躲閃準備的馬爲山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見我這個樣子,面前的馮三爺微微一笑,還伸手將桌上的煙遞了過來,等我和小峰接過煙後,他還起身幫我倆親手將煙點着,可之後他卻沒有提我的事兒,而是對小峰說:“峰哥,昨晚感覺咋樣,你兄弟我沒說大話吧?”
“誒,這是哪兒的話,三小兒你辦事兒還有啥說的,那玩意兒確實好使,這下我看老孟家是沒轍了!”小峰頗爲滿意地點頭應道,算是很直接地承認了自己確實得益於對方在武器方面的幫助。
馮三爺也笑了笑又說道:“只要咱們繼續擰成一股繩地合作下去,今晚再狠狠來一下子,我相信老孟家很快就要頂不住了!”
“是啊,今天晚上確實很重要……”小峰贊同地說,隨即他話鋒一轉道:“三小兒,既然你我都知道今晚兒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那一些小事兒就還是先擱到一邊兒吧!咋說小意他也是歲數小,昨天一時壓不住火冒犯你兄弟,也傷了你的面子,可我已經勸過他了,他也覺得自己做的確實過分,今天咱就算把話說開,省得以後再犯囉嗦,你覺得咋樣?”
“峰哥,你這麼說我當然是沒意見了,只不過我還得問明白太子是啥意思啊?”馮三爺輕笑着將目光移到了我這兒,雖然仍然沒人提起關於分局要抓我的事兒,可我們在座的幾個人誰都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兒。
見馮三爺在等着我開口,我也只好裝作很抱歉似的說:“馮哥,昨天的事兒不好意思了,您就當我不懂事兒,別往心裡去,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後好好處吧……”
“嗯!”馮三爺看上去很欣慰地點點頭,又以一副長輩教導晚輩的架勢對我說道:“年輕人闖社會,一定要有胸襟,不能老是抓住一些小事兒不放,再說了,當初你也沒吃啥虧,反而是我這個兄弟讓你收拾得夠嗆,你一直這麼不依不饒地就不好了,我想天宇哥應該會告訴過你這個道理吧?”
聞聽此言,我不禁皺了下眉毛,但卻也只能耐着性子地應道:“不好意思,我老爸平時對我管教的少,有些事兒我不明白,馮哥你多原諒吧!”
“我原諒不原諒的都沒什麼,只要天宇哥別覺得咱們這樣不好就行,要不然又像上回似的把我這兄弟給狠狠收拾一頓,我看着心疼啊!”馮三爺煞有介事地說着,可他看似無意地幾次提起我老爸卻讓我心中生疑,因爲我實在不覺得這事兒跟我老爸有什麼直接的聯繫,而且上一次馬爲山能保住狗命很多一部分原因也是老爸對他網開一面。
心裡還在想着,小峰看了看時間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地說:“行啦,既然事兒都說開了,還就這麼算了吧,咱們還得爲呆會的事兒做準備呢!三小兒,咱哥倆還是談談昨天我跟你說的那事兒吧,錢我都準備好了,就差你點頭了,那些東西我是真心想留下用啊,你可別駁了哥哥我的面子!”
“峰哥,看你說的了,咱們誰跟誰,那些東西在誰手上不一樣,你非得花那錢幹啥。”馮三爺笑着說道,而我也聽出小峰應該是想從他手上買一些槍,其中的喻義那當然是不言自明,不過看樣子馮三爺似乎也不太好拒絕小的這個想法。
“峰哥,咱倆後頭談這事兒吧。”在思索片刻後馮三爺站起身對小峰說道,然後他又對馬爲山說,“山子,你先陪太子坐,你倆也應該嘮一嘮,別搞得那麼生分,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着他便帶上小峰向後面走去,見到人家要談正事我也不好跟着,只能強忍心中的厭惡和馬爲山留在了桌旁悶頭抽着煙,只想他倆快點兒談完然後我好離開這裡。
可就在我叼着煙等待之時,之前坐在我對面的馬爲山卻站了起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坐在了剛纔小峰的座位上,而且身子還故意朝我靠近了一些,對此我是避之不及,覺得這傢伙好像是真準備跟我“溝通感情”了。
哪成想,正在我尋思着該怎麼隨便應付他幾句的時候,他卻壓低聲音,以一種難掩得意地語氣對我說:“咋樣,這回知道厲害了吧?別合計誰都怕你,這世上能治你的人有的是,別說是你了,就算是你老子也一樣!”
