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管家試爆時的驚險一幕仍不斷出現在我眼前,心有餘悸的我本來已經不打算再配製這個危險的東西了,只怕誰不小心就董了亂子,萬一弄個殘疾人命之類就太不值得了。
二女,二女這個人精徹底埋葬了我的想法。就在試爆成功的當天傍晚,還沉寂在美妙雪景中的穎終於歸來了。用了晚餐後,我正要分享穎今天觀景的喜悅時,穎已經被二女偷偷的拉走了,隨後我就被王府門口傳來的爆炸聲打敗了。
英勇的錢管家在二位王府實權人物的注視下,精神抖擻的顯露自己才掌握不久的絕技。穎的血液在陣陣轟鳴聲和夜間火藥爆炸後耀眼奪目的閃光中沸騰了,被這個危險的新玩意迷的如癡如醉。我站在她們身後無奈的目睹這一切,果然,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錢叔,怎麼不燒了?”正在興頭上的穎見管家正剷起積雪壓滅火堆,有點失落的問。
“回夫人,火藥用完了,沒爆杆了。”錢管家無奈的回覆穎的疑問,頗有英雄氣短的口氣。
“去買啊!大過年的怎麼不多準備些呢?掃興!明天一早就去買,這會也不晚,差個路熟的人去,明早我要看!”穎聽了管家的回答,極不滿意,有點像網遊里正要掛掉BOSS的時候突然斷網後質問網管的口氣。
“回夫人,這個火藥外面沒賣的,是小侯爺親手……”
聽到網管,不,管家出賣我的時候,我躡手躡腳的在硝煙中離開了,揮了揮衣袖,隱沒在府院的黑暗之中。我知道命運之神已經砍斷了緊繃的繩索,歷史的車輪從此滾滾向前。就算命運之神今天雙休,穎和二女也會幫她砍伐。
“約法三章,要不然不配藥!”我肅穆道,隱隱有後世東邪的氣勢。正是我在穎跟前再次樹立威信的絕好良機,終於有當知識分子的感覺了。
“恩!”穎和二女嚴肅的點頭,眼神中夾雜着敬佩之意。
“第一,看可以,不許自己點爆杆,有違反者,休!”說完發現二位夫人面色不善,穎的柳葉細眉已經豎起來了,“休……休想!讓我再給你們配製火藥。”話鋒一帶,二位面色又平復下來。
二位夫人點頭答應。估計穎不會親自出馬點爆竹,二女的性子就說不定了,必須叫她倆遠離危險。
“第二,第二麼……”順口說了約法三章,後面該要求啥到把人難住了,“第二條,第三條爲夫保留,等合適的時候再和你倆約!”
對於喜迎新春的王府衆人來說,經過家主改進的爆杆無疑是最受衆人歡迎的新玩意了,連續兩天不斷的爆炸聲終於引起了莊戶的注意,現在每日都有大量的莊戶跑到府門口看新鮮,熱鬧的就和八十年代裡的農村趕電影集一樣。就連準備過年,已經收攤多天的麥芽糖老爺爺也耐不住大好商機,將攤位擺在離王家大門不遠的地方,既能看到錢管家放爆杆,還熱了生意,一舉兩得。
錢管家在隨後的日子裡成爲了萬衆矚目的明星,爲了鞏固自己的爆杆界第一人的尊位,管家已經在短短的時日裡發明並掌握了一杆兩響,兩杆同響,雙杆四響的花式技巧,不時的贏來觀衆陣陣滿採,油胖的老臉終日裡笑意不絕,給臨近的佳節增添了一絲喜氣。
雖然秦鈺身在千里之外,但程、秦兩家的年禮都趕在臘月二十八上送到了,作爲老師兼師兄的我自然不會小氣,每家五瓶九花玉露是少不了的。程初親自押運了兩車年禮送到王府,正趕上錢管家在門外發飈,幾十號人圍觀的場面讓程初頓時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加入到觀衆席上。
光見了下人拿了禮單過來,我就知道那傢伙門口看熱鬧去了。好找,一傻大個朝人羣一站,標了個電線杆子一樣,“德昭,來了怎麼也不進來坐?”
