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近葦原剩下的羣豪才終於在玄衣衛、殊勝宗的領導下再次浩浩蕩蕩來到“桃源鄉地上天國”之外。
這一次,這夥人就駐紮在先前和“切利支丹”賊人有所關聯而舉村被押到揚州各地的村落,前面半天整個給來就近取些木材,把這空村改造成了一處臨時的寨子。
這便將是再次討伐“切利支丹”賊人時的後方,民夫等人也就只能守在此處。
江麟兒就要在此“運籌帷幄”,針對“切利支丹”的再次征伐就要按照法卻形的謀劃,先嚐試讓這位無我堂首座毀去“秘境”作爲首戰的重點。
憑藉一句“兵貴神速”,下營的同時南宮尋常一方的刀手和羣豪首先作爲進逼主力,已經集結在“桃源鄉地上天國”棧道之外。
到了正午,棧道已經整個重給佔據,仍然不見“切利支丹”賊人的影子。
南宮尋常和陳至、張鄲、南宮勝寒四人巡好棧道上臨時歇腳的營盤,決定趁着這個機會進行大戰前最後的休整。
“三不治郎中”張鄲作爲羣豪之中醫者頗受禮遇,雖然因爲其性格執拗衆人不得不同意他來到棧道,卻也要和各方講好進攻人選中不包含這位大夫各方纔肯放心。
糧食、藥材的供給已經恢復,縷臂會對採買這兩項物資渠道的破壞也就到此爲止,是以南宮尋常相信官軍方面也是同樣狀況。
南宮尋常不由得感慨:“都說縷臂會在揚州地上商路一手遮天,眼下他們反而落草爲寇,這隻手是遮得越來越短了。”
陳至則覺得這種發展乃是常見:“江湖是人想法的彙集,說到底最後落到人之上。
就算真能如盜匪一般劫村掠鎮來打草谷刮地皮,不過也是營生一時。
凡有戰處,打到最後都是看哪方先承受不住。糧草、錢財、人力如果不能接續下一戰,那縱使有在正面戰陣之中砍瓜切菜的強悍修煉者能逞一時之威,總要考慮後面的事情。
相信南宮大哥統率百花谷刀手也明白這個道理。
就在下的經驗,強盛如通明山莊淩氏威壓知風山一帶,在之前也不過和山陰幫、琅琊派、首陽門各只較一時長短。
說到底江湖人能夠說道的刀頭舔血,虧一時盈一時頗有運氣成分,如果把規模往大里說,刀頭舔血永遠比不上坐地分贓。
所以江湖門派也是得到更爲穩定的產業後比較容易安定和壯大,朝廷也是極力限制各派在這方面的所得,纔有督管江湖民間關係的天衡府平安司所建立玄衣衛這個組織的立足之地。”
這番話江湖人接受得快些,廖冾秋也算不上個正經江湖人,抱着遊劍“燈廬”聽起來也算是能夠明白點這其中的關係。
“真野段平。”南宮尋常不得不提出他認爲的重點。“此人上次殊勝宗、玄衣衛討伐‘切利支丹’受挫之時便不在‘秘境’之中。
陳兄弟之前是認爲他給主事的東鄉斬我派出去進行其他任務,眼下‘切利支丹’經歷一次征伐,後有得到喘息機會逼退封鎖者,會不會和此人已經又搭上線?”
“有這個可能,但是從表現上看,如果‘切利支丹’已經聯繫上此人,說不定縷臂會的患殃軍也和‘切利支丹’重新串聯。
這樣一來,‘秘境’不能搬遷,只能是患殃軍攻往這邊來匯合。
既然此事尚未發生,患殃軍給官軍堵在柴桑郡範圍內盤踞山地,我更願意相信‘切利支丹’未能聯繫上真野段平。
看我方這次的排布,那位玄衣衛問事江麟兒應該也是這種看法,所以纔再次以之前封鎖‘秘境’外棧道的佈置重新排布,只在其上增加在後方築造臨時營寨的做法。”
陳至說完,取下背後通明山莊長劍擺在衆人眼前幫助說明:“所以眼下就算‘秘境’中物產豐富,最難得的是兵刃。
‘切利支丹’賊人除了‘魔童’天草四郎帶來人手外,剩下的多是隻訓練槍術的農民,他們的兵器容易製備但是鐵器難得。
相信這次封鎖給‘秘境’中人發現之後,他們仍是要設法擊退我們的局面。
而這次的不同在於,棧道之上的江湖人縱然失敗,退至空村改成的營盤便可休養以備下一戰。”
說完這點,陳至邊收長劍回背後,邊把話題引向更切實的即將發生之事:“正因爲玄衣衛、殊勝宗上次已經切割周圍村落和‘切利支丹’的聯繫,這次‘切利支丹’的做法應該是彙集所有力量固守‘秘境’。
所以殊勝宗那位無我堂首座的計劃實現起來也難,但是一旦實現影響也更大。
我們既然被安排在主要應對其中強者的正面接戰位置,以之前看到‘天草十人衆’的表現,那位使雙刀的新免武藏是肯定會對上。
那個叫御色多由也的女人似乎只關注天草四郎的安危,相信他們兩人會在大後方。
法卻形的目標是至少攻入‘秘境’的桃林,攻防的重點就還是棧道口。
相信我們最有可能需要對付的對手,包括那位強悍的新免武藏——他會是一個重點——還有可能會攻出來的荒木又右衛門、田宮小太郎、‘浪風範客’。
