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他媽躲了!”我大喊着伸手拽開了一個也不知道是那邊兒的小子,在周圍一片混戰中與孟露打了個照面,而她依舊還好像什麼都不顧一般地向我打來。
“孟露,你行啦!”我呵斥了一聲試圖制止她這樣的行爲,可她卻跟沒聽見似的,不但沒有停下反而還使勁兒用拳頭捶在了我胸口上,儘管她力氣不是很大,但這一下也打得我憋了下氣兒還有些想要咳嗽。
看這樣她是對我下狠手了,不過我卻還是沒有準備還擊甚至是抵擋,只是在她還要接着打的時候,我擡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心情與她對視着,沒想到孟露在掙脫了幾下未果後便滿臉憤怒地高聲喊道:“你們誰過來把苑意給我打趴下,要多錢我都給,快點兒!”
之前她對自己所作所爲的供認不諱已經讓我大失所望,現在她又跟我動起了真格的,我簡直覺得她是無藥可救了,我一再的避讓與忍耐到頭來卻只換得她愈發的變本加厲,難道她就沒有察覺到我根本不想與她爲敵的心思嗎?
“來啊,苑意,動手打我呀,不敢了是不是!”被我抓着的孟露又挑釁了起來,另一隻手也開始朝我的胳膊猛拍,然後又威脅道:“告訴你,就算你今天不打我,這個仇咱倆也算結下了,等你對象傷好了回來上學我還找人,那可就不光是打她這麼簡單了!”
“你他媽敢!”我終於要被她給激怒了,將她另一隻手也緊緊控制住,兩眼冒火般地瞪着她,我看不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我已經能感覺到我的臉好像都要擰在了一起,抓着她手腕的兩隻手也在不自覺間加大了力氣,這讓孟露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痛苦的表情。
不過性子一向剛烈的她並不願就這麼輕易服輸,雙臂被我制住後,她又開始在下面擡腳踹起了我,完全是誓不罷休的架勢,連我都被她這股勁頭兒弄得有些無可奈何,心裡又生氣又尷尬,要不是對她還有點兒心軟的話,我真都恨不得馬上給她兩下讓她老實下來。
在我十分別扭地跟孟露,“交手”之時,周圍的戰況卻趨於了明朗,跟着孟露的那夥兒人基本上都已經被放翻或是制服了,看到還有那麼幾個想要硬闖出去逃走的,陳浩然喊了聲,“別讓他們跑去報信兒!”便帶人追趕上去直接一一撂倒,一個也沒有放過。
見此情形,我用力搖晃了幾下還在那兒跟我撕扯的孟露,然後強迫她扭過身子向旁邊看去怒聲道:“你看看來,都他媽這樣了,你還拿啥打我啊,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
孟露也知道她的那些人被擊潰了,發愣地看了兩眼後就又死命地掙扎起來,嘴裡還喊着,“我不管,我就是要打你,你倒是動手啊,孬種、廢物!”
“你真合計我不敢打你是不是!”我怒吼道,直接將她的雙臂折回了她的前胸,與她之間的距離也更近了,用怒不可遏的目光盯着她沉聲說,“你找人打我卻把婉汀給傷了,就憑這一點,我打你也是應該的,所以你最好別逼我,真逼急了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女的!”
“我就等着你呢!”孟露仍然沒有示弱的意思目光沒有一絲的閃躲,只是在最好纔有些出神的說,“打完我,我跟你也就徹底兩清了……”
“你!”我還想發火,卻忽然瞥見了她的手腕,之前纏着她手腕處作爲裝飾物的紗巾在剛纔跟我的一番折騰後已經脫落了,她手腕內側那條明顯的疤痕再次映入我眼簾之中。
看見這條她爲了我割腕而留下的傷痕,我頓時心裡又是五味雜陳,那條傷痕彷彿是一道封印,之前已經被她一點點勾起的仇恨和憤怒在此刻也好像被慢慢壓了回去,我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道疤痕,忽然有種很想哭的感覺。
眼前的孟露,曾經是那麼義無反顧情願付出所有也要跟我在一起,而如今還是同一個人,卻又是同樣不管不顧,甚至不惜任何代價的要與我爲敵,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過錯所造成的呢?愛恨情仇轉變還真是些說不清道不明,即便作爲當事者也是這般地無能爲力。
孟露也發現我正在看她手腕上的疤痕,趕忙想要把手掙脫出來,似乎不願意我看到她曾經爲我所受的傷,而我此時也實在無心繼續抓着她,便任憑她將那隻手奮力抽出,將手掙脫出來後,她還下意識地把那隻手藏在了身後,直到拉着袖子將疤痕蓋住才極其不自然的把手放回了身前。
此時我已經察覺到周圍所有人都在看向我,陳浩然和徐林在觀瞧了一陣兒後也邁步走了過來,在離我兩步遠地地方站下後,倆人互相看了看,陳浩然纔開口問道:“意哥,都擺平了,她咋辦啊?”
