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東M國軍方的計算機系統屢次被黑客攻入,大量的軍事情報被竊取,使軍方人士大驚失色。

經過美國的計算機專家協助調查,認爲這批屢次大肆入侵東M國軍事網絡的黑客來自荷蘭的飛燕諾,但並沒有找到更確切的地址,因而也不能確認這批黑客的身份和目的。

爲了杜絕此類事件再度發生,東M國當局決定出巨資向美國購買最新的安全系統和最先進的設施設備。

這份總額爲20億美元的購買合同最終由馮氏的威馬集團和蘇氏的新世紀集團共同承接。威馬集團向美國的幾大科技公司**所有硬件,新世紀集團則向美國的合作伙伴SJ系統公司引進軟件系統。

這套系統引進後,東M國軍方的預警、防空、**發射、指揮和後勤保障等系統都將進行全面更換,使之能夠達到國際上的先進水平。

不久,硬件設施便陸續運抵東M國,美國SJ系統公司的專家金凱瑞和朱迪也隨後到了東M國。

新世紀集團軟件開發公司的市場總監辛雨亭親自到機場迎接。

自從在菲律賓爲救“少主”出生入死後,他一回來便獲得了這個讓很多人覬覦的職位。爲報知遇之恩,他的工作更加勤懇,對公司也更加忠誠。

走下飛機的是一男一女兩個華裔,辛雨亭對此並不感到意外。現在,就連NASA的首席科學家都是美籍華裔,而在軟件業工作的中國人就更多了。

這兩個華裔顯然是美國土生兒,頭髮都染了顏色,褐色之間夾雜着金色,頗爲時髦。兩人都穿着名牌T恤、外套和牛仔褲,腳蹬名牌休閒鞋。金凱瑞戴着一副秀氣的鈦金框眼鏡,文質彬彬。朱迪則身段高挑,性情開朗。兩人都只會講英語,中文只會幾句常用語,很蹩腳。

兩人不停地嚼着口香糖,一下機就抱怨這裡的天氣太潮溼,太悶熱,一路上又毫無顧忌地談論着,認爲東都市區人太多,街道太窄,太髒,太亂,車輛太多,太擁擠,速度太慢,等等,簡直比純種的美國人還要傲慢。

辛雨亭並不附和他們,卻也不惱,只是禮貌地陪着笑。

在酒店安頓下以後,兩人立即要求到辦公室開始工作,這才顯出精英本色。等到他們拿出自己的電腦,只不過是研究一下新世紀集團的內部網絡系統,圍觀的專家們便已嘖嘖稱奇,欽佩不已。

真正在工作崗位上,兩人倒不那麼傲慢了,與新世紀公司裡的技術人員討論工作時的態度專業冷靜,三言兩語便直指問題的核心,這邊的人在以往工作中遇到的一些技術難題頓時迎刃而解。

很快,硬件設施都在相應的部門安裝完畢,金凱瑞和朱迪在辛雨亭的帶領下開始給軍方的各個網絡安裝安全系統。

安裝很容易,調試起來卻很麻煩。他們將在這裡工作兩個月。

這期間,黑客的攻擊仍然在不遺餘力,但是有金凱瑞和朱迪在,這些攻擊的成功率大大下降,只有兩成的攻擊能夠奏效,這使東M國軍方的系統安全專家大爲佩服。

這時,有一份重要情報傳遞到了中國國安部,東M國國安局正在秘密調查美國湯姆生安保公司,其注意力同時對美國SJ系統公司也有波及。從其他渠道,國安部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此外,有跡象表明,中國國安部似乎有國外的高級間諜潛伏,並且已經注意到了最近國安部和國防部的某些動向。

這讓英奇感到不安。最近他們的計劃正在全面鋪開,動作太多太大,難免百密一疏,但是,這次的行動不能有絲毫閃失。允許失敗,但不能暴露。

於是,英奇指示戴犀,立刻撤回羅漢,以免影響正在進行的“尖兵計劃”,同時啓動“雁過長空”行動的備用方案。

這個時候,楚寒秋已經被捕好幾天了。

他沒有被帶到國安局大樓,而是被秘密押送到東都城郊處,位於高速公路與密支江之間的一個地方。

這裡有一幢方方正正的建築,樓高只有三層,外牆呈咖啡色,很像一個工廠,但周圍的牆上有電網和嚴密的監視系統,大門口有帶槍的四名警衛守衛。建築上沒有任何標誌,讓人很難猜測這是個什麼機構。

