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輕吟步伐輕踏,走上落霞臺,一如挺拔標槍,佇立在落霞臺上。而他的對手乃是天劍宗何流雲,天劍宗入世者,雖然不曾登上劍榜,但心中亦無畏懼,邁步上臺。
這相貌無奇的青年,即便自知不敵,但是依舊有着身爲劍士該有的尊嚴,臨陣投降,不是一個劍者該有的想法,逆行而上,方是劍者該有的氣魄。
何流雲握着三尺細劍的劍柄,臨陣以待,若無拔劍之心,更是隻會一敗塗地。
龍輕吟面帶肅穆,亦是握住腰間短劍生雲,沒有絲毫輕視眼前這個敢於拔劍的對手。
細劍出鞘,何流雲拔劍攻伐,凌厲劍氣隨之而出。這一劍,爲何流雲最強一劍,因爲眼前的人是當世劍道強者,唯有至強之劍方纔是給予對手的尊敬。
同時,龍輕吟拔出腰間生雲短劍,劍氣浩浩衝長天,劍光如霹靂雷霆,剎那間,生雲短劍出。
當交織的劍氣散盡,劍光驟滅,雷霆戛然而止時,勝負已分。
龍輕吟將生雲緩緩歸鞘,擡手說道:
“請!”
何流雲細劍折斷落地,敲出叮咚的聲音。何流雲將斷劍歸鞘,拾起那半截斷劍,對龍輕吟彎腰一拜,眼中沒有絲毫失落,邁步走下臺去。
龍輕吟勝!
“不失劍者之心。”葬天流呢喃說道,僅有身旁的陳緣能夠聽到。
陳緣點頭,於龍輕吟而言,不失劍者仁心,對何流雲來說,不失劍者本心。何爲劍者仁心,不肆意殺戮,不恃強凌弱,此爲王道之劍,亦是龍輕吟之劍。何爲劍者本心,勝而不驕,敗而不餒,三尺劍鋒以直,身亦不阿。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過招,雖然極爲簡單,但是同樣可以讓人拍手叫絕,一劍便是一劍,也有一劍的驚豔絕倫,不僅僅是龍輕吟的一劍,同樣也是何流雲的一劍。
旁人看來不算盡興,但對此道衆人而言,卻是絲毫不缺乏對劍的認可與堅守。
隨後,龍輕吟走下落霞臺,不爲耳邊的喝彩而動,依舊是神色如常,面帶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再抽籤,正是陳緣,大抵上算無遺說的沒錯,按理而言,陳緣的運氣的確很不錯,只是龍輕吟珠玉在前罷了。
臺下觀衆喝着倒彩,更有罵聲摻雜其中,陳緣沒有在意,心如止水。因爲這些聲音他已經聽習慣了,從北州一直聽到南州。當狂刀吳雲莫名其妙的死去,陳緣便準備好接受這些聲音。
厚臉皮,陳緣向來是不缺的,加之南行路上的磨鍊,陳緣不僅能聽下去,更能苦中作樂。在葬天流面前自嘲,已經能讓葬天流習以爲常,雖然尚不能做到忍人所不能忍的境界,可是也可以泰然處之,坦然受之。
陳緣瀟灑自如的邁步走上落霞臺,解下腰間繫着的一枝春,這把是劍亦非劍的武器,始終都是翠綠嬌嫩,亙古不變。
陳緣的對手是流星劍宗的入世者林常性,在南方小有名氣,飽讀詩書,爲一風流劍客。
這場比試的懸殊依舊,可是場下替林常性加油打氣的觀衆大有人在,想來即便是希望渺茫,多數人依舊希望林常性能夠贏了陳緣,這樣纔夠痛快。算無遺和孫棋御互看一眼,從對方的眼裡都能看出之間的想法,知道陳緣身負污名是一回事,可是能不能預見影響的大小是另一回事。
一切源頭的始作俑者,自是沒人知道有人在推波助瀾,大梁朝廷在做,齊家也在做。大梁朝廷爲此大費周章不奇怪,奇怪的是齊家所欲何爲?僅僅是報仇?不,說到底這僅僅是陳緣和齊天生之間的恩怨,爲一個素未謀面,流浪在外的私生子大動干戈,齊家還沒有這麼情操高尚。
陳緣先動,引來臺下陣陣噓聲,大抵是因爲有仗勢欺人的嫌疑。不顧耳畔雜音,一枝春已經聚勢,氣機席捲,凝成一條劍氣大龍,張牙舞爪,咆哮如雷,正是大雪坡上冬掃雪。
林常性同時拔劍,星紋長劍微芒動,數劍點出,化作七顆星子,列北斗之狀,劍氣盡數凝於七顆星子之上,激射而出,攻伐劍氣大龍。
大龍俯衝,張開血盆大口,似要吞噬七顆星子。七顆星子變化靈動,化作一枚枚細長的劍釘,一如流星,直接釘穿大龍龍軀。劍氣化作的大龍身驟然炸裂,僅剩碩大龍頭,繼續攻向林常性。
林常性再提氣機,揮劍平斬,從大龍的張開的大口而過,將大龍頭顱斬成兩半。可是,與此同此,陳緣已經提着一枝春疾奔而來,轉瞬及至。
一枝春抵在林常性的胸前並未刺下,待氣機消散,陳緣收回一枝春,後退數步,問道:
“再戰否?”
