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李夢陽和眼哥,我再一次感到了無力和無奈,同時也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心裡那份不算太多的善念或許真的沒什麼用處,不但幫不了什麼人,也不會有人會接受我這種幫助,原來自己還是如此可笑。
這一晚獨自回家後,我就打定主意,明天開始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去跟李夢陽混在一起了,我痛恨他和眼哥的自我摧殘,也痛恨那個讓人誤入歧途的花花世界,同樣更痛恨負心漢與李濤在坑害更多的人,當然,還有被我痛恨的自己……
第二天傍晚時,老爸又照常收拾妥當準備帶我離開向西街去找李鬼子,我猶豫再三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告訴他我不想去了,聽到我這話再看看我一臉凝重的表情,老爸就是一皺眉冷聲問道:“因爲啥不去啊?”
“不因爲啥,就是不想去……”我悶聲說道,眼前又出現了李夢陽沉浸在煙霧中的畫面。
可老爸卻不依不饒的繼續問:“那也得有個理由吧,你李叔和他兒子可還等着呢,你到底咋地了,跟我說實話!”
“我沒咋地,我就是累得慌,我他媽又不是給他當跟班的,憑啥天天什麼都不敢就得圍着他轉,他跟個爺爺似的說啥就是啥,我陪不動了!”我高聲說道,以此宣泄着心中的鬱悶與憤怒。
原以爲我這種態度會惹怒老爸,但讓我沒想到的是老爸竟然只是嘆了口氣,然後就好像很理解我這種心情一般的點點頭,擡手輕輕拍拍我的後腦勺說:“實話跟你說,我心裡也他媽不舒服,跟着人屁股後頭的滋味確實不咋地!可又有啥辦法啊,誰讓用着人家了呢,就得忍着……”
“我明白,可那也得差不多吧,現在整的就好像咱爺倆全都給他老李家打工似的,別人不知道的得咋說?難道我真得跟他們承認,你是給李夢陽他爸當保安隊長的襖?”我委屈的說着,卻也明白老爸也是身不由己,而想到自己還有那麼大的事兒瞞着他,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
老爸聽到我這麼說卻沒再做聲,只是脫下外套坐了下來,尋思了會兒就掏出電話給李鬼子打了過去說道:“全貴襖,我這頭有點事兒今天就不過去了,你要是有啥事兒到時候告訴我一聲就行,一般的小事兒你就找濤子吧,他都能處理得了,就這樣,明天再嘮!”
放下電話,老爸輕笑着看向一臉難以置信表情的我,很不在意似的說:“我也累了,今天咱爺倆都放假,誰他媽都不陪了!不過,明天我還得去,至於你還想不想跟着就看太子爺您自己的心情了,我是保安,可你不是啊!”
被老爸這麼一說,我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明白老爸這麼做很大程度上是考慮了我的感受,心裡正品味着這份關懷,就聽老爸繼續說:“別他媽傻愣着了,趕緊出去買點兒吃的,沒人請吃飯了,咱不能自己餓肚子啊!”
“哦,好……”我趕忙應道,隨即就快步走出去來到了街上,買了不少的熟食和小菜,還特意給老爸打了些散酒,然後興沖沖的趕了回去,準備和老爸難得單獨在一起的吃一回晚飯。
可一回去卻發現海子叔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此時正在和老爸說着話,看樣子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兒,海子叔急躁的講着,老爸則緊鎖眉頭默默傾聽,偶爾點一下頭,但目光卻越來越陰沉。
我將買回來的東西放在桌上,又和海子叔打了聲招呼就假裝去擺桌子了,但耳朵卻豎起了聽着他倆的交談,就聽海子叔有些着急的說:“宇哥,李濤那小子的事兒你準備咋辦啊,現在外頭可都傳開了,誰都知道他他媽跟賣毒的有關係,再這麼下去你那名聲可都得被他給壞了!”
“雖然這一陣兒我竟跟李鬼子瞎忙活,但也聽着點兒風言風語,不過我還真沒太當回事兒,覺着畢竟那地方是迪吧,有些賣貨的挺正常。可今天聽你這麼一說,這事兒好像跟他關係還不小啊……”老爸沉聲說道,很明顯是對李濤的事情有了不好的預感。
海子叔一拍大腿道:“也不知道你跟那李鬼子天天瞎轉悠啥,李濤就是在他和別人合開的店裡賣貨,沒準兒他都知道這事兒!過去我老覺着小峰不是東西,揹着你啥都剛乾,現在一看,操他媽的李濤更不是玩意兒,明擺着把你當傻子唬弄呢!”
