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靜留心笑。緋閒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碰到玄命時那副怨婦模樣吧。
“怎麼可能?”哪次看到玄命,她不是趾高氣昂?在她眼裡他就是隻小小螞蟻,根本不值一提!
靜留支着額,淺笑如水。“不承認沒關係,我相信我親眼所見。”
有……有這麼明顯麼……緋閒目光閃爍。
“你不必太過介意。”靜留遙看着鏡湖邊的四人,笑意融融。“很快就會有人跟你作伴了。”
江淮的堂口久攻不下,同一時間,江西、江南、妙湖等十五處皆傳來急需增援的訊息。
蔣日與董紫楓匯合,交換了各自的意見,不得不召回部屬,從長計議。
一股不明的勢利突然出現幫了天闕宮一把。
是誰?
與擄走川泉的是一夥麼?爲何處處針對她呢?
蔣日恨恨的揮拳,卻給人攔了下來。她斜眼瞪去。
“呵呵,又不是一敗一塗地,何必如此生氣傷了自己?”董紫楓把她的拳頭按下,再扳開。
蔣日抽回手,冷哼。
“棋差一招。”董紫楓沒頭沒腦的吐出這四個字,再次換來一頓冷眼。他不以爲意的笑笑。“就知道你心裡正氣着這個。”
“讓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一定要他挫骨揚灰!”
董紫楓尋了地方坐下,笑容可掬。“彆氣了,大不了回去重新計較,這一役天闕宮元氣大傷,已起不了什麼作用了。”見她不說話,他又說道:“二十年都等了,還急於這一時麼?”
蔣日怒息漸平,把近日發生的事在心裡過了一遍,問他:“你猜得到他的身份麼?”
董紫楓搖頭。
“我也想不出……到底漏了誰……”蔣日陷入沉思。
離塵這邊也在思索,忽聽屬下來報,江淮堂口送來一封信。
信上沒有署名。
離塵打開,見信上內容,面色越發凝重。
傾城的目的,竟然是……
離塵燒燬信,令屬下將送信來的人帶來。他取紙揮墨,速度極快的寫了回信。
要阻止傾城,必須合作!
不錯,單憑他們之中任何一人都無法阻止傾城。
只有合作。
身着淡紫衣衫的男人呼煽着扇子,另一隻手握着離塵的回信。
與天闕宮的同盟達成,下一步,還需要拉攏另外一個人才行啊。
傾城,你回京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應該是……大開殺戒吧……呵呵。
蔣何鳳一直藉故身體不適呆在竹濤閣中,蒼昊寸步不離的陪着她。
摟着柔順安靜的蔣何鳳,蒼昊突然輕笑出聲。“怎麼突然感覺你變了個人似的,溫順的不可思議。”
蔣何鳳心驚,一時間不知如何回話。“有……有嗎?”不知蔣日幾時能回來,朝夕相處,日子久了,難保不會漏陷……
蒼昊看着她,眸中蘊含深深情意。“都說女人教男人化作繞指柔,想不到,你這個不馴的女人也會變得乖巧。”
“才……纔不是……”蔣何鳳推拒着他,佯裝生氣。
蒼昊一使力將她摟過來,低頭親吻她的脣瓣。蔣何鳳發出一聲喟嘆,柔順的貼着他,心中卻幻想着此刻抱着她的人,是董紫楓。
風動竹林,一抹純白飄飛。
半天,蔣何鳳實在喘不過氣才,蒼昊才放開她,取笑道:“這難道還不算繞指柔?”蔣何鳳臉頰緋紅,依在他胸前不敢擡頭。
蒼昊呵呵而笑。
董紫楓笑容似冰,眼中更是迷魅的邪惡之色。
是啊,依董紫楓對蔣日的關切,怎麼可能放任她傷心,而來這裡?蔣何鳳無力的扶牆而站。她做了什麼,竟然傷了唯一的姐姐……
董紫楓不管她心裡難過,伸手招她過來。
蔣何鳳不動。
董紫楓眸光登時冷了七分,輕慢的重複道:“過來。”
無奈,蔣何鳳過去,董紫楓二話不說,便扯她入懷,狠狠的吻住。不同於蒼昊溫柔的誘惑,董紫楓的吻只有瘋狂的掠奪和惡意,蔣何鳳悲哀的想,饒是令她心痛至此,她仍渴望董紫楓的吻,甚至想着,就這樣心痛死去也不壞。
一吻終了,董紫楓放開她,邪笑睨着她。“蒼昊把你教的不錯,原來被她吻過的女人是這種滋味。”
蔣何鳳猶遭冰棱擊心,體溫速冷。
吻她,只是因爲她和蔣日吻過同一個男人……只因如此,他便滿足了麼!
董紫楓喜歡看她心痛的樣子,輕撫她腫脹的紅脣,忽然溫柔道:“想我了麼?還是有了蒼昊把我忘了?”
若是如此,他會難過麼?不,哪怕有一點點介意,她也心滿意足了……蔣何鳳明白自己只是癡心妄想。哪怕自己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有感覺,何況移情別戀?
董紫楓依然溫柔的引她坐在腿上,笑道:“蔣日這一覺大約要睡到明天,我可以整晚陪你,高興嗎?”
