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蔣何鳳和龍絕簫只見劍拔弩張,秋水和龍吟簫都很吃驚。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開口道:“皇兄(師姐)還是坐下說話吧!”
蔣何鳳微微一笑:“皇上已經看過保親王妃了,現下是不是可以讓我們私下聊聊呢?”
龍絕簫緊咬牙根,幾乎是語不可聞的道:“你究竟要和她說些什麼?”
蔣何鳳看着他的表情,突然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龍絕簫是怕她說出他和龍吟簫交換身份的秘密!思及此,她不知道是悲哀還是不屑,直直的道:“你放心,我要說的事和你無關。”
龍絕簫見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還那麼直白的說了出來,自己反倒有些尷尬了,一時間愣在當地。蔣何鳳瞥了一眼龍吟簫道:“保親王和皇上多日不見,難道沒有話要說嗎?”
龍絕簫仿似剛回過神道:“吟簫,我是有話要對你說。”
龍吟簫點點頭,跟着龍絕簫出去了。蔣何鳳關上了門,拉着秋水重又坐下了。秋水好奇的問道:“你和皇上怎麼了?好像正治氣呢!”
“我和他能治什麼氣?”蔣何鳳笑笑,對着秋水柔聲道:“你剛纔不是有話要說麼?怎麼不說了?”
“什麼話?”秋水一愣,忘了剛纔說了什麼。蔣何鳳提醒她:“不是說御逍遙麼?”
“啊!他!”秋水驚惶的看了蔣何鳳一眼,又慌忙掉轉頭去:“沒……沒什麼……”
“秋水,看着我。”蔣何鳳還是笑着,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你一說謊眼神就遊移不定。有什麼話就說吧,要是等我自己去發現,說不得就會遷怒與你。”
秋水垂下眼瞼,低聲道:“董紫楓派去狙擊我們的人,好像故意一般襲擊御逍遙的傷腿,他的左腿經脈寸斷,已經……廢了……”
蔣何鳳驚跳起來,兩眼怔怔的看着秋水,嘴脣哆嗦着,臉色刷白,繼而又漲的通紅,一股白煙自她頭頂裊裊上升,腳下的地磚竟然碎裂了。秋水從未見過她這個樣子,生怕她會走火入魔,又不敢碰她,只急得大叫:“師姐你冷靜些……千萬不要激動啊!”
時間彷彿靜止了,蔣何鳳緊緊握拳的雙手漸漸鬆開,重又回覆了往日的冷靜:“董紫楓呢?皇上刻意迴避他的消息,我想知道他怎麼樣了。”
秋水搖頭:“沒人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吟簫說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次皇上似乎也下了決心要和月澤國一決高下,已經準備了三十萬精兵,不日就將往泉城進發了。”
蔣何鳳默默點頭,突然附耳對秋水說了幾句話,秋水驚訝的睜大眼睛看着她,蔣何鳳低聲道:“你放心,皇上不會發現的,沒有我的同意,他不會去長春宮。”
秋水有些爲難:“真的要這麼做?”
“一定要!”蔣何鳳重重的點頭:“爲了鳳府和師傅,還有保親王府的安全,你一定要這麼做。”
“那……要多久?”其實遲疑的問。
“不知道。你若嫌時間長,也可以叫洛和來幫你。”
秋水見蔣何鳳神色堅定,無可奈何的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蔣何鳳告辭出來了。龍絕簫緊跟着她回到長春宮。站在宮門口,蔣何鳳忿怒的對他吼道:“不要跟着我!爲什麼要監視我?你真以爲我是你的貴妃嗎?要不是爲了鳳府和秋水,我纔不會待在這宮裡!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其實還不是因爲我是帝女星!你早準備了和月澤國開戰,有了我你就有了必勝的把握,既然你也是爲了利用我,以後就請你不要再到長春宮來,我也會如你所願乖乖待在這裡哪也不去,這你總該滿意了吧!!”
龍絕簫沒想到蔣何鳳會發這麼大的火,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重重關上了宮門。半晌,李國忠才戰戰兢兢的低聲道:“皇上?夜深了,該回宮休息了。”
龍絕簫看了眼長春宮宮門,長嘆一聲後道:“擺駕回宮——”
深夜的長春宮一片死寂。夜色中一個模糊的身影飛身閃入內殿寢室,不多時又有一個身影悄悄出來,隱入黑暗中不見了蹤影。翌日一早,長春宮宮門緊閉,鳳貴妃身體違和,關門謝客。尚榮每日向龍絕簫通報鳳貴妃在宮中的飲食起居,長春宮仿似與世隔絕了。
御逍遙坐在麒麟殿的軟椅中,跪在地下的禮儀官絮絮叨叨的說着大婚禮儀。他聽累了,搖手道:“朕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禮儀官退下,御風烈大步走進來,眉頭緊皺道:“大哥真要娶居靈月?”
“不娶她,太后是不會把鳳符交給我的。”御逍遙的眼中有道精光一閃而逝,快的令御風烈以爲自己看錯了。搖搖頭,他狐疑的問:“大婚之後,太后真的會把鳳符交給你嗎?”
御逍遙吃力的站起身,語帶沉重的道:“朕已經答應了她的要求,她也應該遵守自己的諾言纔是。若她出爾反爾,就不要怪我不顧母子情分了。”
御風烈上前攙住他,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他的左腿:“大哥的退……好些了嗎?”
