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皇兄……”百里奕韞跑進御書房,氣喘吁吁爬到百里騅的書桌上,心急如焚說道,“皇兄,皇嫂被鍾逸軒劫走了!不,這一次不是劫走那麼簡單了!”
百里騅激動站起來問:“怎麼回事?”
百里奕韞不敢喘氣,快速說道:“若不凡借充王他們的命跟皇嫂立了一個賭約,把皇嫂的記憶給抹了,企圖讓皇嫂愛上他,然後鍾逸軒跑出來把皇嫂劫走了!他們兩個打我一個,我打不了……”
“現在什麼情況?”百里騅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問。
百里奕韞搖搖頭說:“我已經讓韓林派人去尋找了。”
百里奕韞看了看沉靜自若的百里騅問:“皇兄,你真的不怕皇嫂就這樣愛上別人了……”話音未落,撲面刮過一陣旋風,百里奕韞眯起眼低念:“……嗎?”
睜眼的時候,百里騅原本的位置已經空了。
充王府
“都怪我大意!”百里辰恨恨捶打桌面,咬牙道,“竟讓他有機可趁!”
充王黨其他幾個人各自靠在一處沉思,雖然已經出動了所有的暗衛,但天快黑了還是沒有木晨兒或者鍾逸軒的蹤影。且木晨兒又是皇后,冊封大典在即,不適宜大張旗鼓的尋找,否則會影響他的名節。
“我不等了,我親自帶人出城尋找。”百里辰低沉道了句,拂袖而起。
韓王忙伸手攔着他說:“你先別衝動,鍾逸軒是什麼人,他肯定還在葉城!”
百里辰目露兇光,不以爲然反駁:“我管他是什麼人,我管他還在不在葉城,我只知道小晨此刻沒了記憶,天知道他鐘逸軒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所以更需要冷靜!否則就找不到她!”韓王急切說道,“我們現在應該要想鍾逸軒他會藏身何處!”
冷靜了會,百里辰忙推開韓王急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瀘王急切問道。
“找若靈!”百里辰道了句,遠去。
“哎……找她作甚?”瀘王迷惑低念,再轉向其他人說,“你們有沒有發現,他最近跟若靈公主來往的次數比較多?”
其他人若有意味點點頭,看來好事近了。
百里辰纔剛出了王府門口,就看見似是在此等候的若靈公主,他迫不及待迎上去。
若靈公主冷冷低笑道:“你還是第一次主動跑上來。”
百里辰緩下氣來,心急如焚問道:“你可有助小晨恢復記憶的辦法?”
若靈公主輕嗤,意味深遠道:“我就知道你會因爲這件事來找我,所以,我主動來見你,也只鄭重地跟你說。我知道助她恢復記憶的辦法,但我不會助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百里辰厲聲責問。
若靈公主側過身去,輕握拳頭,冷聲道:“在這件事上,我只當作旁人。若她還能記起百里哥哥來,我認輸,從此不再糾纏。若她移情別戀,我會留在百里哥哥身邊守護他一輩子,哪怕他從不愛我。這些天我會離開,你告訴百里哥哥,不必找我。”
百里辰冷眼睨向她的背影,拂袖而去。
木晨兒眼皮輕顫,隱隱約約聽見特別的簫聲,聽着心情很愉快,而且,似有清風拂面,感覺很恰意,好像就這樣靜靜地躺着。
但是,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她記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呢?
有點莫名的彷徨。
最後,她還是努力睜開眼睛,側頭看了看眼前的白衣身影,原來簫聲來自於他。
“你……”木晨兒輕聲問道,“是誰?”
鍾逸軒頓了一下,簫聲驟然戛然而止,他遲疑了一會兒,再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轉身看她溫聲道:“你醒來了。”
木晨兒愣眨眼眸,看着他。
他長着一張俊俏的臉,每一個輪廓都是那麼好看,俊眸深宇,濃眉斜勾,薄脣抿笑,白衣翩翩,頭上頂着迷離的彩霞,看着似天上的神仙。
但是,他的眼睛雖好看,卻藏着一絲無法釋懷的惆悵。
“你是誰?”木晨兒再次喃喃問道。
“我是……”鍾逸軒停頓了一下,淺笑道,“鍾逸軒。”
聽着似乎有點熟悉,木晨兒皺了一下眉頭問:“我呢?我是誰?這是哪裡?”
