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國苦笑起來:“一碼歸一碼,你當兵又不是當和尚……”
樑偉軍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亮開嗓子喊起來:“通信員,通信員!”
“到!”通訊員喊聲響亮,但就是不見人影。等了好一會兒,通信員才快步跑來。
“幹什麼去了?”樑偉軍劈頭問。通信員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在補褲子,總要穿上褲子才能……”
“你就一條褲子了?”
通信員點點頭說:“新軍裝還沒有發下來,我另一條褲子已經在叢林裡變成布條了……”
樑偉軍這才舒展眉頭,從張愛國的包裡拿出幾十元錢交給通信員,說去搞點酒菜。
張愛國笑罵:“有沒有天理,拿我錢也不說一聲,簡直就是個土匪。”
“誰讓你顯擺,我這是替天行道!”
張愛國無可奈何地說:“就算是我擺的告別宴吧,過幾天我就要南下了。”
“南下?”
“去特區,那邊發展比這邊容易,我的事業就要飛躍式發展了。”
連部中飄出酒香,嘴饞的戰士們打着向老兵敬酒的旗號紛紛前來蹭酒喝。這是偵察連的一貫作風,有福同享,樑偉軍非但不制止,反而慫恿戰士們要與曾經的空降兵副連長現在的大款多喝幾杯。張愛國索性放開,大喝一通,端起充當酒杯的搪瓷缸子說:“小口喝沒意思,這杯酒我敬戰友們,幹了!”
說完,一仰頭把半斤多白酒灌進肚裡。戰士們不由拍手叫好對性情豪放的張愛國有了好感,再給張愛國敬酒時就多了幾分誠意。
不到一個小時,張愛國已經酩酊大醉,吵吵嚷嚷地爬上車要去給偵察連拿一份大禮物。誰勸也不下車,樑偉軍只好親自開車送他回家,對張愛國所說送禮物的事兒根本沒放在心上。
誰知第二天,真的有一輛卡車找上門來,送來一臺27英寸的彩電還有一百多套軍裝。卡車司機還特意說,這些軍裝都是老總在軍人服務社購買的,保證是軍品。
樑偉軍大爲感動,給張愛國打電話表達謝意,才知道他已經南下了。
膽大妄爲的偷鞋人
連綿山影中,全副武裝的偵察連在一條崎嶇的小路上飛奔。樑偉軍滿頭大汗,低頭看看手錶,閃到路邊氣喘吁吁地揮着手大喊:“快!快!加快速度!”
隊伍前進的速度猛然加快但很快又慢下來,好多戰士跑得一瘸一拐。樑偉軍一把拉住像兔子一樣向前蹦的肖路問:“你的腳怎麼了?”
“你看!”肖路趁勢一**坐下,舉起雙腳。他的鞋底已經被磨穿,露出兩片腳掌。
“疼啊,連長!”肖路嚷嚷起來,“天天跑山路,好多人的傘靴都磨穿了底兒,什麼時候給發新的啊?”
樑偉軍拍拍肖路的肩膀安慰說:“快了,馬上就撥下來了。起來,趕緊追上隊伍!”
肖路爬起來不滿地嘟囔:“有沒有沒人性,我的腳都快被硌爛了……”
“嘟囔什麼呢!看看我的腳!”
肖路回頭看到樑偉軍的靴底也磨穿了,嘎嘎壞笑起來:“我們改名叫破鞋連得了!”
樑偉軍火了:“放屁!”
肖路嚇得撒腿就跑。
早上八點,軍裝整潔的蔣禹堯踩着號音走進偵察科辦公室,沏上一杯茶,剛坐定拿起報紙,門外就傳來報告聲。
“進來!”門被應聲推開,蔣禹堯透過報紙上端看到灰頭土臉汗水淋淋的樑偉軍,不由微微一笑,明白他的來意。偵察連申請領補傘靴的報告就鎖在他的抽屜中。
“樑連長,請坐,請坐!”蔣禹堯把樑偉軍按進沙發,擰了個毛巾說,“擦把臉,剛從訓練場上下來吧?”
“例行課目,每天早晚各一個五公里。”樑偉軍笑笑,把毛巾放在沙發扶手上說:“蔣副科長,我們偵察連申請領補傘靴的報告你看了嗎?大部分戰士的傘靴都磨穿了底,影響訓練,不怕你笑話,今天早上的五公里竟然用了二十五分鐘……”
蔣禹堯端起茶杯抿口水說:“看過了,不過按規定戰士每兩年配發一雙傘靴,現在還不到年限,如果加撥這可是一大筆錢。這件事情,我要請示旅首長,才能給你答覆。”
樑偉軍有些着急,看看錶說:“那好,我等着,你趕快去請示。”
蔣禹堯笑眯眯地說:“今天不行,旅長和政委在軍裡開會。”
樑偉軍賠着笑臉說:“能不能先配發再請示,戰士等着穿。”
蔣禹堯笑吟吟地說:“那可不行,你們可以先穿膠鞋訓練嘛!”
樑偉軍強壓住心頭火說:“可作戰時要穿着傘靴,特殊情況應該特殊對待,特事特辦……”
蔣禹堯在心裡罵了一句,你以爲自己是誰,特事特辦,老子就是不辦!他不客氣地打斷樑偉軍說:“樑連長,實在對不起,這種事情沒有先例,我實在無能爲力,要不,你直接向旅長請示一下?”
樑偉軍終於控制不住了,猛地站起來:“蔣副科長,你什麼意思?”
蔣禹堯也站了起來,滿臉堆笑地說:“你看,怎麼說急就急了呢,我也沒辦法,必須要照章辦事,請你多理解。”
“官僚!”樑偉軍拂袖而去。蔣禹堯望着他的背影一臉說不出的快活。
樑偉軍氣哼哼地走出旅部辦公樓,看到後勤部長李常貴正準備上車,連忙追上去一把拉住說:“老連長,我正找你呢!”
李常貴把邁上吉普車的右腿收回來,瞪着樑偉軍說:“越來越沒規矩,你小子帶着一個連呢!”
樑偉軍連忙立正敬禮,然後急切地說:“老連長,救命啊!”
李常貴明白樑偉軍找他不是要物資就是要經費,看着他心急火燎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故意取笑說:“被狗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