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提着茶壺剛走出來,便撞見了這一情景,嚇得腳步頓了頓,正要往回返,就被那人身後的侍衛攔住了:“小二,你跑什麼跑!我家世子爺來了,還不好生伺候着!”
小二見走不了了,忙回過頭,臉上堆滿了笑:“這位爺,瞧您說的,我這不是聽到世子爺來了,想着去吩咐後廚給世子爺上菜麼?”
“算你這小二還算識相!”摺扇“啪”地一聲在另一手上一敲,便合上了,微胖男子高傲地揚着頭,拿扇骨指着店小二,“快給爺上菜,有賞!”
店小二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好嘞您嘞,馬上就給世子爺上菜。世子爺您坐,您坐。”掃了一眼樓漪染他們的位置,店小二給幾人遞了個“快走”的眼色,便將那微胖男子請到了另一邊。
那微胖男子卻不走,一轉頭便朝樓漪染幾人走了過來。
他身後的侍衛見此,忙率先跑到樓漪染這一桌,拍着桌子道:“你們幾個,快讓開!沒看見我們家世子爺來了麼?還不快滾!”
樓漪染吩咐完掌櫃的之後,便靠在君久墨的懷裡假寐休息。一頭如墨的長髮將她整張臉都藏了起來。
此刻,聽到拍桌子的聲音,不由得擡了擡眼。
看清眼前的狀況後,她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在君久墨的懷裡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嘟囔道:“好吵。”
君久墨拍了拍她的胳膊,對於她的依賴很是受用,柔聲道:“馬上就好。去外邊兒吧。”後面那句話卻是對紫衣侍者吩咐的。
小二和剛進來的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眼前一道殘影閃過,剛纔拍桌子的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片刻後,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從不遠處傳來,那聲音的淒厲程度,堪比地獄中受盡煎熬的厲鬼。
“這......”小二傻了眼,頓時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兩位神仙似的任務好像把世子爺身邊的人給打了。
在外行走,下人就是主子的臉面,一旦有人打了誰家下人,那基本就跟打了人家主子的臉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主子的臉被打了,而且還是位有頭有臉的主子,那面子可就丟大發了。再加上這位世子爺的脾氣,這兩位只怕是要遭殃了。
小二忙彎腰,悄聲勸解:“兩位,這位是咱們魏州魏王府世子爺,惹不起的。”
樓漪染眨了眨眼,擡頭看了一眼君久墨,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眸子,慵懶地轉過頭,卻依舊靠在君久墨的懷裡,單純無辜的水眸問小二:“魏州?跟齊夏比那個大?”
這姑娘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小二不由得越發爲這兩人擔心了:“自然是齊夏大。魏州是齊夏十一州之一。”
樓漪染這一轉頭,便露出了那張精緻小巧的小臉。她本就生得極爲好看,如今做古裝打扮,更是顯得飄逸靈秀。惺忪的水眸慵懶地半睜半闔,小巧的櫻脣微張,透着一股極致的誘惑。
那位魏王府世子爺見此,不由眼睛都看直了,猛地吞了兩口口水,他一把扒拉開店小二,朝樓漪染湊了過來。
他身後的那些侍衛見到樓漪染時,簡直眼冒金星,甚而有些人還搓了搓兩隻手,目光中的貪婪讓人厭惡。
樓漪染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一雙水眸單純無辜地看着魏王府世子那張圓圓的臉,繼續問道:“那君久墨,你們認識麼?”
君久墨聞言,便知這丫頭是在探聽他的身份。想來,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會兒只是要確認一番吧。
又見魏王府世子那張臉幾乎都快要湊到樓漪染臉上了,君久墨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擁着樓漪染的手臂緊了緊。
另一手已經緊握成拳,蓄勢待發,彷彿只要世子爺那張臉再往前湊一點,他的拳頭便會毫不留情地朝着那張大餅似的臉招呼過去。
察覺到君久墨情緒的變化,樓漪染握住他緊握成拳的手。
開玩笑,她要知道的事情還沒有確認,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玩兒夠,怎麼能讓他就這麼把人打了呢?
君久墨蹙着眉心,湊到她耳邊低喃:“阿染若是想要知道,本君告訴你就是,何須問別人?”
溫熱的氣息呼在耳邊,樓漪染揉了揉耳朵,動了動身子,離那溫熱的氣息遠了些:“好好說話,離那麼近做什麼?”樓漪染不滿地撇撇嘴,便不再理會他。
君久墨看着樓漪染臉上那抹誘人的粉紅色,不由得勾起了脣角,這個女人,是害羞了麼?
店小二雖然被擠到了一邊,卻還是有些擔憂樓漪染和君久墨的。聽樓漪染問話,就要回答。卻被世子爺搶了先:“小美人兒是說那個小帝君麼?”
小帝君?
