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蕩當然不會沒有目的的跟着一個忽然出現在身後的丹士轉來轉去,方蕩的目標是豪九的金丹。
方蕩在嘗試自己這一年來修煉的三種火毒仙宮神通中的一種,奪丹!
方蕩走出火毒仙宮就是爲了修行,閉門造車當然不行,修煉了一年的奪丹,當然要走出來奪幾顆才知道自己水準究竟如何。
方蕩當然不會隨便就對人下手,奪人金丹,方蕩對豪九生疑,是在飯館掌櫃拒絕豪九和方蕩在飯館中賒賬用餐的時候。
當時那掌櫃其實已經暗示過方蕩了,或許忌諱豪九,所以掌櫃的那種暗示相當的晦澀,一般人恐怕完全看不出來,或者說,那也需根本不是掌櫃對方蕩的暗示,只是那掌櫃有心中發出的一種不忍情緒,這種情緒通過掌櫃的眼神傳遞出來,方蕩則敏銳的捕捉到了。
方蕩不是一個對誰都會打開心扉的人,更不會輕易對人生出信賴,爛毒灘地中長大的方蕩只對自己人心生信賴,至於其他人,全都是敵人,或者假想中的敵人,豪九在算計方蕩的金丹,方蕩卻還在算計豪九的金丹呢!
豪九的金丹在空中轉來轉去,完全摸不着頭腦,根本聽不明白龜老和方蕩究竟在說些什麼。
就在此時豪九沒有頭顱的身軀的左手忽然之間開始腐敗,糜爛,轉瞬就擴散到了手臂,繼而半邊身子都開始爛起來,黑血滾滾白骨森森,約麼數十個呼吸之後,豪九的身軀糜爛成一堆爛泥。
這場面不光將豪九驚得目瞪口呆,連龜老豆微微皺眉,順子則露出這麼髒不好打掃的神情。
豪九此時纔想起來,不久前他曾經用左手拍了方蕩肩膀一下,不,不對,在更久之前,他的左手還曾扯過方蕩的衣袖……
豪九此時才知道,他一直都在算計方蕩的金丹價值幾何,沒想到自己卻已經成了方蕩的掌中麻雀。
偷雞不成蝕把米!
豪九隨後更不解了,哀求道:“龜老,龜老,我給你帶來的這個傢伙修爲不低,一定能討公主歡心,您看在我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的份上,放過我吧。”
“功勞?你也敢跟我提功勞兩字?順子!”龜老冷笑一聲。
順子桀桀一笑,伸手一抓將在豪九糜爛的身軀之中插着的撣子攝入手中,略微一抖,撣子上的髒血髒肉全都不見,繼而撣子上的雞毛轟的一下炸開,變成漫天游魚,朝着豪九的金丹游去。
豪九的金丹就像是丟進河裡的饅頭,被這些巴掌大的游魚你一口我一口的給撕碎了吞吃下去。
豪九嗷嗷大叫,來回翻滾,但那些游魚一個個明顯相當好鬥,爭食起來,豪九無論如何努力,都只有被啄吃的份兒。
游魚兇猛,不過數息之後,豪九的慘叫聲就只剩下迴音嫋嫋不息,空中的那顆西瓜大小的金丹被爭食一空,無影無蹤,一條條的游魚相當滿足的飛回撣子上,附貼上去,轉瞬又變成了一根根的雞毛,雞毛撣子依舊還是雞毛撣子,但在方蕩眼中,這雞毛撣子不是一般的可怖,至少也是人級法寶之中的最頂級。
都說龍族囊括天下至寶,現在看來龍宮還真是深不可測,一個小二都有這樣的寶貝在手,同時還有這樣的修爲。
“怎麼?好奇我們爲何敢在莫問城殺人?”龜老抱着茶盞樂呵呵的看着方蕩,似乎看穿了方蕩的心一樣,對於豪九的死完全不放在心上,就像是碾死了一隻螞蟻一樣。
順子則開始蹲在地上仔細收拾豪九的遺骸髒泥,看了方蕩一眼,一臉不開心,顯然責怪方蕩弄髒了地板。
方蕩點了點頭,這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個疑問。
龜老伸手點了一下自己對面。
方蕩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龜老對面的榻上。
龜老自斟自飲,喝了一口濃茶,自傲的笑道:“丹宮怎敢管我龍宮?無論是誰,只要他走入我珍寶閣,人就不在莫問城了。龍族乃是天地靈慧至極的存在,若非子嗣艱難,這天下哪有人族、妖族、蠻族亂戰的份兒?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龍族的奴僕。”
方蕩對於龜老之言很不感冒,但也沒有反駁,這龍族確實是夠狂,不過,龍族也確實有狂的資本,方蕩從聽說過龍族開始,就只聽到對龍族的諸多讚美。
不過,方蕩討厭龍。
從那一身三爪銀龍袍開始,方蕩就討厭龍。
雖然那三爪銀龍袍的主人已經死了,但方蕩對於龍的觀感一直都沒有怎麼改變過。