御逍遙神情哀傷,苦澀的搖頭道:“筋脈寸斷,怎麼可能會好?”
御風烈恨恨的打了自己一掌:“都是我沒用,保護不了大哥!”
“不是你的錯,不必這樣。”御逍遙突然孩子氣的笑了:“董紫楓恨我,因爲蔣何鳳喜歡的是我不是他,所以才下這麼重的手。”
提起蔣何鳳,御風烈小心的看了御逍遙一眼低聲道:“聽說她回了金碧國,龍絕簫還封她爲貴妃呢。”
“朕已經聽說了……”御逍遙重坐回軟榻,雙眼微閉,彷彿在回憶着什麼:“她家裡出了些事,大哥和一個妹妹相繼被害,不過聽說下黑手的沈家已經被她設計剷除了,算是乾淨利落的爲兄妹報了仇。”
“這鳳姑娘確實很有些手段。”御風烈讚歎道:“可惜她不是赤雲國人。”
“是啊……各爲其主,無從選擇啊!”御逍遙長嘆一聲,轉頭看着室內的更漏喃喃道:“夜深了……”
“我送大哥回去吧。”御風烈準備上前扶他,御逍遙擺擺手:“我就在這歇了吧,免得看到寢宮中滿目的喜字,忍不住的心煩。”
御風烈滿臉的同情和了然:“那大哥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明日早點來。”御逍遙微微一笑,目送他離去。
御風烈輕輕關上門出去了,留下御逍遙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麒麟殿中。桌上的燭火不住跳躍着,光影照着他的側臉,顯得那樣的孤寂和悲涼。他的左手無意識的撫着左腿,右手溫柔的摩挲着一塊半青半紅,上面刻着龍紋的玉佩,口中輕輕喚道:“蔣何鳳……”
厚厚的地氈隱去了身後來人的腳步,直到一雙雪白的柔荑搭上他的肩頭,以此同時傳來一聲輕嘆:“正清,我在這。”
“蔣何鳳!”御逍遙猛回頭,身後髮髻裁雲、硃脣皓齒,身着一身紫衣,笑意盈然的正是蔣何鳳。他喃喃道:“我不是在做夢吧?”
蔣何鳳走到他身前,淺笑中隱隱帶着淚光:“這個夢還真巧:你夢到了我,我也夢到了你。”
“蔣何鳳……”御逍遙激動的站起身,左腳的傷卻使他搖搖欲墜。蔣何鳳的眸子瞬間變得冰涼,齒縫間隱約擠出兩個字:“……可惡……”
見蔣何鳳盯着他的傷腿,御逍遙憂鬱的一笑:“我的腿這次是真的廢了。”
蔣何鳳示意他坐下,輕輕掀起他的褲腿,仔細的看了看他的腿,又摸了下傷處。思慮再三,纔開口道:“你的筋脈斷了,我可以幫你接起來,但是我沒有把握接的和原來一樣好,你的左腿可能和原來一樣,也有可能會比右腿略短一些。”
御逍遙興奮的道:“只要能接起來,稍微短一些也無妨。”
蔣何鳳神情凝重的點頭:“接腿上的筋脈要重新割開舊傷,會很痛……”
御逍遙緊緊握住蔣何鳳的手:“只要能重新站起來,一點點痛算什麼?”
蔣何鳳的臉色突然變暗,嘴脣也微翹:“傷腿重新接好需要時間,可能會誤了你大婚呢!”
御逍遙神色一凜,帶着些許痛苦和無奈:“那隻能大婚後再接了……”
蔣何鳳雙目炯炯的直視着他,他也直視着蔣何鳳,眼神中帶着失落和內疚:“太后畢竟是我的親身母親,她說只要答應娶居靈月,就把鳳符給我。”
蔣何鳳皺眉看着他:“你的心腸太軟了,雖然她是你母親,但是也不能任由她左右你的生活。你無心娶居靈月卻勉強娶了她,日後兩人在一起豈不是要成爲一對怨偶?”
御逍遙撫着蔣何鳳義憤填膺的臉苦笑:“皇家的婚嫁,有多少是你情我願的呢?”
蔣何鳳被他的話噎住了,一時之間也無法反駁。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古代人,確實是很難理解他們的想法。
見蔣何鳳不語,御逍遙以爲她生氣了,試探的輕拉她的衣袖:“生氣了?”
蔣何鳳斜睨他一眼,表情說不出是嗔還是怨:“我就這麼容易生氣?”
御逍遙被她這麼一瞥,臉上立刻騰起了紅雲:“我看你似乎滿臉不高興,是不是累着了?”
“是有點累,”蔣何鳳嘟起嘴,每次在御逍遙面前,她都盡展女人風情的一面,含嬌帶嗔:“我去你寢宮找你,一踏進去就見滿目鮮紅、金光閃閃,還以爲跑錯地方了呢!”
御逍遙落寞的道:“那是大婚必須的,我也討厭那裡,這幾天都是歇在麒麟殿的。”
蔣何鳳朝四周看了一下,關緊西面的窗子道:“沒想到三月了,赤雲還這樣冷。”
“赤雲地處北方,比金碧國冷多了。”御逍遙心疼的看着蔣何鳳有些蒼白的臉:“你衣服穿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