楚寒秋被關在總是亮着燈的沒有窗戶的房間裡,根本感覺不出晝夜交替,只能大致判斷出可能過了三到四天。

這期間,他沒有合過眼,也沒有吃過東西,只喝過少量的清水。

馮祁雖然答應了蘇秦不用刑逼供,也不用藥物誘供,卻採取了另一種審訊方法,這是從西方一些國家的軍隊和情報部門學來的。

楚寒秋進來後,他們便立即開始審訊。

審訊室在一個封閉的石屋裡。燈光慘白,一直照着他。他們分成幾班,輪流審問,始終不讓楚寒秋睡覺,也從不改變光線的強度和溫度等室內環境,這樣可以讓囚犯喪失時間概念。

隔一段時間,他們還會戴上耳塞,在室內連續不斷地播放一種低頻噪音。這種噪聲如果連續播放超過一定時間,就會逼得人坐立不安,異常急躁,甚至發瘋,到最後會爲了擺脫這種噪聲而什麼都說。

楚寒秋的神經卻似鋼鐵一般。自從被帶出蘇宅,他就沒說過一個字。無論他們問什麼,他始終都是那種冷冷的神情。即使連續幾天不睡覺,不吃東西,他也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當那種折磨人神經的低頻噪音在室內響個不停時,只看見他的臉色越來越白,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審訊小組裡的人個個筋疲力盡,無計可施。他們審過那麼多人,從沒遇見過這種類型的死硬派。他們無可奈何,忍不住說:“這個人簡直不是人。”

馮祁和章靜蘭看到報告後,不由得相顧駭然。

根據經驗,很明顯這個人不是間諜,因爲間諜通常都受過訓練,多半不會死扛,而是會表示合作,卻變着法地繞圈子,招供出來的東西似真似假,令你捉摸不透。

要說他是****,也不太像。那種極端恐怖主義者通常會大義凜然,慷慨陳詞,不會像他這麼冷漠。

若是境外黑道組織派來的,以他那種身手,絕對是黑道里的頂尖骨幹,派這樣一個人來,想幹什麼,有什麼圖謀,很令人費解。況且,東M國的黑社會根本已經政治化、公開化、公司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與他們接觸,用不着這樣大費周章。

馮祁思量着,對章靜蘭說:“章局長,其實我覺得這個姓楚的還真不是什麼危險人物。一般來講,真正有所圖謀的人一定會把自己的身份編織得天衣無縫,隱藏在平平無奇的表面現象背後。這個楚寒秋破綻太多,周身都是疑點,反而不像假的。”

“對。”章靜蘭表示贊同。“馮局長,我也覺得,從邏輯上講應該是這樣。我們得到的資料顯示,這個楚寒秋很可能是個獨立作案的國際職業殺手,沒有任何政治或組織的背景。”

“嗯。”馮祁沉思着點了點頭。“我們在蘇宅裡值勤的人員也都證實,此人只做自己份內的工作,其餘時間從來不管閒事,不打聽,不談論,不走動,也不跟任何人交往,連話都很少說,完全不可能接觸到什麼機密。這些表現,都不像是有什麼特別的企圖。難道……真是蘇秦僱他來保護自己的家人?”

“目前看不出這人有什麼明顯的不良傾向。”章靜蘭認真地思索着。“這個姓楚的倒確實是接連救了蘇秦的夫人和兒子、女兒。據說蘇秦爲此付了他一大筆錢,有幾百萬美金吧。”

“這我也知道。蘇秦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從菲律賓回來以後嚇掉了魂,怕成那個樣子,全靠楚寒秋守着纔算沒瘋掉。”馮祁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沒看到,我那天對蘇秦說要把楚寒秋帶走,蘇秦那副深明大義的模樣,連我都覺得心寒。我知道他是以爲姓楚的真有什麼問題,深怕自己受牽連。這些政治家,都他媽是王八蛋。人家爲他出生入死,一旦涉及利害關係,立刻毫不猶豫地把人家推出來當犧牲品。哼,爲這種人賣命,真他媽不值。”

章靜蘭看着他,神色奇特,欲言又止。

馮祁這才意識到連自己的老子也一起罵了。頓了頓,他也不想再畫蛇添足地解釋,便轉移了話題:“章局長,我剛纔說,真正有所圖謀的人一定會把自己的身份編織得天衣無縫,隱藏在平平無奇的表面現象背後。”

章靜蘭答道:“對。”

馮祁想了一會兒,忽然問她:“你看蘇秦身邊的那個詹姆斯?李像不像這種人?”

章靜蘭從身前的電腦上調出詹姆斯的資料,邊看邊說:“他是美國湯姆生安保公司派來的專家,曾經爲不少國家的領導人和富豪、明星服務過。從目前的資料上看,他應該沒什麼疑點。馮局長覺得他有問題?”