鍾逸軒遲疑了一會兒,把她攙扶起來,搖搖頭說:“我並不知道你是誰,只是看你暈倒在路上,把你帶回來了。”
木晨兒撅起眉頭看去,此時才知道自己在一葉扁舟上,怪不得剛纔感覺身似浮動。
她輕作搖頭,捂着腦袋迷惑低念:“我爲什麼……爲什麼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有很重要的事情麼?”鍾逸軒淺笑道,“若是能忘記的,證明沒什麼大不了的,既來之則安之,何必自尋苦惱呢?”
木晨兒迷惑地看着他。
他又側過身去繼續吹 簫,任由輕舟自個漂流。
“你要把我帶哪去?”木晨兒試探問道。
鍾逸軒側頭看了看她,淺笑道:“我不知道你的家在哪,便把你帶到我的家吧。”
木晨兒忐忑不安地打量了一下他,卻又覺得他不似什麼壞人。
好一會兒,船靠岸了。
木晨兒扭頭看了看被綠樹繁蔭掩映的蹊徑,好奇問道:“這是去哪呀?
”
“回家。”鍾逸軒淺淺一笑,把她攙扶起來,一手執蕭,一手牽着她的手心沿着蹊徑走去。
木晨兒低頭看了看被他牽緊的手,臉頰一紅,忙縮回手。
鍾逸軒愣了一下,扭頭看去。
木晨兒怪不好意思低下頭去,把手藏在身後說:“你怎麼可以隨便牽我的手呢?”
鍾逸軒淺淺一笑,走近一步,湊到她耳邊輕聲低喃:“我好像還沒告訴你,雖然是在半路把你撿回來的,但是,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了。”
“……”木晨兒猛然瞪大雙眸,驚乍擡頭看去,下意識倒退兩步。
“快快走吧,這裡天黑了,有很多財狼野豹。”鍾逸軒戲謔了句,翩然轉身走去。
你就是財狼一枚。木晨兒盯了一眼他的背影,下意識挪動腳步,往渡頭走去。
鍾逸軒沒有回頭,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淺笑道:“天快黑了,我得提醒你,江山迷霧厚重,一個不小心摔倒水裡,有吃人魚哦。日後,不要隨便玩水哦。”
木晨兒輕輕打了一個激靈,隨後聽見幾聲陰翳的怪嚦聲,她怔了怔,快步跑上去,緊隨他身後。
鍾逸軒微微淺笑,聽着她跟在身邊的腳步聲,默唸:晨兒,這一次,僅僅只爲留住你。
走了好一段路,來到一家農舍前,鍾逸軒繞過籬笆,推開竹欄,走進去。
木晨兒緊隨在後,看見籬笆下開了一片金黃色的菊 花,她忍不住歡喜笑念:“好多菊 花呀!”
鍾逸軒走過來淺笑道:“現在已入秋,正是菊 花盛開的季節。”
木晨兒把指尖點在脣上,巴巴地看着菊 花低念:“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這詩不錯。”鍾逸軒輕作點頭輕聲。
“詩……”木晨兒輕拍自己的腦袋低念,“我怎麼會這句詩呢?”
鍾逸軒看了她好一陣子,才淺笑道:“你在這慢慢賞花,我進去給你弄點吃的,你一定餓了。”
木晨兒在附近悠轉了一圈,再跑進屋子,她看了一眼屋子裡緊閉的窗戶,忙走過去把窗戶打開說:“你怎麼不打開窗戶,通風透氣了?”
鍾逸軒正好端着飯菜出來,淺笑道:“我懶,以後,開窗的事情,就交給你吧。”
木晨兒慍悶嘟了嘟嘴嘀咕:“就開窗這麼點小事,你也懶得幹?的確懶。”
“過來吃飯。”鍾逸軒微笑道。
木晨兒坐到桌子前,美滋滋地看着桌面上的三個小菜。
鍾逸軒把筷子遞給她說:“嚐嚐,合不合胃口。”
木晨兒剛拿過筷子,頓了一下,擡起頭看向他說:“要不,我們挪到外面吃?外面有風,有花香,有月亮。”
一會兒,鍾逸軒把桌子搬到了屋子外面,兩人沐浴着月光,迎着清風品着花香,靜靜吃飯。
鍾逸軒深深看着對面的人兒,如果能如此安靜地過一生,有她相伴,還有什麼是捨不得的呢?
