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輛麪包車的窗戶里正有不下一個腦袋朝我這邊看過來,好像還有人在用手指着我,我心裡一陣發涼,驚慌失措的看了看兩旁,尋找起逃跑的道路。這個時候我是真正感受到了剛纔那良志的心情,只是不知道我會不會跟他有相同的下場呢。
“苑意,快跑!”胡柏航焦急萬分,對我失聲驚呼道。此時那輛麪包車正在重新倒車,還有人從車窗裡探出身子大聲吆喝道:“擱那兒呢,快點兒追上去給他逮住!”
看來他們是想要把我抓走,還沒有想像對付那良志那樣對我,這讓我多少保留了一線生機。不過想想也知道,我如果真落在他們手裡那可就真是生不如死了,眼看着往洗浴中心逃走的路線已經被擋住,車又奔着我來了,我只能掉頭就跑,不敢有一絲的遲疑。
不過有了那良志的教訓,我極力提醒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能因爲恐懼而亂了心神。靠我這兩條腿怎麼都不可能跑過汽車,弄不好把他們惹急了還得來撞我,我只能儘量尋找各種掩護在路邊狂奔起來,然後繼續尋找可以安全逃脫的路線。
萬般無奈之下,我轉身跑進了路邊一家小店裡,希望能有個後門逃脫,或者是找個隱蔽的地方躲一陣兒拖延下時間,也沒時間考慮自己會不會被那些人堵在裡面來個甕中捉鱉了。
慌慌張張的跑進那家小店裡,也顧不上店裡人詫異的眼神,我奔着後面就去了,同時麪包車也已經停在了店門口,我清楚的聽到了拉車門的聲音和幾個男人的叫嚷。
我也分不清哪兒是哪兒,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可怎麼也找不到希望中的後門,而外頭的聲音也愈發接近了。這時我正好看見了旁邊有一間廁所,情急之下直接拉門衝了進去,然後趕忙從裡面上了鎖,瑟瑟發抖的躲在了這陰暗潮溼卻散發着難聞異味的狹小空間裡。
也就是一轉眼的工夫,門外就傳來重重的撞擊聲還有咒罵和威脅,門一次次發出響聲和震動,門框周圍的牆皮也紛紛掉落,我嚇得向後退去,還差一點踩進了便池裡,腳也沒留神崴了一下,疼得我就是一咧嘴。
“你們幹啥啊?”好像是店裡的人見狀出來阻止,可還沒說幾句,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嘈雜和求饒聲,看來這些人是嫌來人多管閒事而大打出手了。很快店裡就沒人敢再過問,廁所門被砸得也更加厲害,我都有些擔心這扇破木門很可能要撐不住了。
“出來,操尼瑪的,出來!”伴隨着敲擊的是聲聲嘶吼,突然咚地一聲從門板裡冒出了一把刀的刀尖,我驚得癱靠在溼漉漉的牆壁上,聽着木頭劈裂的聲音,還看見有光線一道接一道的射進來。
“再不出來就放火了襖!”外面有人在惡狠狠的威脅着,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說真的,但門外已經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還有人在詢問店裡的人汽油在哪兒,店裡的人當然不想自己的點被燒趕緊繼續討饒,自然又招來了一頓毒打。
廁所門上的洞越來越大,外面砸門的人裡還有拿着斧頭的,我現在都能從其中看到外面人的衣服了,直恨怎麼挑了這麼一個不堅固的地方藏身,眼看着自己就要束手就擒了,還真是自己給自己逼上了絕路。
門終於被破開了,已經有人把手伸進來去拉插鎖了,我急忙上前去阻止,剛又摳又掰了幾下,外面就捅進來一把刀,我嚇得趕緊下意識的後退,還差一點被刀捅傷。眼看門就要被打開,我甚至能看見外面那一張張凶神惡煞般的面容,卻只能絕望的退到了牆角,徹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但就在這時,外面又是一陣混亂的聲音,好像進來了不知道多少人,我只聽見門外有人驚呼了一聲,但隨即就被更大的罵聲和喊聲給淹沒了。我也看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透過門上的洞也只能看見人影,剛纔那隻伸進來開門的手也是一陣痙攣般的抖動,然後就慢慢垂在了洞邊兒,手指頭還在無力的微顫。
外面叮叮咣咣了好一陣子,哭爹喊孃的叫聲也不絕於耳,其中也包括店裡人絕望的喊聲,因爲我來避難卻讓他們這個店遭殃,也真夠倒黴的了。
門外漸漸稍微平靜了下來,我聽見外面不斷有腳步聲出現,門口似乎也有不少的人堵在那兒了,而最外面的馬路上好像還傳來了警笛聲,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報警了。
