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紫楓看着他,眉眼間的笑意深了些,不過一旁的蔣何鳳卻是有些不解——怎麼聽他的語氣似乎對於左傾這個人有着一絲不滿在其中?那淡漠不在意的語氣完全想象不到這話題的內容是與他爹親有關的,就仿若只是提及到了一個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人一樣那麼的平靜。
左凌雲也是意識到了她的若有所思,遂轉過頭毫不在意的笑笑,解釋道:“不用這樣看我,我知道你心中是怎麼想的。關於這點我也不在乎告訴你實情,反正你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我不是左傾的親生兒子。”
“什麼?!”蔣何鳳有些失態的詫異大聲呼出,而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歉意的道:“對不起。”
“沒關係,我不在意這個。”胡亂的擺擺手,左凌雲臉上都是不在意的神情,似乎是真的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我也是一年前才知道的這件事。”
蔣何鳳心中有些愧疚。雖然他表面上說不在意,可是她清楚,一個人在知道所謂的親情在面對這種時刻的時候一定會極爲難受的。轉過頭看向董紫楓,後者臉上的微笑與眼中的意味都明白清楚的表示出他早已知道這件事情了。
左凌雲見她這樣的舉動,心中其實還是有些舒服的。遂又開口道:“我想你也想知道,爲什麼我會與董這麼好。其實這次去尋找那殘圖所藏匿寶藏的地點你也看得出來,我爹他的野心極大,並不是會安穩的等着那所謂的分成。而他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事情我都是看在眼中的,所以我並不希望他是最終的獲利者。”說完了這句話之後,眼帶深意的看了一眼董紫楓,就不再說話了。
蔣何鳳覺得他這話中還帶着其他的涵義,可是卻又不甚明瞭,只是點點頭沒有出聲。
該說的也都說完了,該問的也問了,左凌雲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在這繼續呆着的意思了。遂站起身來抻了個懶腰,神情又恢復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沒事出去走走,晚點再回來。”說完直接轉身推門出去了,沒有給別人說話的機會。
待他出門之後,蔣何鳳便立刻轉過頭去看向身旁的人,開口問道:“聽他的意思似乎是默許你坐漁翁之利?”
董紫楓聞言失笑,走到她身旁坐下,攬住她的肩頭,笑着調侃,“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這次來的目的就只是這寶藏一樣。”
輕哼了一聲,蔣何鳳倒是不客氣,“你要是不給我個明確的解釋我就這麼理解了,誰叫你什麼事情都要瞞着我。”說心裡一點都不憋氣那是不可能的,誰願意自己託付終生的人對於自己總是有所隱瞞。哪怕是一點瑣事,更何況如今的事情都是關乎性命的。
董紫楓輕笑一聲,理解她的小脾氣,遂好聲好氣的說道:“好了,不要這樣。我哪裡敢什麼事情都瞞着你,只是有些事情由我來說不如他親自告訴你來的好,畢竟這種事情沒有人會樂意由外人去傳播,即使這個人跟自己的關係非常的好。”
蔣何鳳頷首,對於這個解釋表示理解。不過另一件事情就不能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呢!”
聽她那微嗔的語氣,董紫楓又是一陣好笑,“行,只要你想知道我這就給你說。”
他隱藏慣了,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推心置腹過,就連秦霄與陶自仙也不行。可是唯獨她,他不在乎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與她。
因爲,他愛她。
翌日清晨,左凌雲醒來的很早。實在是沒辦法,讓他跟董紫楓兩口子睡在一起他哪裡還意思,只好再椅子上面將就了一夜。可是這椅子那麼硬饒是他一個練武多年的男子也是承受不住,單單是睡了兩個時辰就有些不舒服了。
纔剛將視線投向牀上就與一道淡漠幽深的目光相接,左凌雲嘿嘿一笑,衝董紫楓揮了揮手。
微微頷首,董紫楓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猶自睡得香甜的女子,知曉她最近的身體狀況也就沒有叫醒她,輕輕的起身從牀榻上下來,穿好了鞋之後走到左凌雲身旁。
“走吧,出去逛逛。”
左凌雲聞言眉頭一挑,之後一笑頷首,“走吧!”
說完二人腳下都很輕的走出了房間,除了門被打開關上時的吱嘎一聲,再無其他聲音。
走到院落之中的時候,顏自正獨自一人練刀。豆大的汗水隨着每一個動作飛濺,在清晨的陽光下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在看見他們二人從房間出來之後停下的動作對着二人笑道:“起的挺早啊!”
左凌雲嘿嘿一笑,其實拋開利益不談,這顏自倒是頗爲真性情,對待他們的時候也更加的多了幾分真意。所以他也是樂呵呵的走了過去,笑着回道:“是啊,實在是睡不着。對了顏叔,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啊?”