“晨兒……”鍾逸軒突然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心鄭重說道,“這一次,我絕不放手,絕不讓自己後悔。”
木晨兒愣了愣,迷惑看着他,好一會兒,她才說:“你不放手,我怎麼吃飯呀?”
鍾逸軒苦笑不得嗤笑一聲,把菜夾到她碗裡說:“我已經鋪好牀了,今晚你睡裡邊,我睡外面。你若想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嗯。”木晨兒微笑點點頭,遲愣了會,她似乎想到什麼,試探問道,“你剛纔……喊我什麼呀?”
鍾逸軒遲愣了會,莞爾低笑道:“你聽錯了,我哪又喊你作什麼?你可想起自己是誰呢?”
木晨兒輕搖頭,不說話。
翌日
鍾逸軒睜開眼睛就看木晨兒巴巴地看着自己,嚇了一跳,差點沒驚喊出來。
木晨兒坐到椅子上,戲謔道,“把你嚇着了吧?”
鍾逸軒坐起來,哭笑不得扭頭看了她一眼,心頭卻多了一絲莫名的甜喜,淺笑問道:“幹嘛一直盯着我?”
木晨兒抿脣笑笑說:“昨天我看菊 花的時候,還想到了幾句詩: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鍾逸軒細細評味了一會兒,感覺這詩意裡的畫面很恬靜、很恰意,他再扭頭看她微笑問:“跟你看着我睡覺,有什麼關係?”
“我在看你什麼時候醒來。”木晨兒理所當然笑說,“我想到有車馬喧的地方走走,再回到這裡來,才能評出箇中意味來。”
鍾逸軒稍稍沉下眸色來。
木晨兒見瞞不住他,苦澀笑道:“我想到外面走走,看一下,我到底是誰。”
鍾逸軒冷冷道:“我這幾天沒心情外出,你等着吧。”
“可是……”木晨兒急切道了聲,但還是忍了下來。
不知爲何,心裡有一絲慌慌的感覺,好像有什麼跑出來似的,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她好想,好想把這件重要的事情回憶起來。
鍾逸軒看了一眼她失落的樣子,若不了了她這心願,她如何肯安心留在這?
他忽地勾起一抹淺笑說道:“但是……”
“但是什麼?”木晨兒喜出望外問道。
鍾逸軒單手撐着牀板,再指了指自己的側臉說:“你往這親一下,以證明我倆
的關係,就算你記得了什麼,找到了什麼,也不許跑了。”
木晨兒側目盯了他一眼,慍悶低念:“你欺負我沒有記憶!”
鍾逸軒雙手枕在腦後,躺下去,悠然說道:“你可以慢慢想,或者想到某一天,我主動想到外面出了,你就可以省了。”
怎麼可以有這麼無恥的人呢?木晨兒欲哭無淚瞪了他一眼,思量再三,才很不願意往他的臉頰親了一下。
她滿臉羞紅,忙背過身去,心不停撲通撲通地響。
鍾逸軒嘴角漾起一絲甜蜜的笑意,捂着被她親過的地方,坐起來看了看她的倩影,再湊到她耳後輕聲低喃:“記住了,你是我的人。”
“知道了!”木晨兒慍悶應聲,心還是不停地隆隆作響。
到了集市,鍾逸軒一刻也不放鬆,冷厲的目光警惕地注視着周圍的動靜,他再扭頭看向木晨兒問:“如何,有沒有回憶了些什麼?”
木晨兒納悶搖頭,聽見旁邊賣包子的小販在吆喝,她忙戳了一下他的肩膀說:“我想吃包子,給我買兩個包子好不好?”
鍾逸軒輕作點頭,走過去要了兩個包子,可是一轉身,木晨兒就不見了。
“晨兒!”鍾逸軒急切喊了聲,他再轉身抓着小販的衣衫凌厲責問,“剛纔那姑娘呢?”