“子豪兄,你府上可熱鬧的緊吶!這個爆杆是那買的?看你管家耍的花哨,俺回頭也買兩車回去。”程初有點羨慕正在賣弄花式的錢管家,要不是這麼多百姓圍觀,估計已經親自出馬了。
“回去說,站外面多顯眼,隨我進去!”錢管家的行爲讓我臉上很沒面子,一天光在門口耍把勢,外面弄的和天橋一樣,這樣下去真把江湖賣藝的都招攏過來就麻煩了。算了,大過年的任他們鬧騰,錢管家多大歲數了,難得露這一回臉,過完年再這樣,就得整頓了。
“今天爺爺打算親自過來的,看這雪還沒化的意思,就硬是給勸住了。”程初在點心盤裡左挑右撿,不滿的搖搖頭,煞有介事的說:“子豪兄,上次那個糖葫蘆給弄兩串,最近小弟有點積食,吃幾串開開胃。”
想吃就說,弄個什麼積食的藉口,他程初在積食了,正月過完這雪都消不下去。丫鬟剛端了幾串過來,程初直接就拿了一根吹了個口琴,嘴裡劃拉了多半串進去,足足裝下了五個紅果。看的我不禁感嘆,這嘴大也有嘴大的好處啊。
“子豪兄,您也來一串?”程初客氣的遞過來一根,我笑着搖了搖頭,“不吃啊,那別可惜了。”說着一送一抽,又是多半串。
“哎呀,這味道酸啊,開胃!”程初一口氣幹了三串,嘴裡爽快的吸溜了幾聲。快吃完才感覺到酸了,這個還真不是一般的人,“子豪兄,這個,爺爺這幾天胃口不好,好像也積食了,你說咋個辦法能治下?”
我覺得面前這個傢伙有點缺心眼,還淨喜歡弄點小點子出來,“德昭孝心可嘉,我自然不會落後。眼看到年關了,明天我就準備親自拜訪老國公去,這個糖葫蘆自然會多帶一些過去,你就不必操心了。”
“別,明天是子豪兄送的,今天先讓我帶點回去,就算小弟孝敬爺爺的,也好叫小弟新年裡少挨幾頓家法,您看,昨天才抽了幾下。”說着就要撩起衣裳讓我驗傷。
“別,不用驗了。”趕緊制止了程初,“怎麼又捱打了?你這向功課不是滿好的嗎?”
“不爲功課,自從您在右武衛混了差使,小弟就有點動心。昨日裡找爺爺商量,想過了年也去軍中效力,不知道小弟那裡沒說好,就給捱了幾下。”程初有點委屈,一臉的遺憾,“要不子豪兄明個過去了幫着美言幾句,整日裡待在家裡也不是個事,一直想去軍伍里長長見識呢。”
看來程初也是被管教的實在受不了了,想進軍隊去放鬆一下。他是長房長子,要繼承家業的人,程老爺子自然不喜歡他捲到軍隊裡面去,他就是求我,我也沒辦法給他幫這個忙啊。
“德昭,這個事情我不好開口吧?”我有點爲難,自己朋友開口了卻幫不上忙,“你在家裡的身份不同,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就算你爺爺同意你了,你從軍的條件也不夠啊,人家收不收還不一定呢。”長子不從軍。在唐初,只要不發生大規模戰事,輕易不破壞這個傳統。
“那子豪兄怎麼到軍中任職呢?”程初不服氣,“不讓從軍還學什麼兵法算術的,大張旗鼓逼我拜師,逼您收徒。若不去軍中效力,就是學天書也沒個用處,也不知道爺爺當時是個什麼相法。”
“老人家想的很周到,學兵法又不是爲了讓你上戰場,只是想把兵法上的本事給你程家保留一份,以後教給子孫後世流傳,也能給你程家有個保障不是?”程老爺子看着痞性十足,其實心眼和蜂窩煤一樣。太平盛世裡兵法大家受人尊敬,無形中就多了個護身符;但逢亂世,有一技傍身,不愁打不下個功名,這樣的好事當然要摟在懷裡不可。
“不成,子豪兄給想個辦法,兄弟拜託您了!”程初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但生活所迫,跳出苦海的念頭一生,就難以壓制下去了。
看程初可憐,我也想拉他一把,“要不明天我去你家在看情況,慢慢的把話扯到軍隊上來,再探探老爺子的意思。至於能不能成,沒個定論,你爺爺的脾氣你比誰都清楚。”
程初聽我這話大喜,“小弟謝過子豪兄,明日您親自出馬,必定成功。”上來裝模作樣的給我行了一禮,“差點就把這個事情忘了,子豪兄,你家那個爆杆那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