“龜老,接下來,你想怎樣?”方蕩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知道了龍宮爲何能在這莫問城中殺人的原因,方蕩就直奔主題。
龜老看了方蕩一眼,伸手兩指輕輕揉、搓着下巴上編成辮子的白鬍子,笑道:“前段時間聽說龍門出了一顆千年不遇的垃圾金丹,還成了火毒仙宮的門主,我只當是笑話,並未太在意,沒想到,今天竟然還真被我遇到了。”
方蕩眉頭緩緩皺起,這龜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一切,只是不知道這老龜是不是連蟄伏起來的奇毒內丹都被他一併看到了。
方蕩對於金丹的瞭解越多,就越覺得奇毒內丹不像是一顆正常的金丹,或者說,奇毒內丹或許已經完全變異了,變成了另外的某種東西,總之,奇毒內丹就像是一個影子,對於方蕩來說,是實打實的存在,但對於別人來說,卻虛幻縹緲不易撲捉。
“不過,方宮主不用擔心,我不會將宮主怎樣,不過,宮主既然對於毒道有些瞭解,我想請宮主幫我做一件事,不知道宮主願不願意幫忙。”龜老笑吟吟的看着方蕩,宮主這個稱呼聽起來格外彆扭,就像是一種諷刺。
方蕩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二順子,又看了看遠處的那看起來輕飄飄實際上卻相當沉重,撞都撞不開的布簾。
“似乎不管我願不願意,都只能回答願意。”
龜老捻鬚乾笑一聲道:“聰明。”
“直接說吧,我要你幫我去採一件寶貝,這寶貝名叫毒血花。”
“想必你也聽說過,我的主人們最喜歡天下寶物,只要是稀奇的古怪的,我家主人就要收集起來,主人叫我聚集丹士一起去採摘,尋常丹士自然遍地都是,唯獨對毒有所瞭解的丹士相當難覓,我正在發愁,沒想到,你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毒血花?三千年開花一次的毒血花?”
《煉毒天經》中對於各種毒物有着詳細的記載,這毒血花在毒物之中位列前茅,屬於上幽十毒中的一種,毒性劇烈。
毒血花根系相當發達,按照《煉毒天經》上的記載,一株毒血花的根系盤踞地下數十里,數十里內土壤劇毒,觸之即死,寸草不生。
而毒血花開花的時候,花粉遍佈周圍,方圓十里內空氣中全是劇毒,就算是丹士陷入其中也要骨爛肉消,金丹也要糜爛。
這毒血花就是靠此來肥沃土地的。
當初在《煉毒天經》中看到毒血花的時候,方蕩也曾相當嚮往,方蕩就算成就了金丹,對於毒依舊有着強烈的需求,修毒是方蕩的一條不歸路,走上去了就再也無法回頭了。奇毒內丹就算變成了玄丹,依舊需要毒藥餵養,不過這種需求不再如在三濁世的時候吃不到毒就要方蕩的命那般迫切。
“哦?不愧是火毒仙宮的宮主。”龜老見方蕩一口說出毒血花的習性,雙目微微一亮。
“恰好,再過十餘日就到了火毒花的花期,宮主可願前行?”龜老笑凝視着方蕩,呵呵笑着問道。
小二順子則脣邊裂開兩道細線,直奔耳際。
“龍族富有四海,總不會叫我白跑一趟吧?”
龜老聞言倒也豪氣,直接道:“給你十顆醉生夢死,你可以自己服食體會其中美妙,也可以用他們來換取你想要的一切東西。”
“我還要火毒花的葉子。”
龜老聞言當即點頭:“我家主人只說要花,葉子什麼的,隨你。”
龜老顯然是個爽利人,敲定之後就不再廢話。
剛剛將地面清掃乾淨的順子站起來對着方蕩一擺手,做出一個快滾的收拾,方蕩微微一愣,他還以爲自己會被關押在這裡呢。
順子的嘴巴忽然裂開,這一次,破天荒的順子笑了,道:“不要想逃,在上幽界,沒有誰能逃出龍宮的追逐,就算你躲回火毒仙宮也沒用,丹宮的禁令我家主人們纔不在乎!他們若是不爽,一樣踏平了火毒仙宮再將你找出來。”
方蕩站在大街上,扭頭回望那座奢華的小樓,尤其是珍寶閣三個字。
這座小樓和周圍果然格格不入,似乎這珍寶閣並不屬於這裡,就好像是一塊木頭上的一根釘子,木頭再強大,也管不了這根釘子。
方蕩之前也有這個感覺,只不過,沒有現在這般清晰明確。
“龍族,還真是驕傲臭屁!”方蕩心中暗忖一番後,就離開了。
送方盪出了店鋪大門後,順子返身回到了茶室中,“掌櫃,剛纔那個就是公主們想要的方蕩?怎麼看起來和公主們發來的畫像差距那麼大?”
“千年一遇的垃圾金丹,錯不了的。”龜老雙手捧着茶盞,眯着眼睛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