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燕和一大羣女伴看了大炮、坦克,還被某部邀請去打了一次靶,興奮得不得了,沒事就在演習部隊四周轉來轉去。女兵們盼着裝甲部隊的首長們一高興,讓她們坐坐裝甲車坦克什麼的,女兵們覺得坐在支着大炮的鐵疙瘩裡飛馳,一定特安全特威風。
早上起牀後,鄭燕和舞蹈隊幾個要好的女兵去宿營地旁的小樹林裡壓腿。剛走上小路,一大隊全副武裝的男兵從山包上衝下來與她們擦身而過。女兵們被嚇了一跳,尖叫着閃到路邊。她們都穿着雪白的練功服,男兵們紛紛側目,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她們擡不起頭。隊列裡響起嬉笑聲,調皮的男兵故意跺腳揚起塵土。
“幹什麼!還想跑一個五公里是不是?”隊尾響起炸雷般的喊聲,戰士們立刻安靜了,閉上嘴老老實實地跑步。鄭燕擡頭看去,竟然是張愛國拖着一名掉隊的戰士,威風凜凜地趕上來。
“哎呀,真帥!”女兵們竊竊私語,張愛國看見鄭燕不由一愣,想湊過說點什麼,看看部隊低下頭喊了聲:“加速!”帶着隊伍跑遠了。
一位女兵看看鄭燕的表情又看看張愛國的背影,悄悄問:“他是誰啊,你們認識?”
“不認識,無聊,五公里跑到這兒來了!”鄭燕推了女兵們一把,“走吧,走吧,別看了,趕緊去練功。”
從這以後,在附近跑步的部隊多起來,那些小排長、小連長還故意呵斥部隊抖威風。女兵們見多了,就裝作沒看見高傲地昂着頭走過。後來這件事不知怎麼傳到導演部去了,小軍官們再來跑步突然發現文工團宿營地附近多了幾對糾察,灰溜溜地帶着部隊跑開再也不敢來了。但張愛國是個例外,“鋼六連”尖刀排每日必跑的五公里好像固定了路線,天天從小山包上衝下來在小樹林邊經過。女兵們與他們熟了,偶爾還會喊上兩聲加油,戰士們立刻跑得像風一樣。都是在情竇初開的年齡,男女兵之間好像都對彼此有些好奇。
鄭燕明白張愛國的目標是什麼,帶着女兵們換了個地方練功。但張愛國照樣按照固定路線跑步,鄭燕還以爲她多心了。
這天上午,舞蹈隊借了駐地小學的一間教室排練舞蹈,曲藝隊外號叫“八哥”的小女兵跑來扒着窗戶喊:“燕子姐,有人找!”
“八哥”今年十五歲,出口就是“數來寶”,女兵們喜歡逗她,故意問:“誰呀!”
“門口站着小軍官,黑皮鞋,藍褲子,頭上戴着個破帽子。那模樣,長得強,國字臉,窄腦門,小眼睛,單眼皮兒,八字眉,矮鼻子兒,就差兩撇小鬍子兒!”
“八哥”把合轍押韻的一段數來寶說完,擔心鄭燕收拾她扭頭就跑。女兵們笑得喘不過氣來說:“莫非是偷地雷的來了。”
鄭燕出了教室見張愛國站在小學校門口,走過去笑問:“你得罪‘小八哥’了?”
“誰?‘八哥’?”張愛國被問愣了。
鄭燕笑着說:“就是剛纔那個女兵,你是不是叫她小同志?”
張愛國問:“你怎麼知道?”
“她討厭別人叫她小同志,剛纔編了一段數來寶把你罵了一通。”
張愛國伸手比畫着說:“她才這麼一點高……”
“她和我們一年入伍的!”鄭燕猛回頭,跟蹤而來的女兵們嬉笑着跑到一間教室後面躲起來。鄭燕回頭對張愛國說,“找我什麼事兒,趕緊說,姑娘們跟過來了。”
“我……你……你提幹命令下了嗎?我聽說,你考學的事兒了,想來問問。”張愛國看了鄭燕一眼自問自答,“我估計,應該沒問題,你舞跳得好,再說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