高興,卻是高興與難過並存。蔣何鳳低頭默然。她無法逃離董紫楓的溫柔陷阱,即使知道自己不能一錯再錯下去,她也無力拒絕……
只因他小小溫柔,再多的傷害,也化作了煙雲散去。
哪怕這溫柔,全是假的。
天未亮,蔣日悄然進到蔣何鳳的閨房。
蔣何鳳睡的很熟,可眼角懸着的淚珠,泄露了她的傷心。
你的心上人是蒼昊麼?夢裡的傷心,是因爲我回來,就要奪走他了嗎?蔣何鳳,你真傻,既然喜歡他爲何不告訴我?何苦悶在心裡,空自悲傷……
蔣日輕柔的拭去那滴清淚,替她拉好被子。
若不是她心急回來,見到蒼昊和蔣何鳳擁吻,她恐怕要傷她一輩子。
“笨蛋,只要你喜歡,我會開心的奉上,你纔是這世上我唯一的寶貝啊……”或許失去蒼昊,她會心痛,可是比起蔣何鳳爲她做的,那些痛算得了什麼?
“我只有你一個妹妹……只有你一個妹妹啊……”
董紫楓回樓第二日,皇上下詔,於摘星樓設宴款待各路英雄。
詔書當然是戰姬僞造。
川泉不在,英雄會便無法召開,既然如此,蔣日只好親自動手,大開殺戒。天下英雄死於摘星樓,江湖怪的也是皇上川泉,不會把矛頭指向她。
爲了準備宴席,緋閒幾個忙昏了頭。後院獨留蔣日一人,以及蒼昊。
蔣日打回來,就沒與蒼昊獨處過,蒼昊每日來找她,都被她以各種理由藉口躲開。
沒錯,她躲着他。他是蔣何鳳喜歡的人,便已不該再與她有任何瓜葛。
蔣日突然冷淡的態度,着實令蒼昊不解。憋了幾天的莫名其妙,終是再也忍不住。
蒼昊擋在蔣日面前,堅定的態度表明,今天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要她怎麼回答?告訴他,她和蔣何鳳是雙生姐妹,他愛的是蔣何鳳麼?
當然不可能。這個秘密一出,天知道會引來多大災難。
那她該怎麼解釋她不想再與他糾纏的理由呢?拒絕,又不能拒絕,因爲她還要爲蔣何鳳製造機會。
一道情問,竟難住計策無邊的她……
“蒼昊,我最近很忙,沒有時間……”沉默了半晌,她找的竟是這種爛到家的理由。
蒼昊眸光一閃,緊抿的脣有了些絲鬆動。他知道,她一直沒有停止過她的計劃,他不過問,是因心灰意懶。但他也明白,這些年她揹着多少沉重的包袱,三府不是那麼好對付,三府之外,還有個以監視者自居的天闕宮,縱有驚世之才,她也必是心思力謁,難有餘力顧及其它。
蒼昊心念一動,不顧她反對,抱她入懷。蔣日心下一慟,卻沒有拒絕這份溫暖。蒼昊溫柔的撫摸她的腦袋。沉默在兩個人之間醞釀出完全不同的心思,一個柔腸寸斷,一個千思百轉。一個對抗的是深情似海,一個對抗的是難解心結。
“讓我幫你。”蒼昊痛下決心。她是他的女人,他有責任爲她撐起一片天。
蔣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驚訝蓋過了傷心,竟忘記了拒絕。
蒼昊溫柔淺笑,笑意無邊。
這個時候,蒼昊肯幫她,確是好事。
可是,如此一來,他必然會知道川泉失蹤,必然會看透她對付三府之下的目的。天朝是川泉的,蒼昊能坐視她將它毀於一旦麼?
她沒有把握。
蒼昊愛民如子,曾以離天爲榜樣,誓奪皇位,如今的他雖已一無所有,不問世事,但不代表他會認同她。
用,該如何用,又是一個難題。
蔣日沿鏡湖邊回竹濤閣,迎面一個生面孔走來。此人眉目含情,身上帶着一股風流多情的貴公子氣質。她暗暗思忖,後院幾時住上這麼位客人,她怎麼不知道?
來人老遠站住,負手而立,笑吟吟的望着她。
蔣日不動聲色的走過去,視若不見。
“姑娘,在下言祈。”他故意站在擋路的位置,不偏不倚,正中間。
蔣日只得止步,禮貌的點頭。
“在下住下不多久,不曾見過姑娘。”言祈漂亮的眸子放射迷人光芒,迷死女人不償命。“敢問姑娘芳名?”
“誰讓你住進來的?”蔣日冷淡,不答反問。
“此事說來話長。”言祈笑的燦爛。“總而言之,這兒的管家謝我出手相助,答應讓我在這兒落腳,直至英雄會結束。”
緋閒說的人就是他?蔣日極快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叫言祈?”
“正是在下。”言祈態度謙謙爾雅。
年紀輕輕,功夫卻不弱,江湖不愧爲臥虎藏龍之處。蔣日想起那個再三壞她計策的人,恨意又起。
“不知姑娘是——”
“傾城,摘星樓的主人。”蔣日面無表情的敷衍一聲,便繞過他離開了。
“傾城……”言祈咀嚼着這個名字,笑意不減。“果然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爲保護她們,她曾給每個人一種無色無味的毒香,在危急時刻使用,可保性命安全。對女人來說,貞潔比性命更要緊,沒有用毒,只能說明一件事——蔣日陷入沉思。
言祈她見過了,此人風流多情,不是可以託付的男人。“瑤瑟喜歡的可是言祈?”
“是啊,主子,你怎麼知道的?”緋閒杏眸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