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伴隨着一場雨加雪,永徽四年的冬季降臨了。
這個時代的冬季是修養的季節,隨着氣溫的下降,人們的活動次數也隨之降低,心情也變的困頓下來,似乎馬上就要進入冬眠。
由於花露水的暴利,王家的經濟實力已經提升了一個檔次,後宅碳爐裡的木炭已經換成了更加衛生、耐用的竹碳,我吩咐管家把剩餘的木炭都分發給府裡的下人,終究不會浪費。
秦鈺已經頂替杜家表兄的缺,如願以償的進入了近衛軍,成爲了一名光榮的大唐中級軍官,軍隊上的約束讓他不能象原來那樣頻繁的過來上課,於是我就採取了假期作業的方試,給他適當的安排作業,等他有空到我這裡來一趟,交出完成的,拿走新佈置的,這樣大家都方便。
程初仍舊按時來上課,沒了秦鈺這個伴當,程初好像突然開竅了,領悟力提升了一大截,這個變化讓我欣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進化規則?當一個物種滅絕後,馬上就會出現新的物種去填補這個空白。而程初正好填補了秦鈺留下來的空缺,於是,他進化了?這是好事,對師生都是好事,我教的輕鬆,他也進步的飛快,很好。
一大早看到二女兩條掛在鼻子下面清亮的鼻涕,讓我意識到應該採取點必要的取暖措施了,還沒有到嚴冬,驟降的氣溫對家人的健康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影響的。雖然房子裡已經打起了碳爐,但偌大的房間不是一個小小的碳爐能全部照顧到,到底竹炭的溫度還不能和焦碳媲美。
關中煤碳資源還是比較豐富的,但我不知道具體到哪裡去開採,只能先打泥炭的主意了。泥炭在我國有兩種,一種是埋藏泥炭,一種是表露泥炭。表露的泥炭很常見,這一向老往造紙作坊趕,經過莊子的時候就常常看到有農戶用泥炭圈築豬圈。
泥炭不少,下來怎麼辦?在屋子裡盤個爐子的話,用不了多久大夥全得中煤氣不可,得弄煙囪啊。拿了張紙寫寫畫畫了半天,沒個頭緒,看來這個時代要打製煙囪,的確很不容易。沒煙囪就得想別的辦法了,壁爐?看了看房屋的結構,得給屋頂捅個窟窿,可以在別的房子試試,正房暫時還不成。
想的頭疼,吃串糖葫蘆先。我最近變的比較饞,可能是活動的太少,一天都只在嘴上挖抓。自從發明了這個糖葫蘆,一家三口就成了葫蘆迷,尤其是二女,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咔咔嘣嘣的啃,沒個時候,只怕給她牙吃壞了,說都說不住。
要是有根菸就好了,大半年沒動煙,按理說也該戒掉了,怎麼老是出現這個念頭。我抽菸的毛病是高一的時候落下的,當時和同學去他老家玩,倆人一天躲到炕頭偷偷抽菸……得,盤個炕吧,東廂房空着,就在那屋盤個炕去,至於該死的鐵皮煙囪,讓它見鬼去吧。
我把想法告訴穎後,遭受了質疑,關中人沒有睡炕的習慣,很多人家連炕是啥都不明白,這其中就包括穎在內。她覺的我的想法匪夷所思,充滿了泥土氣息,如果去鄉下務農的話,也許會更合適。
炕是按照山西農村的煤火炕設計的,大炕,占房間三分之一大小,周圍用炕圍子包着,中間留一個小門,把炕和房間分成了兩個空間,如果我願意的話,可以在炕上完成一套自由體操的全部動作。
盤好後,叫人燒了泥炭,烤了整整二天,把新炕的溼氣除掉就能睡人了。
“冬天就睡這裡?”穎不習慣的打量這個怪物,“太大了,能睡不?”
頭髮長,見識……算了,這個朝代用頭髮長短是分不清男女的。沒理她,我取了幾張字畫掛到炕上,還是覺得空蕩蕩的,就是有點大了,嘿嘿。
穎看我開始佈置了,自然不落人後,指揮丫鬟把什麼首飾箱子,銅鏡之類的統統都擺了上去。二女撅個嘴在一旁看着,鼻涕流老長,一個勁的吸溜,模樣可憐很。
“還楞啥,趕緊給自己佔啊,過一會就沒你放東西的地方了!”看二女不樂意的模樣,趕緊給提了個醒,炕這麼大,就是再睡三個都能翻跟頭,何況一個小丫頭片子。
二女聽我這麼說,撒腿就跑回去招呼人手了,一會功夫,樟木箱子、針線盒子就弄了一大堆,都規整到炕邊上,擺了一溜。
還是有點空曠啊,當時盤炕的時候光按記憶中的比例了(山西農村的傳統大炕一般佔臥房的1/3,有甚者能到2/5強。現在已經不長見了),沒合算房間的大小,失算!趕明去定製個大炕桌才行。
哎呀,不容易,一家三口終於折騰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這個東西算不算髮明,也許在長安城算是個希罕吧,上去先睡個處女覺。穎和二女見我上炕了,也都新鮮的爬上來,鬧的嘻嘻哈哈的,讓我看不上眼。富貴人家的女孩子,哪裡知道勞苦大衆的辛苦,我盤這個炕是爲啥?還不是爲了讓她倆體驗一下貧下中農的日子麼,不過山西地主家好像也睡大炕,沒道理。
大中午,一家三口就在炕上賴着了,反正外面下雨,沒什麼事情做,猴到一塊也滿溫馨的,除了有點熱以外,啥都好。
就說呢,爲了烘炕,火都燒了兩天了,趕緊找人把火滅了去,要再燒下去,晚上怕是睡不成覺了,怎麼說現在纔是初冬,不小心上火就划不來了。
正指揮滅火,下人跑來給我通報,秦鈺來了。
怎麼現在過來了?秦鈺渾身都溼透了,正在前庭喝熱茶。
“嗣業怎麼現在過來了?”我轉身吩咐下人搬個炭盆過來,讓秦鈺把衣服換下來烘乾。
秦鈺忙阻止,“子豪兄,今日特地過來給您辭行的,馬上就得趕回去收拾東西,後日就隨大軍開拔趕赴攏右。”
“哦?”我納悶,“怎麼要從禁軍抽調人馬過去?”
“昨日接到的消息,百濟與靺鞨聯兵入侵新羅,左武衛大將軍已經動手了,這次抽調關內九支府兵加強攏右兵力,以防吐蕃趁火打劫。”秦鈺幾口喝完茶水,轉身就欲告辭。
“等等,兵者,國之兇也;諱戰,然戰則必勝!切末心存善念,給對手可稱之機!”我肅穆道。
“小弟受教,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