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織造沈惟青有兩個兒子。長子沈文灝,次子沈文瀾。”徐三將打探到的消息告之白棠。“沈惟青被革職查辦,全家都跟着去了瓊州。沈文瀾——”徐三頓了頓,“我幫你打聽了才知道,這個小沈公子極具才幹。是名動蘇杭兩地紡織業的天才。”
白棠不由心頭劇跳,聲音乾澀的問:“天才?怎麼個天才法子?”
“這麼說吧。蘇州織造局在沈大人手中那麼多年之所以能夠力壓南京、杭州,全靠這個小兒子。他最擅長的就是圖樣的設計和挑花結本!不管什麼圖樣,只要交到他的手上,都能結出完美的花本!因爲他,蘇織織造局的綾錦綢緞,深受宮人喜愛!不僅如此,他還能改造花樓機,織出更大的花型,改進紡織機的速度。如果不是出了那場火災,沈文瀾必然是下一任蘇州的織造!”
白棠眼底暗光沉浮,沈文瀾竟然是那樣的天才人物?!
“他現在還在瓊州?”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已經幫你問了。瓊州到南京書信來回,至少也得兩三個月呢!”
白棠點點頭。
“怎麼突然問起沈家的事?”徐三好奇。
白棠答非所問:“沈文瀾多大了?”
“今年也該二十了吧!”
“相貌如何?”
徐三搔了搔腦袋:“挺俊俏,人稱沈家玉郎。”心裡咯登一記:白棠實乃好色之徒!別是聽說人家長得好看,另有所圖吧?嘴脣嚅嚅,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他再好看也沒我好看!”說完,面孔飛紅,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MD,怎麼弄得自己跟個不相干的人爭寵似的?!沒出息!
白棠噗的聲笑噴了茶,連忙用袖子擋着,臉上難忍笑意:“是是是,若論美貌,誰人及得上徐三爺?”這回可不是自個兒主動調戲,是徐三自己送上門的!
徐三捂着眼裝傻:“唉呀,我昨夜做楊師傅的題目做得晚了,眼睛又酸又痛。白棠,你快來幫我敷敷眼!”
白棠早見到他眼中的血絲,隨口笑道:“看在你前前後後幫了我這麼多忙,別說給你敷眼睛,便是幫你搓背也無二話!”
搓背——想到自個兒泡在溫泉水中,白棠賣力給自己按摩的情形,徐三心底剎時蠢蠢欲動:“這可是你說的啊!”
“那有什麼難的——”白棠大話出口,才驚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驚天大坑!他現在可是個女人!女人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要改口已經來不及了——“我家京郊莊子裡的溫泉泡澡可舒服了!我大嫂就是在那邊休養的!咱們去玩兩天?”徐三已經興奮的替他做了決定,順便瞄了眼白棠纖細的手掌,心底癢癢的,“到時候可不許偷懶不使勁啊!”
白棠面孔一時漲紅:讓你嘴快!讓你改不了撩人的習慣!完了吧?這可怎麼整?!
徐三興致勃勃:“咱們便當是清明踏青如何?”
白棠慌忙找理由:“清明——樓上樓清明前後就要開張。哪忙得過來?”
“那都是秦簡和大嫂的事!咱們功成身退,讓他們折騰去!”徐三可不願放過這般難得的機會!“屆時咱們在莊子裡住兩天!我那莊子啊,可好玩了!”
白棠嚥了口口水:“我家……還得看看得不得空!”
徐三斜睨了他一眼:“才說的話,就被狗吃了?”
白棠苦笑:“——哦,若無事就去,就去!”
徐三挑眉,霸氣橫生的道:“都提前與你定好了時日,到時候我綁也將你綁了去!”指指自己的眼睛:“來吧,好好伺候爺!”
白棠氣結:混賬小子,耍起橫來還真拿他沒轍!下手時忍不住重了些,徐三低喚了一聲,陰側側的道:“弄瞎了爺,你拿什麼養爺一輩子?!”
養不起!
白棠的手勢立即溫柔。心底不住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與這黃口小兒計較!
元曲見慣他們玩鬧,沒怎麼當回事。宋酒有點兒不是味的推了推他問:“咱三爺對練公子——好得有點兒過分了吧?!”
元曲一臉你才發現的鄙視:“那都是練白棠欠着三爺的。三爺這不連本帶息的討回來了麼!”
他擡頭見着個玉樹臨風般的人影,笑喚道,“三爺!秦少爺來了。”
秦簡推門而入時,滿腔的興奮與歡喜瞬間被眼前的場景澆滅了大半。
白棠有點兒不太自在的收回按在徐三臉上的手,取了帕子拭手道:“阿簡。”
徐三不滿的叫起來:“還沒好呢!我眼睛還泛酸呢!”
白棠怎好意思在阿簡面前伺候徐三?雖說三人是無話不講的好友,但這也太墮自家的威風了。
秦簡說不出心底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徐三實在太過可惡:怎能讓白棠爲他做這種事?家裡沒小子丫鬟了麼?
徐三見着秦簡的臉色便知他在想什麼,忍不住得瑟的道:“這算什麼,白棠還要幫我——唔——”
白棠一巴掌捂他嘴上,硬將搓背二字摁回他肚子裡:這種事是能隨便訴諸於口的麼?簡直有辱斯文!
徐三被他的手按在臉上,大腦突然間一片空白。白棠的手心軟軟的,溫溫的。帶着股淡不可聞的香味,正是兄長成親那日在更衣間裡兩人親密相處時聞到的味道。
“別聽他喳唬。”白棠一邊和秦簡說話,一邊手掌還在徐三的臉上重重的揉了兩下以示警醒。
秦簡剛壓下心底的那股子不爽,卻見白棠啊的聲如見鬼魅般的收回了手,一臉的驚怖:“你——”
徐三裂嘴呲了呲一嘴白牙,理所當然的道:“誰讓你捂得我喘不過氣來了?”
秦簡面色微變,一把拉過白棠的手查看,手心裡果然有兩排紅紅的牙印子。不禁怒罵:“徐三,你屬狗的麼?”
徐三嘿的一笑,臉色陰沉不定:“我屬虎。”
眼見兩人間的氣氛不妙,白棠忙打圓場:“無事無事。是我方纔下手重了些。”
秦簡冷哼了聲。撇了徐三不理,揚了揚一直捏在手中的信,笑道:“白棠,我方纔去你家找你。知道我遇上了誰?”
白棠瞧着信封上並不算陌生的字跡,雙眸一亮,驚喜道:“國師?國師給《金剛經》作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