小販慌怯地搖搖頭。
鍾逸軒一把推開他,惶惶不安往大街掃視了兩眼,緊拽着手上的包子沿着大街尋找過去。
好一會兒,躲起來的木晨兒才走出來,她咬了咬下脣,忙跑上去,悄悄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好奇怪,既是陌生又是熟悉,但是,她幾乎可以肯定他一定在撒謊。
他說他不認識她,可從他的言行舉止裡面,分明就能察覺到他是認識自己的,只是,他在撒謊。
但是,他又不是似壞人。
本來,趁他睡覺的時候,她可以偷偷乘船離開。
但是,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她有點害怕,離開了他,會面臨什麼可怕的事情。
所以,她纔會藉故讓他帶自己出來,再試探一下他。
她現在失了記憶,不敢貿然把自己的過去交給他,所以,想偷偷跟在他身後,看看他可信不可信。
“晨兒?”木晨兒迷惑低喃,“我叫晨兒?”
果然,跟他是認識的。
看見他一路心急如焚地尋找,木晨兒由於心不忍,是該質問他些什麼了,她咬咬牙正欲追上去,卻突然被人從後捂住了嘴巴。
“他不是個好人。”背後傳來一個冷魅的聲音。
木晨兒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男子,此人長得不賴,卻是一臉的森冷可怕。
她撅起眉頭在心裡吶喊:你也不見的是什麼好人!
她一個勁掙扎,揮手,想要引起那邊鍾逸軒的注意,卻還是被身後的男子強行帶走了。
若不凡把木晨兒帶到廂房,布了一桌子的好菜,再冷睨了一眼警惕盯着自己的人兒問道:“他對你做什麼說什麼呢,你至於巴巴地盯着我嗎?”
木晨兒沉默不語,仍警惕盯着他。但有一點可以從這個人的嘴裡證實到,自己跟那個叫鍾逸軒的,的確是認識的。
而眼前這個陰森森的男人,應該也是“舊相識”。
但相比之下,還是那個叫鍾逸軒的給她的印像好一點,至少跟他在一起,感覺沒有“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力。
若不凡把擱在桌子上的包袱打開,露出白花花的銀錠子,難得的笑道:“我知道你喜歡吃,喜歡錢,這些東西都是給你的。日後,你跟我回到西陵國,這些東西更加是數之不盡。”
木晨兒冷看了一眼,不說話。
若不凡捎帶不耐煩瞪了她一眼,再微閉眼睛沉沉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直接說道:“我是西陵國的雷帝,若不凡,你將是我們西陵國的皇后。”
“所以呢?”木晨兒終於冒出一句話來。
若不凡皺了一下眉頭,說不上話來。
木晨兒側目盯着他說:“我懷疑你在撒謊。”
若不凡扯了一下眉頭,納悶問道:“我哪句話在撒謊?”
木晨兒聳聳肩說:“你絕對不是皇帝。”
若不凡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問:“爲何?”
“因爲你親自動手抓我,皇帝怎麼可能沒有隨從呢?”木晨兒理所當然反駁,“你要裝,請專業一點好嗎?請下人的錢都沒有,還敢說自己很多銀子?”
“……”若不凡徹底被她打敗了,這,是理由嗎?
木晨兒冷笑問道:“如何,被我拆穿了,沒話說了吧?”
若不凡冷握拳頭,白了她一眼說:“寡人向來喜歡低調,一個女人罷了,何須動用千軍萬馬?”
木晨兒嘖嘖幾聲,輕蔑戲謔:“你看你,剛纔還一個勁你呀我呀的,現在被我拆穿了,就寡人女人的,多虛僞呀!”
“……”若不凡怒拍桌面。
木晨兒怔了怔,忙緊閉嘴巴不說話。
若不凡冷盯着她說:“你可以質疑我對你的心,但絕對不能質疑我的身份。我跟你不一樣,我從來不喜歡撒謊。”
“所以呢?”木晨兒緊接着問。
若不凡鬱悶地被嗆了一下,好吧,不管她有沒有記憶,句句話都是錐心刺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