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樓漪染疑惑地轉頭。
君久墨蹙了蹙眉,聲音有些不悅:“什麼事?”
“公子,夫人......”門外的人顯然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
樓漪染側首看了看君久墨那滿臉不悅的模樣,笑道:“進來說吧。”
君久墨冷哼一聲,卻沒有表示反對,一雙手依舊緊緊地擁着樓漪染,沒有半分要放手的意思。
樓漪染無奈,爲什麼她突然覺得身後的男人變成了個孩子,倔強而固執,尤其是現在這副模樣,好像是別人搶了他的糖似的。
紫衣侍者在門外頓了頓,才緩緩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看到自家君上正抱着樓姑娘,不由雙臉一紅,便低下了頭去,有些不好意思,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那個,樓姑娘,張毅的夫人,不見了。”
“不見了?!”樓漪染滿臉驚愕,“什麼意思?”
君久墨已經鬆開了雙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昨日,君久墨已經第一時間派人跟着張毅回家了,居然還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到底是什麼人,動作竟比他們還快?
紫衣侍者依舊低着頭,不敢擡起,他剛纔在門外就已經聽出了君上的不悅,這會兒他辦事不利,君上恐怕是要更生氣的了。
吞嚥了口口水,那紫衣侍者解釋道:“我們到的時候,屋子裡並沒有打鬥的痕跡,同院的人說是有人來,說是張毅派人去請他夫人去享福的。”
“那爲何走了一夜,這會兒纔來稟報?”君久墨沉聲。他討厭手下的人辦事不利,但更討厭他們自作聰明,耽誤大事!
那紫衣侍者聽到君久墨的聲音,知道君上生氣了,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跟在君上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氣的:“張公子說,時間緊迫,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麼線索,便帶着屬下追了一夜。”
“可追上了?”樓漪染焦急地問。
紫衣侍者搖了搖頭:“沒有。”
樓漪染又問:“那張大哥人呢?”
紫衣侍者道:“他讓我先回來稟報,自己繼續去追了。”
樓漪染蹙起了眉心,有些惱怒,不由冷哼一聲,卻是滿目嘲諷:“他讓你回來,你就回來?!哼,我竟沒想到,你們君上的命令竟比不得他的命令有用了!”
說到底,不過是因爲張毅是她接觸的,他們以爲張毅是她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曾盡了心罷了!
樓漪染有些氣惱,她跟君久墨一樣,最討厭自以爲是的人!尤其這人還是自己的屬下!
“樓姑娘莫要胡說,君上是屬下的主子,屬下自然......”紫衣侍者想爲自己辯駁。
可樓漪染卻不打算去聽他的解釋,冷聲道:“要解釋跟你們君上解釋去,我只問你,他人現在在哪裡?!”
紫衣侍者話未完,便被樓漪染打斷,心頭有些火氣,卻又礙着在君久墨面前,不好對樓漪染說什麼重話,便將他與張毅分別的地點告訴了樓漪染,語氣中竟還有幾分隱含着的不滿和不屑。
樓漪染扭頭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徑自轉身走到屏風後,脫下披風,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後走了出來,看了君久墨一眼,便轉身要出門。
君久墨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去哪裡?!”
樓漪染沒有甩開君久墨,心情卻一點兒都不好,她冷冷地看了那紫衣侍者一眼,然後看向君久墨:“既然是我的人,自然我去救!”
她這話中充滿了譏諷和嘲弄,說着,就要掙脫君久墨的手離開。
其實她知道,這並不是君久墨的意思,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遷怒,那種瘋長的情緒,連她自己都快有些控制不住了。
“我去!你的身體......”樓漪染身上有傷,而且傷口還未完全痊癒,他怎麼可能讓她去冒險。
“君上!”君久墨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人打斷。
樓漪染擡眼,嘴角的嘲諷愈深。
君久墨蹙眉,滿腔的不悅:“趙雨,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君久墨的怒火幾乎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身邊的紫衣侍者竟如此違揹他的命令,他好不容易纔讓這個女人放下一些戒心,他們卻在他背後捅刀子。
君久墨的忍耐力算是極好的了,可是今日一早,原本的好心情卻因爲兩個屬下的違逆而幾乎到了臨界點。
趙雨已經換上了一身女裝,洗除了昨日的狼狽,此刻她的臉頰還有些蒼白,脣瓣毫無血色,似是被君久墨的語氣給嚇到了,一雙水眸中瀲灩着霧氣,嬌滴滴地聲音喚了一聲:“君上。”
樓漪染只覺得一陣心煩意亂,連看都不想再看這些主子侍衛的臉。她煩躁地一把甩開君久墨的手,正要下樓,想了想,卻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君久墨蹙着眉心,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掌,又轉向那個毫不留情,快步離去的背影,冷冷的目光轉向面前的兩人,卻沒有說話,徑自從兩人身邊穿過,然後出了門,吩咐門外站守的侍者:“風晉,你處理。”
君久墨沒有絲毫留戀地出了門,跟在樓漪染的身後,就見她走到一扇門前停下,然後敲了敲房門:“小逸逸,幫我個忙。”
過了一會兒,房門才從裡面打開,晉逸揉着眼睛站在門內,問:“什麼事?”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纔剛剛睡醒,甚至可能還是被樓漪染的敲門聲給驚醒的。
樓漪染有些不好意思地緩緩蹲下身子,道:“借你的馬伕一用,我去救個朋友。”
君久墨站在她身後,看着她的動作,心中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她寧可來求別人,用別人的人,也不願意找他。
看來,他身邊的人真的得好好處理處理了!
