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漪染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軟弱無力,甚至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火熱正在不停地燃燒着,她難耐地嚶嚀一聲,卻發現這一聲嚶嚀跟呻吟簡直沒有什麼區別。
她雖然沒有親身試驗過那種事情,可到底也是見過的。此時身體中莫名其妙的火熱雖然已經快要燒到她的大腦,但她卻仍堅持着保持着最後一絲清醒,強迫自己不要被那火熱主導了理智。
該死的!她怎麼又中招了!
一次兩次還可以原諒,這都第三次了!
樓漪染真恨不得掐死自己!虧得她還自稱大夫、醫者,卻屢屢遭人毒手而不自知,以後提起“醫者”這兩個字,她怕是得羞愧地找個地縫鑽進去纔好的了!
只是,在這破地宮裡,到底是誰給她下了藥?又是以什麼方式下的藥呢?爲什麼她總是屢遭毒手,卻是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樓漪染悲催的想,而且每次對她下手的人都是魏王府的人。
她上輩子八成是跟這魏王府有仇,所以才總是遭到他們的暗算!
樓漪染恨恨地咬牙,想擡手從頭上拔出銀針來爲自己放血。可是手臂上根本一點兒力氣也沒有,連擡都擡不起來。
樓漪染忍不住咒罵了一聲,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將給她下藥的那人給生吞活剝了似的。她氣呼呼地狠狠地要下自己的脣瓣,一絲腥甜在口腔中滿眼,大腦也稍稍清醒了幾分,可是手臂卻依舊擡不起來。
周圍的空間一片靜謐無聲,眼睛所及之處似乎有一絲光亮,可是她卻又不敢確定那光亮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她想張嘴叫人,可是想到自己此時身處的環境,又將叫人的想法壓了下去。這裡並不是她的地盤,她叫來的人最大的可能不止不幫她,還會趁人之危。
她雖是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新時代女性,但思想上卻還是相對有些保守的。況且,她一直認爲,這種事情只有相愛的兩個人才能做,若是跟一個陌生人,她會覺得自己很髒。
此時,此刻,此地,樓漪染突然感覺到一股力不從心,一種從未有過的頹喪感。這種孤立無援,幾乎要將她所有的一直都擊潰了。
第一次被魏專下藥的時候,她還可以坦然地面對。第二次不知道被誰下藥送到銅宮這個鬼地方的時候,她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過就是麻煩一些,需要做些努力罷了。
可是這一次,身體裡的火熱似乎連她的堅強都給燒着了,讓她只覺得全身無力的同時,連心底也是無力的。
怎麼辦?怎麼辦?她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反抗。
若是以往,她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沒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可是如今,她心裡有了君久墨,便認定了他,認定了除了他以外,她的身體不允許任何人碰觸。
可是現在該怎麼辦?君久墨,你在哪裡?你能不能聽到我在叫你?君久墨,君久墨,君久墨......
這一刻,樓漪染覺得分外的無助。她不畏懼軟筋散,可她害怕此時此刻正一步步控制自己思想的這種東西。她跟魏央在這一點上其實很像,他們都害怕大腦無法清醒,都討厭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
她隱隱能猜出給她下藥的人是誰,也只有那個人會對她下藥。這裡的其他人壓根就沒有那個膽量動魏堅的人,他們恐怕連這點子心思都從來沒有升起過。
可魏堅不同,他有太多的理由
給她下藥,也有太多的方法給她下藥,並且讓她毫無察覺。
魏堅!
樓漪染恨恨地咬牙在心底默唸這個名字,似乎魏堅早已化作了這兩個字,她將這兩個字用力咬碎,便是將魏堅那個人給咬成了碎渣。
耳邊突然傳來腳步聲,樓漪染想要看看進來的到底是誰。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人,要麼是巧合,要麼就是那下藥的人。
她雖已猜出八九成,卻還是忍不住想要看一看,想要確認一下,私心裡,她其實更希望,此時此刻有人進來,只不過是一種巧合而已。
進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三個。其中兩人的腳步較重,似乎在擡着什麼重物,那重物卻又並不是很重,那兩人腳步雖重,走得卻也還算得上是比較輕鬆的。
樓漪染的心中不由得越發震驚,一個恐怖的念頭襲上她的腦海,讓她一時間只覺得滿腔的絕望。今日如果魏堅真的動了她,他日她必將今日的屈辱千百倍地還之!
“呵呵,看來藥效不錯。”是魏堅的聲音,蒼老中帶着陰氣森森,連笑聲都如同鬼叫一般,“桀桀”地讓人聽了心裡格外的不舒服。
樓漪染此刻聽到魏堅的聲音,簡直比以往任何一次聽到這聲音都覺得噁心不堪,也不舒服極了!
“混蛋!”一陣清脆的聲音怒罵。
樓漪染不由疑惑地蹙起了眉頭。咦?她剛纔並沒有開口啊,怎麼會有聲音傳出來?難道她已經被那藥物控制地意識模糊,自己毫無意識地就發出了聲音?