樓漪染擡了擡眼,看了一眼君久墨。
這樣的稱呼,爲什麼讓她想到了當初電視劇裡,鰲拜那些人稱呼幼年康熙“小皇帝”的時候,似乎根本就不將那位帝君放在眼裡。
樓漪染挑了挑眉,依舊天真地問:“他不是齊夏帝君麼?既然齊夏比魏州大,那他肯定比你大呀!”水眸中閃動着茫然。
“呵呵呵呵!”胖世子笑得滿臉嘲諷和不屑,彷彿被樓漪染的天真愉悅了,“齊夏帝君?小美人兒,你不會要跟我說,你認識他吧?”
樓漪染點頭:“是呀,我認識君久墨呢!”語氣中有些得意,彷彿認識這個人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
胖世子又笑了起來,這次的笑聲比剛纔更加囂張肆意了。他總算沒有再靠近樓漪染,而是直起了腰,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臉上的肉一抖一抖的。
樓漪染很不喜歡這個胖世子提起君久墨的時候那種輕蔑的語氣和現在這種放肆狂狷卻又滿是不屑的笑聲,她不滿地皺了皺眉頭,強壓下一巴掌將那胖世子拍死的慾望,疑惑地問道:“你笑什麼呀?”
樓漪染始終一副單純無辜的模樣,店小二心中焦急萬分,卻無能爲力,心中默默地同情着這位天仙似的姑娘,不由哀嘆。
可惜了,這麼個天仙似的人兒,又要毀在這小霸王的手裡了。
胖世子半天才終於停了下來,他擡手擦了擦因爲笑得太過劇烈而從眼眶裡擠出來的眼淚,看了看手上沾到的淚水,他輕輕搓了搓,任由那淚水風乾,一雙小眼睛色眯眯地看着樓漪染:
“小美人兒,那小帝君算什麼?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本世子纔是真正的大權在握,如果你跟了本世子,本世子定讓你吃香的喝辣
的,出門都橫着走!”
“唔......”樓漪染嘟着嘴,似乎在認真地思考胖世子的建議,半晌才無辜地道,“可是你不是世子麼?又不是魏王。而且,橫着走的是螃蟹,我纔不要橫着走呢!”
噗嗤!
周圍的人一個忍不住,都不由笑了起來。
橫着走的是螃蟹。哈哈,這位世子爺一向是橫着走的,這姑娘真有意思,居然說世子爺是螃蟹。
紫衣侍者們笑得歡快,跟着胖世子的侍衛和店小二可就沒有那個膽量了,一個個一張臉憋得通紅,想笑又不敢笑。
胖世子被樓漪染說得頓時有些惱怒了,但見眼前的女子滿臉單純,似是無心之言,況且,這麼個大美人,他可不能把人給嚇跑了。
這麼想着,胖世子臉上的表情纔算稍稍緩和了一些。
君久墨心情極好地揚着脣角,知道她是在爲他扳回顏面,只覺得一股暖流自心底劃過。
這種被人保護的感覺,其實也很不錯。
“美人兒這意思是,答應了?”胖世子的一張胖臉胖肉橫飛,一笑起來,所有的肉都擠在了一起,他卻自以爲風流倜儻,殊不知這樣的他與屠宰場中那些嗷嗷亂叫的豬其實很是相像。
樓漪染皺着眉頭,嘟着小嘴,表示自己很不開心:“世子爺怎麼可以一口一個‘小帝君’呢?君久墨可是齊夏的帝君呢!他是我的朋友,不許你這麼說他!”
“朋友?”胖世子又笑了起來,“嘿嘿,小美人兒,跟那個小帝君做朋友,還不如跟本世子做朋友呢!如今齊夏可是黎相國掌權,那小帝君被廢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本世子就不同了,齊夏各州獨立爲政,本世子這身份可就相當於是太子呢!怎麼樣?小美人兒,要不要考慮考慮啊?”
那猥瑣的模樣,哪裡是要樓漪染考慮,分明就是再告訴樓漪染,你要是不同意,本世子就用強的了。
黎相國掌權?各州獨立爲政?
那他呢?他被放在了什麼位置?
傀儡?
他這樣驕傲的男人,怎麼能甘心被人當做傀儡?
樓漪染突然燦然一笑,鬆開了握着君久墨的手,傾身將一隻手肘撐在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歪着頭看胖世子,眉眼間盡是慵懶的風情:“可是,我有相公了啊。”
胖世子一聽這話,便覺得有戲,一屁股坐在了樓漪染對面的椅子上,雙手趴在桌子上,身體前傾。
一雙小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樓漪染的臉,彷彿那雙眼睛已經化作了他的手,撫摸過那小臉上柔嫩細滑的肌膚:“有相公又如何,休了就是了!”
樓漪染的笑容越發明媚動人,在早晨初升的陽光下,那雙水眸晶燦燦的,清秀中帶了一種迷人的魅惑:“可是,我家相公長得這麼好看,我捨不得休了呢!”
君久墨這張臉,雖然總是冷冷的,面無表情,可是卻是極爲難看的。胖世子一早就看到了君久墨,心裡嫉妒的發瘋,卻又忍不住想,不過就是個小白臉而已。
如今,聽樓漪染這麼說,胖世子越發認定了君久墨就是個小白臉,除了長得好看一點兒以外,一無是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