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漢王府歷險之後,他對徐三的感情起了微妙的變化。王府內見到他的那一瞬間,逃脫生天的狂喜掩蓋了其他不知名情緒的升起和波動。直到他眼睜睜的看着徐三昏倒在自己眼前——他剎時色變,想也沒想,幾步上前挽住他,撐不住他的體重,借勢一跪,徐三倒在他身上。一時間,白棠只覺得天暗了,心塌了。喉嚨哽着連徐三的名字也叫不出,只是緊緊的抱着他,一動不動。
蘇氏慌着找大夫,白蘭喊着:“快扶三爺進屋!”
樑林父子幫忙擡起徐三,白棠還緊攥着他的手。
幸好,大夫說他只是體力透支得厲害,養養就能恢復。他才慢慢的從一片混沌中走了出來。
醒來後的徐三立即恢復了他的無恥。舌璨蓮花的討他便宜,要喝水想喝粥,求擁抱求安慰。白棠一邊罵他胡鬧,卻也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手環着他的腰喂他喝水。
應該,是愧疚作祟吧?
白棠想着,徐三爲他弄成這樣,他良心不安愧疚之下,便放縱了他過界的行徑。就連他將腦袋擱自己肩上小睡,白棠也硬是忍着癢沒一巴掌拔開他。反而擡了擡肩膀的高度,幫他調節了下位置。
“白棠?”蘇氏立在門外,“睡了麼?”
彷彿知道母親要說什麼,白棠抱着枕頭壓住腦袋:“睡了。”
蘇氏苦笑搖頭。有些事,還是讓白棠自己想通了纔好。
今兒個白棠的表現,可着實嚇到她了。平日裡百般嫌棄着徐三,結果徐三一倒下,他的模樣反比徐三還嚇人!
怎麼辦喲?蘇氏即苦惱又歡喜。歡喜的是女兒終於開了竅,苦惱的是,就算開竅了,白棠也嫁不進魏國公府啊!
徐三這一病,整個魏國公府都炸鍋。
混世魔王除了被陛下仗責的那次在家躺了十來天,生龍活虎從不知病爲何物。
老夫人不顧徐三阻攔請了御醫,結果御醫摸了脈,測了體溫。面容陰晴不定的瞧向緊張的國公爺母子。
魏國公瞧御醫面色不對,慌張的問:“我三弟怎麼樣了?”
都落值了還硬是將他半路劫了過來,還以爲多大的毛病,結果?御醫似笑非笑得道:“您們要是再晚兩個時辰找我,三爺他——”
老夫人與徐欽面色大變!
御醫滿意的看到他們倉惶的臉,慢慢悠悠的續道:“——他的病就好了。”
徐欽登時面孔發燙,老夫人顧不上太多,歡喜的道:“我兒福澤深厚!”
“什麼?”徐三不依了。“我病快好了?”
御醫頷首道:“晚上好好睡一覺,近日飲食清淡些,莫費體力。沒大事。”
徐三急道:“那怎麼行?”他若是病好了。白棠就不會來照顧自己了呀。他捂着腦袋直叫頭暈。“大夫快幫我再看看。我頭痛得厲害!”
御醫扯嘴。三爺您叫得中氣十足,一點都不像病患呢。
“大夫,給我開藥。”徐三連聲道,“我這次底子虧損得厲害。要好好補補!”
徐欽還表示贊同:“是啊。大夫您看要不就給他配些補藥好好養幾日?”
大夫不知不覺的挑了挑眉毛:要補藥。好啊!
刷刷刷寫下一張藥方:好好補吧您!
於是,徐三開始了他養病的性福生活。
次日下午。白棠依約來照看徐三。
元曲送他徐三的臥室外,就悄悄的退了。沒法子,三爺說了,練公子在的時候,誰也不許在院裡晃盪。
白棠推門而入,先聞到股濃濃的藥香。心中一緊,喚了聲:“徐三。”轉過外頭的屏風繞到裡屋,卻見他躺牀上閉眼小寐。看臉色,倒是潤澤了不少。
白棠不忍吵醒他,便坐在牀邊爲他掖了下被子,撲面而來的屬於“徐三”的氣息令他心口驟然搶跳了幾拍。白棠不由挪了挪位置離徐三遠了稍許,正好碰到了徐三的手。瞬間,他的手便被徐三握在了溫熱微潮的掌心裡。
“你來啦。”
白棠慌亂中,見到徐三緊閉的雙眸慢慢張開,如雪初晴,如寶石磨去了石皮綻露了華彩,白棠震懾于徐三的美色,全然忘記了其他。
耶,美色誘惑成功!
徐三故作虛弱的支起身體,白棠急忙幫他墊起枕頭。低聲問:“退燒了沒?”
“昨晚退了。就是人還有些暈乎乎的。總覺得頭重腳輕。”
“有沒有按時吃藥?”
藥——那麼苦的玩意兒,徐三才不會碰呢。
“當然吃了啊。”徐三舔了舔脣。
白棠立即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給他。
徐三覺楞是將白開水喝成了蜜糖的感覺。
白棠好笑又有些傷感的搖搖頭。他打開自己帶來的包裹,問:“白日裡少睡會兒,我帶了些書來。要不要我念書給你聽?”
“好啊。”徐三坐正身體,洗耳恭聽。
白棠便挑了本遊記開讀。他聲音清脆,適量的壓低音色,聽起來極悅耳。徐三聽着聽着,便蠢蠢欲動起來。先是盯着白棠的張張合合的嘴巴看了會兒,想起上回的強吻,不禁嚥了口口水。又往下,看到白棠不怎麼明顯的喉結,隨着他的話音輕輕上下滾動。徐三突然有種化身爲狼的衝動,想狠狠的撲上去咬住他的喉結,然後撕開一道血痕,慢慢開吃!
白棠越讀,越覺得氛圍不對。他放下書,就看到徐三泛紅的眼眶和眼底糾纏的慾念。心中登時一凜!扔了書就想跑,卻讓動作更快的徐三緊緊扯住手腕,從後邊將人拉進了懷裡。
“逃什麼逃。”他輕哼。“我又不會吃了你。”
白棠全身僵硬。
他現在,已經不能如從前那般淡然鎮定的對待徐三的親密接觸了。只覺得兩人接觸的肌膚燒得滾燙,他的心狂跳着幾乎要破胸而出。
徐三埋頭在他背上,撒嬌般用下巴輕輕磨了磨。
“白棠,你還要我等多久?”
白棠嚅動着嘴脣,剛要說些什麼,冷不防傳來聲女子嬌俏的聲音。
“三哥!我來給你送藥啦!”
白棠大驚,奮力掙開徐三的鉗制。
妍妍捧着碗藥,笑容可掬的轉進內室。
“呀,練公子已經來了呀。”她視線掃過桌上的書冊,笑道,“還是練公子有心。知道帶些書給三哥解悶。”
她全然不顧徐三憤怒的目光,自顧放下藥碗,拍手笑道:“御醫開的藥就是厲害。三哥你的臉色好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