樓漪染心中此時卻是確確實實更加地慌亂了。她真是厭惡極了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她甚至連掙扎都掙扎不動。
努力大睜着眼睛,可是卻看不到一個人。
樓漪染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凝神細聽。
然而,這一凝神卻也給了那藥物空隙,讓她的感覺越發敏感起來。還不曾聽到周圍人的呼吸聲,那種火熱的感覺便再次襲遍了她的全身,讓她恨不得殺了自己。
“阿瑤,別激動,更混蛋的還在後面呢!”還是魏堅的聲音,這聲音一如樓漪染一開始聽到的時候那般惹人討厭!
只是,他喚“阿瑤”,顯然這話並不是對她說的。那也就是說方纔那句話並不是她說的!
阿瑤?
那個彈琵琶的樂瑤?!那個將她當做自己的孫女“染染”的女子。
樓漪染心中一沉。看來方纔那兩個沉重的腳步擡着的應該就是樂瑤了。
可是,魏堅這是什麼意思?
“魏堅!你就是惡魔!你放了我的染染!放了我的染染!有本事你衝我來!你衝我來啊!我不許你傷害我的染染!魏堅!你衝我來!你衝我來啊!”
樂瑤控制不住地大哭大叫了起來,聲音聽上去竟是格外的淒厲,讓人不得不心生憐憫,不得不爲之動容。
“你衝我來啊!有本事你衝我來啊!不要欺負我的染染!魏堅!”樓漪染就算再遲鈍,此時也該想到魏堅的目的了,更何況,樓漪染並不遲鈍,相反,她還非常的聰明。
樓漪染恨得直咬牙,混蛋!混蛋!
這個魏堅果然有毛病!他就是瘋子!一個徹頭徹尾,不折不扣的瘋子!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瘋子?!這個人根本就不配爲人!
樓漪染在心中惡狠狠地想着,努力保持着大腦的清醒。
不行!她不
能被那種感覺控制!她絕不能被控制!她要清醒!她一定要保持清醒!絕不能讓這個老混蛋得逞!被一個瘋子佔了便宜,別說那些同伴會看不起她,就連她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這要是有一天回去了,被那些夥計們知道這件事情,那還不得笑掉大牙了!她堂堂一個妙齡青春美少女,居然被一個又老又醜又瘋的老男人給佔了便宜,簡直就是丟特工的臉!
“阿瑤,你罵吧,接着罵,想怎麼罵便怎麼罵吧,你知道的,我並不介意。我巴不得被你罵呢!你瞧,有多少年你不曾跟我說過話,不曾理過我了,恩?如今,你終於跟我說話了,呵呵,真好!阿瑤,我喜歡你跟我說話,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喜歡聽。你繼續說,接着說,我愛聽的很。”
對魏堅來說,不管從樂瑤口中說出的是多麼惡毒的話,聽到他耳中都是那讓他忍不住沉迷的動人曲調。 他愛聽她唱歌,一直都特別喜歡聽。就算她並不喜歡唱歌,不喜歡給他唱,只要她說話,出口的聲音對他來說,便是樂曲。
一個人的瘋魔有時候真的是毫無理由的,一般人根本沒有辦法理解他的偏執,還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讓人覺得驚悚至極的想法。
樓漪染想着,這個魏堅可真是瘋了,而且瘋的還很厲害!
不過,看來也是被逼瘋的。他喜歡樂瑤,可惜樂瑤不喜歡他。可他生性偏執,又身爲王上,哪裡容得別人的拒絕,因此上,便成了個瘋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難得魏央跟着他長大,居然還能稍稍保留一絲平和和真誠。若是因爲跟着這樣的一個祖父成長,而倒是魏央也跟他這個祖父一樣的性情,那可就着實讓人心痛了。
說起來,其實,魏央還是個不錯的男子。溫潤儒雅,一派儒生風範和氣度,同時卻又不失上位者的殺伐果斷。
這樣的人,如果他的身體沒有拖後腿的話,如今魏王府的世子爺應該是他纔對吧!而且以他的才學,要讓魏州比如今更加壯大上一倍,穩坐十一州之首,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
不過,如今已經失了這樣的機遇,她不會放任十一州的勢力擴大,魏州便是首要!君久墨也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想起魏央,樓漪染又忍不住想,對於這裡發生的事情,魏央到底是不是知情的。不對,他應該是知情的。那麼,他參與了麼?又參與了多少?
樓漪染滿腔的疑惑,可她此時只能暫時先將這些疑惑拋諸腦後,她現在需要想的是,今日這件事情,她要如何才能逃脫?她如今身體沒有一點兒力氣,甚至連胳膊都擡不起來,毫無反抗之力,就像是一隻被人捆綁在案板上的待宰牛羊,隨時都可能迎接那致命的一刀。
怎麼辦?怎麼辦?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快想辦法!
樓漪染不停地催促着自己。
以往,越是遇到緊急的情況,她便越是冷靜。可是今日,這種該死的藥幾乎折磨地她隨時都可能喪失神志,她連思考都變得困難了,還怎麼能保持冷靜?
她越是讓自己沉靜下來,全身個個感官的感覺便越是強烈,那種藥物的藥性着實強烈的很,她只要稍微走一下神,好不容易清醒的頭腦便又會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如此往復了好幾次,樓漪染的大腦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讓她根本分不清到底什麼是幻覺,什麼是真實存在並且發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