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們哇哇大叫着,在混沌中魚貫而出。
鄭燕緊閉雙眼早就忘了數秒,直到巨大的失速感來臨,她才從朦朧中醒來,低頭看看大地擡頭看看傘衣,又看看左右盛開在藍天白雲中的傘花,咯咯地笑起來。
“你好嗎——”
“你好嗎——”
女兵們從驚恐中清醒過來,興奮地相互打着招呼。
雙腳落地,鄭燕摔了屁墩兒,顧不上收傘就跳起來大喊:“我是傘兵了,我是傘兵了!”
飄向鄭燕,馬上就要着陸的王秀娟在空中帶着哭音大喊:“燕子,我也是傘兵了!”
中心點,張愛國放下望遠鏡長吁一口氣,發現雙手竟然在微微顫抖。
不同的平臺
傘訓結束,傘訓隊解散。張愛國回到“鋼六連”不久,隨着又一年的新兵下連,團裡重新調整幹部。“鋼六連”副連長去五連當連長,一排長接任副連長,張愛國代理一排長。樑偉軍走了,張愛國就是尖子,直接提幹已經是板上釘釘,只等宣佈命令了。指導員、杜懷誠分別找張愛國談了心,告誡他戒驕戒躁,從小事做起從一點一滴做起,帶好一排。張愛國明白這是在告訴他,緊要關頭千萬不要出紕漏。
雖然沒有穿上四個兜的軍裝,但張愛國認爲他已經是一排長了,帶着一排生龍活虎地幹了三個月,杜懷誠命令他探家。那時候直接提幹的戰士,在宣佈提幹命令前都會被命令探家。這樣做一來是爲了讓戰士回家看看回來後更好的工作,二來是爲了上級方便考察提幹對象。張愛國探家回來,代理兩個字被抹去,成了正式的一排長。
穿上幹部服,張愛國給樑偉軍寫了一封信,說不好意思,我現在已經是一排長了。估計等你軍校畢業,我就成了副連長或者連長了。你一定要在軍校安心學習。
樑偉軍回信,說恭喜你一排長,但願我回來時,你這個副連長不是副班長的水平。
張愛國不打算和樑偉軍在信上鬥嘴,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兩個方面,一個是排裡的工作,另一個就是以平均一個星期三封的密度給鄭燕寫信。他準備事業、愛情雙豐收,用實際行動迴應樑偉軍的譏諷。
鄭燕回到醫院就接到了調令,去了軍文工團。軍文工團舞蹈隊的演員大部分是有文藝天賦的戰士,只有幾名專業演員。鄭燕從小受過專業訓練,來到這兒如魚得水,短時間內就成了舞蹈隊的臺柱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鄭燕沾沾自喜憧憬未來,夢想着跳一輩子舞。等老了跳不動了,就像媽媽一樣當舞蹈老師,教孩子們跳舞。
參加了幾次演出,鄭燕小有名氣。軍區文工團也缺專業舞蹈演員,業務副團長聽說後帶着幾名專業舞蹈老師來看她表演。鄭燕落落大方地跳完一支《孔雀舞》,幾位老師用眼神交換了一下意見,感覺鄭燕身段舞姿基礎都不錯。
一位身段婀娜苗條的中年女老師問:“小同志多大了,跳了幾年舞?”
鄭燕脆生生地說:“報告首長,我十九了……”
“叫老師!”軍文工團團長提醒說。鄭燕說:“老師,我十九歲,正式跳舞只有半年,但我從五歲時就開始練習。”
“哎呀,太可惜了!”女老師嘆息說,“像她這種水準,十歲時就應該去考軍藝舞蹈系,可惜呀,現在年齡大了,再想進步難啊!”
老師的話等於打碎了她的夢想,鄭燕忍不住抽抽搭搭地開始掉眼淚。
女老師理解鄭燕的夢想是什麼,不忍心看着一棵好苗子就這樣被毀掉,眼圈也跟着紅了。其他幾名老師也是扼腕嘆息,沉默一陣,鄭燕抹抹眼淚給老師們鞠了一躬說:“謝謝老師,能走上舞臺我已經很滿足了,等不能跳了我就回醫院當護士去。老師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