林常性聽到此言,看向自己握劍的手上虎口已經開裂,鮮血順着低垂的劍身流到落霞臺的青石板上,印出朵朵血花,輕嘆一聲,將星紋長劍歸鞘,轉身便走下臺去,乾淨利落。
陳緣露出勝利的微笑,將一枝春重新系在腰間,從落霞臺上走了下來。
陳緣勝!
“如何?”陳緣一臉我想知道的表情看着葬天流。
“可以。”葬天流無奈,沉默片刻,吐出這麼一個算是認可的詞。
陳緣聽完自是一臉春光燦爛。想來能聽到葬天流的認可,陳緣心裡是非常舒服的,讓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喝酒事件也釋然了不少。
李均手中籤筒再搖,抽中了冷無雙一組。
一向傲然於衆人中的冷無雙,自是傲然躍上落霞臺。使得他的對手在他強大的氣場下,顯得那般渺小。
傲然的冷無雙,冷傲的劍。同樣是一招敗敵,冷無雙與龍輕吟的行事風格則是完全不同。
冰藍色的長劍,冰藍色的長袍,傲劍回鞘,長袍輕動間,冷無雙的對手便已經敗了,手中長劍盡碎,僅餘劍柄,身上寒霜覆蓋,將其凍的面色發青嘴脣發紫。
冷無雙看也不看對手,揮袍轉身走下落霞臺,被冰凍昏迷的劍宗傳人則被其劍宗擡了下去。
冷無雙的傲意,是支撐其傲劍的根源,沒人會覺得冷無雙此舉不妥。劍道路上,哪裡會有人在意這一點點
無所謂的矯情。
劍道不同,走的路便不同,誰都沒有資格對其進行評判,好壞在心,高下由人。
比試繼續,李均繼續抽籤,正是風雲無劍。
風雲無劍長嘯一聲,一步一步穩健的走上落霞臺。風雲無劍,正如他的名字,手中無劍,腰間無劍,背上無劍。你不知道他何時出劍,你不知道他劍在何處,這便是詭劍塔的傳承,劍藏於心,以心御劍。
風雲無劍,這個行事放、蕩不羈,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劍客,卻生的高大威猛,讓人錯認爲這人應當走的是大開大闔的路數,當是豪情萬丈的狂客。然而,他卻是詭劍塔劍靈,以靈巧刁鑽的劍術爲己身劍道,讓人油然而生一種可惜的感覺。
風雲無劍的敵人,則是一個很瘦小的劍士。身後揹着一把無鋒重劍,劍寬兩寸,厚半寸,長三尺,劍端四四方方。此人是江湖重劍門的入世者,叫孤星痕。
重劍門在江湖上是一個較小的劍宗,往屆劍榜,一直是墊底的角色,莫說走到第三關,就是第一關都沒有通過。更莫說這聞所未聞的重劍門入世者孤星痕。
此人能夠殺出重圍,實力自是不俗,可是存在感卻低的讓人髮指,直到現在方纔引起衆人的關注。可是這並不代表大家便自以爲是的認爲,他就是今年劍榜唯一的變數,是一匹即將暴露的黑馬。
陳緣望向這個叫孤星痕的瘦小青年,黑色的袍子包裹全身,就留下一個腦袋,清秀的臉上面無表情,揹着那把重劍,一步一步的踏着臺階,走上落霞臺。
“有種生人勿近的感覺。”陳緣收回目光突兀的說道。
“嗯,的確。”葬天流點頭贊同道。
“如果真是隱藏很深的高手,我應當高興纔對,這回有風雲無劍好受的不是,正巧我看風雲無劍不怎麼順眼,要是有人能替我解決掉一個對手,那自然是極好的。”陳緣賤賤的笑了笑,露出那一口整齊的白牙。
葬天流沒說話,不留痕跡的擡腿往旁邊走了一下,與陳緣拉開了一點點距離。用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就是我不認識這個人。
百變魔息素紅塵和魔星君相問站在魔山宮殿廢墟的時候,君相問曾經素紅塵,他的後手到底是什麼。素紅塵詫異的看了一眼君相問後,說了句你猜,惹得君相問猛翻白眼,將素紅塵一腳踹下了魔山伐天頂,等素紅塵幽怨的爬上來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說了一句話。
素紅塵當時還心中略帶得意與自豪的說:
“那是一個我爲魔山再起,找到的一名可以扛鼎未來江湖劍道的孩子!”
聽完這話的君相問,不由高看了素紅塵兩眼。以前是高看了,現在再高看兩眼,想來是不得了的了。
素紅塵雖然人品不咋的,可是說出的話,卻讓君相問深信不疑的。
這人是誰,謎團已經揭曉。
自是重劍門的入世者
孤星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