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浩哥,你怎麼啦?”見姜明浩右手握着飛刀刀柄,愣愣的站在那兒,低着頭一動不動,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豆大的汗珠就像是在桑拿房裡一般,不停的從額頭冒出來,瀟灑也不敢上前去拉,只能在一旁叫着姜明浩的名字。
“呼·······”
姜明浩突然間喘起了粗氣,彷彿是在水中潛了許久,終於接觸到空氣一般,拼命的將空氣中的氧氣往自己的肺裡塞,嚇得瀟灑連忙喊道:
“浩哥,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事。”姜明浩就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但他的右手依舊死死的握着牆上的飛刀,始終沒有鬆開,就像是拽着救命稻草一般,捏得他的手臂青筋暴起,看他這般模樣,一旁的瀟灑更不敢上前去碰他。
就在這時,姜明浩突然喃喃的自語道:“他媽了個巴子的你爺爺的奶奶的爺爺,要死鳥朝天,被自己嚇死算個蛋?”
“啊·······”
姜明浩突然怒吼了起來,他的聲音就像是猛虎呼嘯山林,龍吟九天驚雷,整個山谷彷彿都被他的聲音震得動盪起來,姜明浩的雙腳就像是落地生根的青松一般,竟然直接在腳下的岩石上踩出了兩個深深的腳印,他渾身的肌肉經絡也被這一聲咆哮激起了鬥志,如同遨遊的勁龍,宣泄着所有的力量,甚至直接把包裹在肌膚表層的衣服撐破了。
一旁的瀟灑此時能清晰地感受到姜明浩身上散發出來的狂暴氣息,他身體裡的所有力量就像是一個炮彈炸開,竟然無形中產生一股強大的衝擊力,那衝擊力鼓盪着周圍的空氣,吹得瀟灑連眼睛都無法睜開。
“轟隆······”
隨着那把飛刀的拔出,只見刀刃和石壁的接口處寒光一閃,那刻着篆體兵字的石壁就像是一塊被鐵錘砸中的玻璃,瞬間粉碎開來,轟隆一聲散落一地,一條深邃悠長的甬道再次出現在了姜明浩面前,一陣冰冷的寒風從甬道中吹了出來,就像是帶着極地的冰雪之氣,吹得二人瑟瑟發抖,彷彿從暖春瞬間轉入數九寒冬一般。
“呼······吸······呼······吸······”
姜明浩彎着腰,左手撐着自己的膝蓋,拼命的喘着粗氣,他的右手依舊死死的握着剛剛從石壁上拔下來的飛刀。
“我草,浩哥,真讓咱們蒙對了,這真有出路啊,我們得救啦!”瀟灑看着深邃的甬道,滿臉堆笑,高興的就像個孩子一般手舞足蹈,根本不管一旁累的半死不活的姜明浩,繼續手舞足蹈的喊道:
“浩哥,我太愛你了,來,啵一個。”瀟灑說着,衝過去抱住姜明浩就要往他臉上親。
“滾蛋!”
姜明浩突然呵斥道,手中的飛刀指着瀟灑的胸口,喘着粗氣罵道:“小爺是直的,敢亂來小心我扎你個透心涼。”
“別別別,”瀟灑一個急剎車停住,拼命擺着自己的雙手解釋道:“浩哥,我就是太激動啦,我們得救了,終於可以出去啦!”
姜明浩一抹額頭上的汗水,似乎恢復了些體力,或許在瀟灑眼裡,他只是拔了把飛刀那麼簡單,可他心裡所承受的痛苦和戰鬥,要遠比現實來的可怕,在現實的戰場上,輸了就輸了,最多搭進去一條命,可在剛剛的心裡世界裡,一旦姜明浩輸了,雖然能保住命,但他卻會輸掉自己的一生和命運,甚至可能被世人唾罵,遺臭萬年。
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詭異了,單單這一個兵字就差點讓姜明浩迷失自我,他更不敢去嘗試其他幾塊石壁,於是立即催促道:“瀟灑,咱們得趕緊離開這兒,這地方很邪乎。”
“恩恩,好。”瀟灑撿起落在一旁的隼翼軍刀,率先一個貓身鑽進了那長長的甬道,在底下這麼久,他太渴望地面的空氣和陽光了。
走進條甬道,他發現這甬道的空間大小和他們來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的那條甬道內彷彿是春季一般,溫度適中,而這條甬道就彷彿是被寒冰包裹,奇冷無比,甚至連甬道的石壁上還能清晰的看得到一層薄薄的冰霜。
“瀟灑,小心點,我感覺這甬道不太對勁。”姜明浩跟在他的身後提醒道。
“浩哥,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太對勁?我這麼感覺這麼冷呀!”
