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的好意心領了。可惜,咳,兩位少年的相貌在我大明有些與衆不同。留在我這兒諸多不便。還是,算了吧。”
蓋蘇耶丁不悅的道:“練公子是擔心他們不夠乾淨麼?你放心,他們都是非常純潔的少年,而且各有所長。”
“各有所長?”白棠覺得什麼地方又痛了起來,忍不住瞄了兩眼玉雪玉柔。
“阿察合的父親是優秀的工匠。曾經參與建造國王的撒馬爾罕城!”
白棠啊的聲,極意外的瞧着雪膚花貌的少年。
“韓馬兒的母親是畫匠。他自己也是很出色的畫匠。”
兩個少年羞澀的低下頭,不忘朝白棠露出乞求的神色。
玉雪玉柔勃然變色:白棠雖然喜歡她們陪伴在側,卻從來沒睡過她們的實事已經讓她們焦慮不安。現在還冒出兩個少年想爭奪主人的寵愛?
白棠不禁遲疑。據他所知,貼木兒在征戰的同時,也擄走了他國大量的能工巧匠,集結至自己的國家修建宮殿、教堂、圖書館。想來這兩個少年,就是那些工匠的後人。
如果自己拒絕收下他們,只怕他們的結局會比較悲慘。但若收下了,自己會比較慘。所以,衡量之下,還是自己比較重要對吧?
正要堅決的拒絕,黑髮少年突然拿起桌上的毛筆,在一張高麗紙上飛快的畫了起來。
紙上極快的出現一個騎馬的將軍的輪廓,將軍脣上兩撇鬍子彎翹,人物活靈活現。馬匹健壯,用筆棉密細緻,赫然是上好的畫工!隱隱有中國工筆畫的味道!
白棠怔住了:“你——”
少年用不太純正的漢語道:“我可以在您的雕版作坊裡幹活。”
白棠的心驀地軟了。若他沒猜錯,這個少年可能是大明朝與中亞人的混血。看他的名字即知,父親應該姓韓。也不知是哪個風流的商人,將自己的血脈留在了異國他鄉。
白棠頷首嘆道:“好。我留下你了。”
阿察合急了:“我、我也會畫圖!”但他用不來毛筆,從衣袋裡翻了只炭筆,飛快的在紙上畫出了一座波斯風情的建築。
白棠皺眉問:“你會修造房子?”
阿察合拼命點頭:會!
白棠暗想,收一個跟收兩個有甚區別?於是揮手道:“你也留下吧。”
阿察合既然擅長建築,讓他到作坊當個泥瓦匠去!桑園正缺一個物業總管呢!
蓋蘇耶丁見白棠收了人,非常高興,欣然離去。
白棠立即對全宏道:“送他們去桑園!”
千萬不能讓徐三發現自己又收了對漂亮少年,否則他甭想下牀了。
一眼瞄到韓馬兒的畫,他遲疑了一下:“韓馬兒……先留着。我要親自教導他。”
這少年實在太有天賦,扔到作坊未免浪費。如若可以,白棠都想送他給顏宗當徒弟了。 ▪t t k a n▪C〇
“記着。有點眼色。”全宏叮囑韓馬兒,“平日就在後院呆着,沒事別出來。萬一讓三爺遇上了,誰也救不了你!”
韓馬兒不解的問:“三爺?”
“就是咱們老闆的——情郎。”全宏嘿笑,“醋勁可大着呢!”
韓馬兒臉一紅,逃進小院裡,再也不敢出來。
白棠起了愛才之心,每日裡都要抽出些時間盯着韓馬兒寫字練畫。他很快發現,韓馬兒不僅有天賦,更有一樣意想不到的本事:他竟然對波斯細密畫——也就是中亞的插畫裝飾藝術頗有心得。他也不知從哪兒學了些工筆畫,竟大有將工筆畫與波斯細密畫揉和在一塊兒的趨勢。白棠驚喜不已,忍不住拍着他的手親切的道:“孺子可教!”