“跟我走!”我沒有回答陳浩然的問題,而是沉沉地對孟露說了一聲,隨即就拽着她往外走,其他人不明白我這是要幹什麼,陳浩然和徐林也趕忙要跟上來,我見狀厲聲吩咐道:“你們留在這兒看着他們這些人,誰都不用跟着我!”
聽到我這樣的命令衆人面面相覷,我馬上提高聲音道:“我的話都聽明白沒啊?”
“知道了!”陳浩然點點頭然後不放心地說,“意哥,有事兒你就喊一聲啊……”
“她一個丫頭能把我咋地!”我沒好氣地應道,不由分說就帶孟露繼續往前走,她當然不肯乖乖就範用力跟我拉扯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直接伸手攬住她的腰差點把她給提了起來,來拉帶抱的將她帶離了出去。
孟露又喊又叫,還不斷用手拍打摳撓着我的手臂,幾個跟着她的小子擔心我會對孟露不利也大聲嚷着讓我放開孟露,但很快就把陳浩然和徐林他們給打得閉了嘴,而我對所有這一切也是毫不理會,硬拉着孟露在街邊攔下了一輛正好經過的出租車,等車停下後拉開車門就把她給推了進去,緊接着我也上了車馬上就吩咐司機開車。
出租車緩緩開動漸漸駛出了那羣人的視線,司機在疑惑地瞄了我倆幾眼後便詢問我要去哪兒,我愣了下才發覺自己好像也有些漫無目的,竟然在一時無措間轉頭問還在瞪着我的孟露:“上哪兒去,你說個地方吧!”
“長樂街!”孟露沒好氣地答道,而司機則當了真竟然真要開車嚮往長樂街,我趕忙攔住司機讓他繼續往前開,然後對孟露說道:“你別鬧了行不,咱倆找個地方把話說開,當做談判還是別的都好,我不想這麼稀裡糊塗的就跟你結仇,事兒不應該是這樣的!”
此時似乎已經放棄了掙扎的孟露聽到我這麼說卻滿是不屑的笑了下,就好像是在嘲笑我對待她時表現出的“軟弱”,見她這樣我雖然心裡還是很難受,但卻儘量平靜地說:“你還記着不,那時候在解放路歌廳裡,咱們兩邊兒幹仗,我也是這麼把你給帶走的,弄得你哥還有你當時那個對象滿世界找人要抓我……”
“別跟我扯這些沒有用的!”孟露不耐煩似的喝道,但臉卻不禁轉向了車窗而後又冷聲說,“還有,少在我面前提起我哥,你他媽不配!”
對於她這種反應,我其實也是在意料之中,但又總覺得裡面好像有什麼異樣,帶着這樣的疑惑我忍不住問道:“不讓我當你面兒提你哥,到底是因爲你恨我,還是因爲你恨他啊?”
“你倆我都恨!”孟露冷冷地答道:“我的生活都是被你們給毀了的,你們倆都他媽是混蛋,他死了,你也快點兒去陪他吧,你倆到了那邊兒還能接着鬥,多好啊!”
“你要真想要我死就直說,想怎麼玩我也奉陪,可你耍陰的讓人偷襲我,還打傷婉汀,這算咋回事兒?咱們倆邊的事兒跟她沒關係,要拼命你就衝着我來,她跟你跟我不一樣,她不應該受到牽連!”我十分心痛地說着,但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她,既是擔心她會爲了掙脫我而開門跳車,也是有些情不自禁……
“你還挺心疼她的呢!”孟露終於把臉轉過來面向了我,可我發現之前一直態度強硬的她眼裡卻已經泛起了光。
雖然我心裡有些不忍,但一想到是她導致了婉汀受傷,我還是極力用嚴肅的語氣說:“她是我對象,有人傷害她我自然不會答應,不管那個人是誰……孟露,你這次太讓我失望了,虧我傻乎乎地相信你,那麼多人都說是你乾的我還替你解釋呢!說真的,要不是你自己承認,我也許還是會相信你的,因爲在我心裡你不應該是那樣的人……”
聽得我這麼說,孟露突然一下子淚水就奪眶而出,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兇狠,竟然直接俯身趴在了我的腿上聲音哽咽道:“我是看她生氣,可我沒想打她,我要打的人是你這個混蛋啊,嗚嗚……”
她這樣的反應還真是把我弄愣了,在看着她俯在我腿上無助的啼哭了一陣兒後,我終究還是忍不住用手輕撫起她的後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