一聽這話,我差一點兒就將手中的煙捏斷,另一隻手也是狠狠地握着拳頭,使勁兒用指甲摳着手心,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得意忘形到了這種地步,不光奚落我還把我老爸都捎帶上了,還真是十足的小人得志。
可即便如此,我卻還是竭盡全力讓自己嚥下這口惡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這句古訓不停在心中響起,我一定要忍,就讓這個混蛋猖狂些日子吧……
但是,雖然我對於他的譏諷沒有迴應,可馬爲山這個傢伙卻毫不收斂,出於對上次在和榮街被我擺了一道的耿耿於懷,他竟然很隨意地將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冷聲道:“昨天你往我吐了一口,這對於咱們回族人來說那就是天大的侮辱,你以爲光憑峰少幾句話我就能拉倒嗎?想得美!告訴你,我跟三小兒的關係是最鐵的,你要是不讓我心裡舒服了,這事兒就沒完!”
“是嘛?”我不屑地用眼睛斜楞了他一下道:“你還真是把自己當盤菜了啊,你姓啥還能記住不?別跟我唧唧歪歪的,馬上離我遠點兒,要不然……”
“要不然咋地啊,瞅你那慫逼樣,一聽說要被抓都嚇尿褲子了吧?”馬爲山這個混蛋卻變本加厲了起來,我在馮三爺面前的退讓似乎讓他得到了無限的滿足,也因此變得更猖狂了,這才叫真正的狐假虎威。
我用力地咬着煙,也沒法否認自己確實是打心裡不想被抓,只好極力控制住情緒沉聲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差不多就行了,我不跟你扯,你也最好別總咬着我不放!”
“說的真輕鬆啊!”馬爲山咬牙切齒地說道:“要他媽不是你小子,還有你那個裝逼的爹礙事兒,老子我現在還至於要撿人牙縫裡掉的東西活着嗎?我他媽早就在西區把名號打響了,峰少、耗子見着我也得客氣!”
“你就吹牛逼吧!”我輕蔑地應道,然後將他搭在我肩膀上的胳膊推到了一旁,他斜眼瞧了瞧我臉上又露出了猥瑣不堪地笑容道:“誒,我纔想起來,你那時候不是搞了小丫頭嗎,現在你倆還扯不了?要是玩膩了的話,不如把她送我玩玩吧,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真的原諒你,你覺得咋樣啊?”
“回家玩你媽去吧!”我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後背的刀傷也隨着一疼,若不是還顧忌着裡面那個馮三爺,我真想現在就弄死麪前這個混蛋。
見我發了火,馬爲山卻一點兒也沒在乎,反而也站了起來,再次將頭湊近我聲音陰冷一字一頓地說:“小子,你來勁兒也沒用,說到底你還是鬥不過我,你就忍着吧啊!不怕告訴你,別說是你了,就算是你那個老子得罪了我之後不也倒黴了嘛……”
說着,他居然擡起手做了個開槍的動作,而他的這一舉動徹底讓我震驚了,因爲他分明是在暗示老爸被人開槍打傷的那件事人,儘管我對此有些難以置信,可仔細回想一下,老爸中槍確實就發生在收拾了這個傢伙之後不久,只不過當時我並不覺得他有這個實力敢對老爸下手,可聽見他這話,再想想那個馮三爺所謂能通天的本事,也不由我不去將此事跟他們聯繫在一起了。
我做夢也不會想到,老爸中槍的事兒會跟他有關,而海子叔對此事的諱言莫深更是一度讓我覺得這其中應該是我永遠不可能觸碰到的層面,可沒想到這件事兒的疑似始作俑者就在自己面前,而且還如此大言不慚地對我和老爸進行着侮辱,此時此刻我滿腔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
“小子,這下你明白誰最牛逼了吧,明白了的話以後就乖乖地,別他媽裝逼,不然下次你就沒你爹那麼走運了!”說着他用手拍了拍我的臉,可他沒有發覺此時的我已經快要喪失最後的理智和底線了。
他話還沒說完,我突然將嘴邊已經快燃盡的菸頭用力吐到了他臉上,他被燙一下後趕忙下意識地用手捂臉,而我則趁機使出全身力氣猛撲過去,一下就將他撲倒在了地上,然後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時,揚起拳頭就朝他的頭和臉砸去,可這傢伙也有把子力氣,雖然沒有防備但還是很快就擡起胳膊來反抗,可這時候的我眼睛都紅了,見拳頭打不到他乾脆張開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咬在了他臉上的什麼地方只覺得嘴裡一陣發腥,但卻仍然死死咬住毫不鬆口,我覺得自己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