馮祁偏着頭想了想:“現在還說不出會有什麼問題,可能是一種直覺吧。”

章靜蘭便道:“我會留意他的。”

“好,你去佈置吧。”馮祁起身。“我去看看那個姓楚的。”

這時,大門口有人通報:“馮局長,副總統先生馬上就到,請你安排時間見他。”

馮祁看了看章靜蘭,不悅地道:“政治家來擺威風了。講得那麼客氣,什麼我安排時間,還不得聽他的。”

“至少你父親的威風比他還要大,他還得聽你父親的。”章靜蘭微笑着安慰他。“你回來後無論做什麼,他都表示支持,可見他是態度鮮明地站在你父親那一邊的。”

馮祁臉色稍霽:“這倒是,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人想要他和他家人的命了。”

章靜蘭起身告辭:“那我就去安排你交待的工作了。”

馮祁說了聲“好”,便出門下到一樓,等着蘇秦的大駕光臨。

跟在蘇秦身後的仍然是詹姆斯,十來個國安局的特勤人員分佈在他們的外圍警戒。

蘇秦笑容可掬地與馮祁握手,客氣地寒暄了幾句,才閒閒地問起:“馮局長,楚寒秋的問題,你們調查得怎麼樣了?”

馮祁笑了笑:“還沒有結論。”

“哦?是嗎?”蘇秦有些意外。“都過了好幾天了,還沒有查清楚?”

馮祁仍然微笑着:“副總統先生,這事可急不得。你又要求不能用刑,不能用藥物,那就只有慢慢來了。”

蘇秦連連點頭:“對對對,你們按你們的程序去辦,我是外行,只是提點建議罷了。哦,對了,我想見見楚寒秋。”

“見他?有什麼事嗎?”馮祁禮貌地問。

蘇秦的態度也很溫和:“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想看看你們是怎麼審訊的,我想快點知道結果。”

馮祁笑道:“副總統先生是怕我說話不算話?”

“怎麼會呢?我只是有點好奇,也是熟悉一下你們的工作嘛。”蘇秦好像略有些不安。“坦率地說,如果他沒什麼問題的話,我還是想用他。最近……你也知道你父親準備進行的計劃,所以……局勢肯定比較複雜。我不太放心我家人的安全……”

“哦,是這樣,我理解。”馮祁立刻明白了,此人表面鎮定自若,其實內心還是怕得很,於是謙恭地笑着表示服從。“好吧,副總統的命令,我自然會聽從。那我們就一起過去看看吧。”

二人的態度一直溫和有禮,帶着微笑,話中似有爭執,但到最後彷彿已達成同識。

車子很快駛進了密支江邊那個有些古怪的地方。馮祁帶着蘇秦下車,往樓裡走去。

進門的時候,他瞄了詹姆斯一眼,對蘇秦說:“這位先生是不是等在外面?”

蘇秦微笑道:“沒關係,我想讓他幫忙看看。他在這方面也有些經驗,或許能給你們出出主意。”

“是嗎?”馮祁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詹姆斯。“那好吧。”

馮祁帶着他們上了二樓,往裡走着。樓裡很安靜,聽不到什麼聲音,所有的房門都緊閉着,過道上的燈光十分明亮。整個樓道都只聽見他們的皮鞋敲打着地面的腳步聲。

最後,馮祁停在一扇毫不出奇的房間前,推開了門。

屋裡燈光很亮,有張桌子,桌後坐着兩個人,面前放着一個筆記本電腦記錄口供。

桌子對面有一張特製的椅子,楚寒秋便被銬在這張椅子上。有個人站在他身前,正在用力拍打他的臉,似乎是在想辦法把他弄醒。

蘇秦問馮祁:“這是怎麼回事?”

馮祁笑道:“沒事,沒事,他們稍稍有點性急。”

蘇秦走過去看了看。

已經醒過來的楚寒秋臉色慘白,消瘦了許多,顯得疲倦極了,只是眼光仍然冰冷,雙脣緊閉。

那個剛纔拍打楚寒秋的人朝着馮祁立正站好:“馮局長,他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馮祁朝他揮了揮手,然後俯身打量着楚寒秋。“爲什麼不說呢?”他的聲音很柔和。“說出來,一切不都清楚了嗎?如果你沒嫌疑,我們當然會馬上放了你。何必這麼頑固?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楚寒秋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彷彿沒聽見他的話。

站在門口的詹姆斯對屋裡的狀況似乎漠不關心,有些無聊地擡手搔了搔頭。

楚寒秋已經看清了他的手勢,精神不由得一鬆,再也支持不住,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