顏自伸手從旁邊的石桌上面拿了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想必是練了很久了。“昨天你莫伯父與董伯父就去找唐門的長老了,今天我們可能就要動身了。”
“今天?”左凌雲與董紫楓都是微微一怔,前者詫異的追問,“怎麼這麼快?”
顏自看他詫異的樣子好笑,“唐門這麼個地方你小子還打算要呆多久?如今能走就趕緊走,你爹他們可能都已經在等我們了。再說我們這原本也就不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既然已經沒什麼事情自然是能走就走了。”
左凌雲纔剛想在說點什麼的時候董紫楓卻開口插了一句道:“那位索叔不是還在重傷之中麼?我們現在走能走的了麼?”一句話就問到了重點上。
一提到索寒的事情,顏自的話就帶了幾分閃躲,“你索叔現在的傷勢實在是不適合跟我們一起上路,估計怎麼也要再養上個幾個月。可是我們現在的時間所剩不多了,到了那裡可能還會有別的耽誤時間的事情發生,所以只能讓他在這裡養傷了,我們先上路。”
幾個月?在唐門養傷?
董紫楓微微垂眸,心想這顏自果然是個直爽的人,雖然心中也是有所思量的人,到底還是不適合玩心計,只是幾句話就已經露出了破綻。
在他看來,之前他們之所以會住在這唐門之中,怕也就是在交涉而已。再看如今的結果,估計這索寒是被當做了籌碼永永遠遠的留在唐門了。
一旁的左凌雲多少也是猜出了些事情,遂笑笑的附和道:“那也沒辦法了,那我們何時動身?”
顏自將刀入鞘,隨便的回道:“大概是下午吧!蔣仙那孩子呢?”
“哦,蔣兄還在睡,估計是路上累到了,所以我們兩個先起來了。”左凌雲露出一個絕對真誠的小笑容,客客氣氣的將謊話說得那叫一個痛快。
“哦。別太晚了,一會就要用早餐了。”顏自也沒往別處想,隨便說了一句之後就拿着刀離開了。
望着拐角處消失的身影,左凌雲才轉過頭看向董紫楓,輕抿的嘴與黝深的眼神都是飽含着別的意味。
董紫楓眼中依舊是數年不變的溫文笑意,只是那眼底的寒霜被掩飾的很好,卻一直存在着。
蔣何鳳睜眼的下一秒就意識到了身邊的人已經起牀離開了。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從牀上坐起來,伸手旁邊已經涼了的牀墊,知道他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隨意的將自己收拾了一下,蔣何鳳走到門邊正要推門的時候門卻被從外面打開了。
“蔣兄起來了啊!”左凌雲對她眨了眨眼睛,樣子很逗趣,眼中明顯是調侃的意思。
蔣何鳳聽着這句“蔣兄”怎麼感覺都像是有着調侃的意思,臉上一熱,“嗯,他呢?”
左凌雲看出她的窘意卻沒敢再繼續下去,現在她背後可是有着老大撐腰呢,實在是惹不起啊!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要開動了,董怕你起來晚了讓我過來叫你一聲。”說完想起了什麼,又補了一句,“他被董伯父叫走了,所以才換我來的。”
蔣何鳳笑着點點頭,推了他肩頭一下,藉着他離開的空隙也是從房間出了來,“那就快走吧,我也有些餓了。”順勢回身又將門給關上了。
她也沒打算再繼續問什麼,董伯父叫他過去肯定是有些事情要說的,她一點也不擔心。
等到他們兩人走到大廳的時候衆人已經都坐在座位上了,莫池天看着他們兩個人到來立刻笑着招呼道:“再不來飯菜都要涼了,快坐下吃吧!”
蔣何鳳與左凌雲都是客氣的笑笑便坐在了董紫楓身旁的位置之上,蔣何鳳實在是沒客氣,端起了碗就開始喝粥。
這邊人一到蔣,那邊莫池天就開口了,“今天下午我們就動身,大家都好好收拾一下吧,這次時間有些緊,只好趕緊上路了。”
衆人都是點了點頭,只有顏自忽的開口問了一句,“那我們去了鹽城的話要不要先跟那裡的人打聲招呼?”
打聲招呼?蔣何鳳一怔,有些不明白他話中所謂的招呼到底是要跟什麼人打。
莫池天看他一眼,而後又轉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董擎解釋道:“他說的是鹽城本地的幫派。要是左兄他們到了很久的話怕是早就已經引起注意了,如今要是我們過去的話更會引得衆人的注意與疑心。更何況我們的行程早就被有心人士給暗中散佈出去,這些事情我們還是要注意下的。”
董擎點頭表示理解也贊同,不過卻還是有所顧忌,“可是我們禮數做到了,可是我們這幾大家族同時出動的話想必又會引起不必要的猜忌。更何況你也說了,這些人可能也會暗中得到我們身上藏着什麼寶藏的消息,到時候怕是也不會善了的。”
這話倒是說到了衆人的心中,畢竟他們這一路上已經被坑害了無數回了,如今正是關鍵時刻,被許多人纏住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