君久墨沉着眸子,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就滿腔的不悅。
“我陪你去吧。”晉逸想都沒想,便直接開口。話落,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睡意一下子就清醒了大半,臉頰微紅,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
樓漪染這會兒還是滿腔煩悶,壓根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不用了。你的身體不適宜勞累,你的馬伕就行了。”
若她沒看錯,他那個馬伕可也是個絕頂的高手。雖然可能比不上君久墨,但是與君久墨的紫衣侍者相比,恐怕卻要高出不少的。
君久墨那就是個變態!長得好看也就算了,功夫還好,身份地位也高,這天下間幾乎所有的好都被他一個人給佔了!
樓漪染不滿地撇了撇嘴,心中還是有氣。
晉逸有些失落,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不適宜勞累,而且,如今他也不過就是個看上去只有十歲的孩子,武功修爲一直無法提升不說,就連力氣
也小的可憐,哪裡能幫得上她?
“恩,好。”點了點頭,晉逸便朝那個走向這邊的馬伕道,“朔,你陪她走一趟吧。”
朔聞言,卻連半分猶豫都沒有地打了聲:“是。”
君久墨一直跟着樓漪染,可樓漪染卻不理他,徑自從他面前走過,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捨給她。朔跟在樓漪染身後,更是目不斜視。
堂堂齊夏帝君就這樣被一個女人和一個馬伕給徹徹底底的忽略了個乾淨。
晉逸見此,朝君久墨挑了挑眉,一雙大大的瞳眸中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哈哈,姐姐好像不想理你呢!”
君久墨冷哼一聲:“你這聲‘姐姐’倒是叫得順口!”卻是在譏諷他一個堂堂二十五歲的青年,居然叫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女人姐姐。
晉逸卻並不以此爲恥,昨天他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可是若是可以用來氣君久墨,他纔不會介意呢!
“那又怎麼樣?反正姐姐如今也只理我,不理你!哼!”說着,竟是朝君久墨做了個鬼臉,然後直接將房門給關了起來。
君久墨皺着眉,越發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他擡腳朝着樓漪染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亦步亦趨地跟在樓漪染的身後,想起方纔晉逸所說的話,很不是滋味。
明明早上,阿染纔剛剛對他放鬆了些戒心,甚至對他產生了依賴。一想到自己的屬下憑憑拆自己的臺,君久墨就覺得滿腔的不悅。
他身邊已經有一個黎相國的存在,讓他處處掣肘了,如今難不成連一直以來自認爲可以信任的屬下,也開始覺得他是個可以任人欺侮的人了麼?!如今,竟是如此公然地與他唱反調,違揹他的命令!
君久墨越想,臉色越發陰沉地難看,若是照這種情形下去,他培養的這些人豈不是都成了養虎爲患,終有一日都爬到他的頭上來作威作福!
樓漪染彆扭地微微側首,斜眼看看一直跟在斜後方的君久墨,見他臉色難看,眉峰微蹙,不由有些無奈。
她已經聽小石頭講過黎相國的事情了。況且他堂堂一族帝君,卻屢屢被人掣肘至此,心中不煩悶也是不可能的。
可今日的事情也可以給他提個醒,讓他明白,身邊的人就算是跟在身邊多年,有時候也會因爲那自以爲是的忠心害了他,壞了他的大事的。
屬下,能服從命令的纔是好的屬下。而若是自以爲聰明的想要替主子做決定的人,只能被剔除出局!
她也曾當過領導,自然知道什麼樣的人能用,什麼樣的人只能放着,而什麼樣的人就是連放都不能放在身邊,否則,有一天,你甚至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好了,別生氣了。你不是讓風晉去整頓了麼?”樓漪染實在不想看着君久墨的眉頭一直蹙着。
他還年輕,也不過才二十幾歲,靠着自己瘦小的肩膀一步步走到今天,並不容易。她知道他的隱忍和不甘,也正因爲知道,纔會心疼。
樓漪染頓住腳步,瞪着君久墨靠近了,才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安慰他。
君久墨垂眸看她,抿了抿脣,擡手撫上她白皙柔嫩的臉頰,堅定地道:“阿染,你放心,以後,我定給你一片無憂無慮的天,讓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四處翱翔,不再受任何人的委屈!”
他目光堅定地看着她,許下一個關於“自由”的誓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