這一次他們選擇固守,教授那些村民槍術的興福寺印舜可能會負責在桃林之後。
我們的重點就是將能在棧道外接戰的‘天草十人衆’強者纏住,給法卻形創造機會繞過這羣人突入桃林,然後相信這位殊勝宗無我堂首座真的到了桃林之後便能讓他所謂毀壞‘秘境’的手段奏效,打‘切利支丹’一個首尾不能相應。”
南宮勝寒聽得摸不着頭腦,在場他是唯一沒親眼見過“切利支丹”那些“天草十人衆”到底程度如何的人。
陳至並不在意南宮勝寒領會幾分,反正事情到了面前他自有事情做。
不過另有一人,陳至必須講明是此戰中自己這一方的重點:“廖大哥這次必須持‘燈廬’在棧道口主戰場,給所有‘鹽人’製造不能輕進的壓力。
所以戰圈展開後,會是由小安幫那位室幫主先保護廖大哥,等到對方高手正式接戰後便引廖大哥進入戰圈。
然後我和南宮大哥以及所有在場的戰力就要重點保護廖大哥,可能衝陣的人一定技藝不凡,新免武藏是我們提防的重點,‘浪風範客’雖然有衝陣的本事但是卻和我們早有約定會趁機脫離‘切利支丹’。
但是如要做得巧妙,就是各方戰到一處的時候,除了需要突入桃林的殊勝宗居士外剩下的戰力全部圍繞廖大哥而戰。”
其他套好會參戰的戰力,則以小安幫、地魁門、玄衣衛爲主,陳至不敢斷言這些人一定會專心保護廖冾秋,只是相信其中至少由那位顏帷秀主持的“五行決離陣”一定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指望得上。
南宮勝寒這時提出一個問題:“對方也有弓箭,虛耗對方箭矢似乎是更有效的戰法?最不濟我們一戰之後以撤退爲重點,他們可沒有補充箭矢的機會。”
陳至搖搖頭道:“如果我們不是按照法卻形的計劃進行,這倒是可以嘗試的辦法,只是如今是奪取棧道口之戰,如果想要讓對方那些弓箭派上用場,你就要放‘切利支丹’站穩棧道口他們纔對棧道上有用弓箭壓制的餘地。
而這樣做,首先能夠肯定的是法卻形等殊勝宗居士很可能馬上被退回的‘天草十人衆’絆住,不能順利進入‘秘境’的桃林去。
因爲如果任他們佔據棧道口,可以用弓箭壓制棧道採取守勢,雙方雖然都是身居險地,他們卻可以分出強者回援攻擊突入‘秘境’者。”
“那個長毛假和尚神神秘秘,死活不肯說自己能破壞‘秘境’是要用什麼手段,真是讓其他人爲難。”南宮勝寒娥眉蹙緊聲音哀怨,直接表達自己的不滿。
可這是沒法強求之事,有“四山兩宗一府司”的名聲和此間主導地位爲憑仗,就算其他小門派和響應召集的羣豪提出的疑問合理,法卻形總能一句“事關殊勝宗秘密”就能止住話題。
江湖人本來吃慣了踊食,此時正午一到,佔據棧道的各方卻提前造了一次飯。
開打之後不知道何時能讓大夥兒吃上,是以這做法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剛過正午,前方傳來消息稱看到“切利支丹”看守棧道口之人退入“秘境”之中。
預想的棧道口大戰於是變得捉摸不定,如果“切利支丹”採取退入“秘境”迎戰的戰略,除了殊勝宗沒人料得到法卻形那破壞“秘境”的手段會不會危及其他羣豪。
從羣豪中開始浮現的失措氣氛,陳至心知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憂心這一點。
殊勝宗方面卻是不管誰來問都是一樣地應對,對那種手段的真相閉口不提。
讓陳至在意的反倒是僅有十一人卻全數來到棧道之上的小安幫,室自寬率先帶領一些人真就乾脆佔好了棧道口,擺出一副乾脆大夥兒衝進去的態度。
最壞的局面是法卻形的手段真的不止能擊潰“秘境”,還會危及羣豪。
那麼真被逼得必須進入“秘境”應戰“切利支丹”的羣豪,就是後退無路而正面還要迎上拼死一搏的“切利支丹”決戰。
南宮尋常一方,到時也必須陷入這個局面,因爲遊劍“燈廬”在他們這裡。
陳至看到這個情況,才明白那位無我堂首座這一次用的仍是守策,只不過需要守的不再是討伐“切利支丹”的己方。
而是縱要放任羣豪犯險,也要把守衛重點變成“秘境”的出入口。
陳至相信以法卻形的個性,絕不會在意被困在“秘境”中的人,只要“切利支丹”無路可出,相信這位無我堂首座就會滿意。
他必須想出一個辦法,既能說服法卻形引對方出戰再作行動,又能確實引出“切利支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