老爸沉思了片刻還是有些不解的說:“過去我還真沒聽說李濤沾那玩意兒,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跟他扯上關係,這買賣到底是他自己的,還是李鬼子或者他搭上什麼人了才幫忙乾的呢?按你的說法,那貨源可不小,打死我也不信李濤他能有這本事!”
“誰知道他過去是不是跟咱們藏心眼裝熊呢!”海子叔憤憤的說,“他姐夫是黃臺的村長,現在他又藉着你跟李鬼子攀上了關係,人牛逼了自然真面目就露出來了,也啥都敢幹了唄!”
“那也不對啊。”老爸搖搖頭說,“他跟他姐夫那關係誰都看出來是咋回事兒了,而且以他的身份根本不會幫他幹這事兒,至於李鬼子就更不可能了,他頂多也就是睜一眼閉一眼讓李濤得利,肯定不會參與的。”
看老爸和海子叔絞盡腦汁想着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真的很想把真相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實在沒有勇氣開這個口,只能心情複雜的站在一旁繼續看老爸苦思冥想。
好一會兒,老爸看我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便對海子叔說道:“行了,先吃飯吧,我這兩天找機會套套李鬼子的話,看看能不能問着點啥,你也找人暗中打聽清楚,那買賣到底是誰幹的,李濤在裡面又是個什麼角色,然後再看情況處理!”
連吃飯的時候還滿腹疑惑的老爸也一直沉着臉,李濤的事情已經對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擾,我甚至都能聽見他把手裡的筷子捏得直響差一點兒就要折斷了。這種情況下,心理壓力巨大的我匆匆吃了兩口就起身離開了,覺得實在沒臉繼續坐在老爸對面,回到房間就將頭藏在了枕頭底下,愧疚和自責不斷敲打着內心使我痛苦不已。
第二天,我離開向西街去了黃臺找胡柏航,眼下除了他之外我也不知道該找誰傾述心裡的苦悶了。見到他時,他正和睿睿在黃臺新建的一間休閒會所打羽毛球,看樣子還挺開心的。
坐在客人寥寥無幾的休息區,我看了看四周閒聊道:“在這地方幹這買賣也不靈啊,我瞅根本就沒啥人來,他家老闆腦袋裡咋想的呢?”
“你可別瞎說襖,睿睿她爸就是這地方的幕後老闆。”胡柏航笑着提醒我道:“這地方本來也不是爲了掙錢建的,睿睿跟我說,主要是爲她爸和其他人走賬用的,你也知道,他們那些人手裡見不得人的錢多去了,總得有個渠道讓錢變得名正言順吧。”
原來如此,我恍然的點點頭隨即就又陷入了沉思,胡柏航見狀趁睿睿去洗澡還沒出來便湊近我問:“看你不太高興,又咋地了,是不是後悔了想找婉汀去啊?”
我搖搖頭也沒心跟他開玩笑,小心翼翼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希望他給我出個主意,讓我知道現在到底該怎麼辦。聽完李濤的事兒,胡柏航也不禁一怔,倒吸了口涼氣道:“操,睿睿她舅還真他媽敢幹啊,這麼整下去他不就成毒巢了嘛!”
“那字念梟……”我無奈的糾正道,然後愁眉不展的說,“我真不知道咋整了,我實在害怕老爸因爲這事兒受牽連,他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呢!”
胡柏航撓着頭想了半天才開口道:“要我說,還是先看看吧,現在李濤畢竟是打着自己的旗號在市裡混,真要是鬧翻了,估計乾爹拿他也沒招兒!乾爹這麼捧他,到頭來要是再收拾他,那可就是打自己的臉了。”
“可他弄那玩意兒太害人了,你是沒見着那些人……”我有些說不下去了,胡柏航卻衝我擺手道:“這種事兒根本不是咱們考慮的,遠的不用說,就說咱們市多少販毒吸毒的,都是你情我願的自己作死,你操心有啥用?只要咱自己不碰就行了唄!”
“這……”聽到胡柏航也這麼說,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他卻拍拍我勸道:“別合計這麼多了,待會兒我領你看看吳宇航去,他前幾天剛出院,我把婉汀跟你的事兒告訴他了,他還挺不好意思的呢,也想勸勸你。”
我只好點頭同意,等睿睿出來後就離開這裡,胡柏航讓睿睿先回家,然後就和我一起去了吳宇航小叔的那間檯球廳,卻沒見吳宇航在前面忙活,他小叔告訴我吳宇航因爲身體不舒服在後面歇着呢。
穿過陰暗的走廊,到一扇破木門前,胡柏航告訴我這就是吳宇航住的房間,我看了眼剛要推門進去卻發現門被上了鎖,從門縫裡還隱約散發出一股氣味。
那是一股讓我既熟悉又恐懼的煙味,這些天這味道已經太多次闖入我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