“小意!”外面傳來海子叔的喊聲,隨即門上的洞裡就出現了他那張留着絡腮鬍子的大臉,還沒等我答話,他就把門口那人拽到了地上,然後伸手進來拉開了門鎖。
一見是海子叔,我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他能及時趕來救我,實在是太懸了。心裡想着,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也顧不得這廁所裡渾濁的空氣,只是大口喘着粗氣,依然有些驚魂未定。
“走吧,擱這兒坐着幹啥,惡埋汰的!”海子叔衝我大聲喊道,走進來把我拉起來帶了出去。
廁所外面全都是人,不過看上去我都不認識,應該不是向西街老爸他們的人,可這個時候我也沒心情去想什麼,只是在人縫裡尋找着剛纔那夥兒追我的人,除了那個在開鎖時被放倒的之外,其他人也都渾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海子叔看都沒看他們領着我從人羣裡擠了出去,邊走邊對我說:“你老爸在外面等着呢,趕緊找他去吧!”我點點頭望向了門外,此時只想儘快趕到老爸的身邊,只有這樣我才能徹底的安心。
一出門口,一輛被砸得破爛的麪包車就出現在眼前,我簡直有點認不出這就是剛纔那輛撞了那良志的車。車周圍還站着不少那傢伙的人,而車裡的司機滿臉是血的靠在駕駛座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地面上無數的玻璃碎片在閃着光亮,看着就好像是鋪了一地的碎鑽。
老爸嘴裡叼着煙站在一旁,神情還是那麼從容,他身邊的胡柏航和無賴團伙見我走了出來急忙都跑過來,一個個全都是生怕我有危險的樣子,我衝他們搖搖頭也沒說什麼就朝老爸走去。
來到老爸身邊還沒等我開口,就聽老爸突然冷聲說:“吃個飯你也不老實,真他媽不讓我省心!”雖然是對我的責備,可我卻一點兒也沒覺得不舒服,反而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只是低着頭緊緊站到了他身邊,心臟仍然在砰砰跳着。
正努力平撫着心情,就聽見一個粗狂的女人聲音異常憤怒響了起來:“我操他媽的了,誰撞的咱家小志,我他媽非整死他不可!”那聲音在夜空裡顯得無比瘮人,引得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只見那良志的那個叫小華的老姨帶着幾個人走了過來,小華一臉暴怒的神情,那種憤恨和兇狠即使是男人都很少有,這讓我再一次懷疑起她的性別來。而她一走近,幾個領頭的就叫了聲華姐,看樣子這些人應該都是她的人,沒想到她果然名不虛傳,居然真有這麼多兄弟,而且一個個看着還都挺猛。
“華啊,孩子咋樣了?”老爸看上去還挺關心的詢問道,小華氣得直哆嗦,好半天才答道:“讓救護車送醫院去了,這讓我咋他媽跟我姐交代啊!”
“但願孩子沒事兒吧。”老爸安慰道,還不經意的瞟了我一眼,他很清楚那良志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爲什麼。
看着小華那出離憤怒的模樣,我心裡又是一緊,開始擔心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會不會找我報仇,現在周圍可都是她的人,真要是動起手來,即使有老爸和海子叔在也將是無濟於事。
“老孟家太狠了,連個孩子都不放過,不講道義的東西!”老爸冷聲罵道,然後對小華說,“別太擔心了,咱們還是先走吧,警察都來了。”
說着老爸看向了已經趕來的警車,小華一擺手說:“沒事兒,他們都認識我,不能咋地!今天這事兒我他媽沒完,小志要是有啥三長兩短,他們這羣逼全都得給他償命!”
說完話,小華徑直走到了麪包車駕駛座的門前,用力把已經被砸得變形的門拉開,一把將不省人事的司機給拽了下來,也沒理會不遠處的警察,對着那司機就是一頓猛踢,那嫺熟卻兇狠的動作也不輸男人。
踢了好一會兒,她纔在老爸的勸阻下停了下來,但她還是不依不饒,對手下大聲命令道:“給我把他們全扔馬路上去,我也要開車軋他們,快點兒!”
“華,你冷靜點兒。”老爸勸道:“這大庭廣衆的你可別太沖動,而且他們也都他媽是小嘍囉,你整死他們又有啥用啊?”
“去尼瑪的長樂街,我操你們老孟家全家!”小華咆哮着,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
這時小華的幾個手下忽然把一個滿頭是血的胖子架了過來,仔細看去正是小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