可以預見,他的松竹齋內將會出一種全新的異族風情的畫作!無論是在綾錦上還是花箋上,都將令人耳目一新!
韓馬兒被誇得俊臉通紅。也不好意思抽出自己的手,默默想着:師傅的手怎麼比自己的還要柔軟?
白棠眼裡的歡喜太過明媚,還攙雜着即將大賺一筆的喜悅之情,所以當徐三見到他這副模樣時,誤會了!
他冷冷的朝韓馬兒年輕俊美的臉龐掃了一眼,隨後衝着白棠冰冷的哼了聲,拔腿就跑。
簡直豈有此理!
白棠呆住了,恍過神急忙追出去。
“徐三!”
徐三驀地轉身,壓低聲音恨道:“我一心一意的相信你,給你最大的自由,你就這樣回報我?!”
“不是,絕對沒有——”白棠急道,“那是我收的徒弟!”
“徒弟?”徐三捱痛忍聲道,“徒弟需要你握着他手?還對他笑得風情萬種?”
白棠臉紅道:“我一時改不過習慣——”
“練白棠。你在家給我洗乾淨了等着。”徐三冷笑道,“我立即派人上門求親。你就準備穿上嫁衣嫁進魏國公府吧!”
白棠睜大眼:“什麼?!”
徐三不再給他解釋的機會,揚長而去。
白棠原地懵了半晌,捧着腦袋嗷嗚一聲:讓你心軟,讓你手賤!這回可怎麼辦?
他絕不想披紅掛綠穿着女裝嫁入豪門啊!
韓馬兒亦是膽戰心驚,那人就是師傅的情郎?果然……醋勁好大!自己,是不是闖禍了?
白棠垂頭喪氣的轉回屋裡,呆坐了一會兒。終於聲音虛弱的對他道:“你收拾下東西。”
“師傅不要我了麼?”韓馬兒驚惶不已。
白棠搖頭道:“你在我這邊不方便。我送你去我大伯那兒吧。”
請大伯給韓馬兒在練石軒尋個活計,自己每天抽空去指點一番,這樣即避嫌又能讓徐三熄火,也算兩全齊美吧?
安排好了韓馬兒,白棠坐茶室左思右想,還是惴惴不安。總覺得這次徐三的醋火不易澆滅,自己得想個法子好好安撫他,讓他打消了成親的念頭才行。
什麼法子好呢?
——在牀上讓他幾個回合?
唉,那男人現在手段越來越嫺熟,自己快要保不住上頭的地位了呢。
他在屋裡煩燥的來回走動,突然瞥見一抹淺粉。他停下步子,退回至更衣室,一眼就瞧見了玉雪掛在外頭的兩條漂亮的女裙。
白棠死命搖頭:不行,不行。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作出這等醜狀無恥諂媚於人?那他和史上那些有特殊癖好之徒有什麼區別?萬萬不可!
他走過去,又走了回來。
徐三嘴上沒說,心裡還是一直期盼自己穿女裝的樣子的。
你看你女裝都讓太孫瞧過了,讓徐三看一眼也不是什麼大事對不對?
啊呀,討心上人歡心,哪能算無恥諂媚?又不是媚惑君王,更沒有妖惑衆生對吧?
白棠越想越覺可行,不過是穿回女裝,就能解決嫁人這幢可怕的事情,何樂而不爲之?
就是——一種不太好的預感又冒了上來。
每回穿女裝他必然會倒黴!這次不會再出什麼意外吧?
白棠攥着衣服嚥了下口水,再倒黴的事還能黴過被逼暴露性別嫁人?
拼了!
他快步至樓下,吩咐全宏道:“待會落鎖後,你到徐三那邊跑一趟。請他來回松竹齋。”
全宏憐憫的看着他道:“好。”
估計東家是要犧牲色相了。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他就絕不會對別的男子假以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