“廢話,”姜明浩無語道:“你沒看見這巖壁上都是冰霜嗎?不冷纔怪。這地方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儘快離開這兒吧!”
姜明浩說完,突然反應過來,這裡一片漆黑,瀟灑根本看不見石壁上結成的冰霜,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透視能力恢復了。隨即加快腳步,走到了瀟灑的前面,或許是天生的領導者,或許在他的內心,一直把瀟灑當做自己的弟弟,所以姜明浩始終希望保護好瀟灑,他已經打心底把瀟灑當做了自己的兄弟,哪怕深陷絕境,決絕不拋棄自己的兄弟。
“瀟灑,聽着我的腳步,跟緊我。”姜明浩故意加重了自己的步伐,來給瀟灑引路。
走出去沒多遠,瀟灑的牙齒就開始上下打顫起來,冷得他瑟瑟發抖,他的棉背心早就燒掉,現在就只有一件單薄的迷彩服,他雙手相互交叉抱着自己,讓身體的溫度儘可能較慢的流逝。
姜明浩在前面走着,頂着呼呼的冷風,臉上和眉毛上早就跟着結起了一層白色的冰凌,他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呼出來的白色暖氣在寒冷的空氣下瞬間吞沒,但姜明浩始終挺直着自己的腰板,用身體去抵擋吹來的寒風,爲後面的瀟灑擋住冷氣,可走着走着,他突然聽不到瀟灑的腳步聲了。
“瀟······瀟灑,你還好吧?”姜明浩用他凍得顫抖的嗓音喊道:“咱們······咱們說說話。”
可當他回頭的時候,卻發現瀟灑蜷縮着身子蹲着石壁旁一動不動,那顫抖的身體就像是篩糠一般,嚇得姜明浩趕緊回去,一把抱住他,搓着他的臉蛋和雙手,這樣的低溫潮溼環境不比沙漠,沙漠的寒冷是乾冷,而這甬道內確是溼冷,深入骨髓一般的溼冷能夠讓人瞬間失去知覺。
瀟灑彷彿感覺到了姜明浩的存在,顫抖着嘴脣,嘎嘎的咬着自己的牙齒道:“浩哥,我好冷,我好睏。”
“瀟······瀟灑!”姜明浩也凍着直顫抖,那滿臉的冰霜已經證明他比瀟灑好不了多少,但他依舊硬挺着說道:“別······咬牙,越咬越冷,我們說說話······千萬別睡,睡着了就起不來了。”
“浩······浩哥······你······先走吧,我想·······我想先睡一會休息一下。”
“啪······”
姜明浩一巴掌呼在瀟灑那已經腫了的臉上,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就你這慫樣還想當兵?趁早脫了衣服滾蛋吧!”
但這一巴掌似乎並不起任何作用,瀟灑依舊昏昏沉沉,雙眼眯着像是在打盹,因爲這零下接近二三十度的寒冷甬道,早已經將他的臉凍得沒有知覺了。
可是在姜明浩罵完之後,瀟灑卻並沒有說話,就像是睡着了的孩子一般,看着他的樣子,姜明浩知道,在這樣下去,瀟灑肯定挺不住的,可現在他們連最基本的取暖工具都沒有,無奈之下,姜明浩直接脫下了他身上唯一的那一件迷彩單衣裹在了瀟灑身上,光着膀子蹲在甬道內。
他掏出揹包裡的那塊凍得和石頭一般堅硬的蛇肉,狠狠的咬了一口,但除了在肉塊上留下幾個深深的牙印外,什麼也沒啃下來,他只能拿出包在布里,凍得跟冰沙一般的青苔,一點點的揪下來塞進嘴裡,用自己口腔的溫度化開,慢慢的咀嚼之後吞進肚子裡。
在這樣極寒的環境下,姜明浩必須保證身體裡的能量,而現在他只能通過吞下這連羊都不會去吃的凍成冰沙一般的青苔來補充能量,幸好他事先已經將青苔的水分擠幹,否則他需要花更大的時間和氣力才能將這些食物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吃下去。
姜明浩硬是將整整一包青苔塞進了胃裡,此時他渾身上下早已被凍得感受不到一絲知覺,但還是憑藉着自己的意志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背起靠在石壁上,蜷縮着身子的瀟灑,哪怕是死,他也不會丟下自己的兄弟。
赤·衤果·的上身緊緊的貼在瀟灑那凍得跟石頭一樣的衣服上,但姜明浩卻感受不到一絲不適,因爲他的身體已經沒有一絲知覺,身上的皮膚也開始由紫變成紅,纖細的毛細血管開始慢慢泛出血色,這說明他已經凍傷了。
揹着瀟灑的姜明浩,一步步挪動着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雙腳,姜明浩的身體已經沒有一絲感覺,他寧願讓自己的身子在和冷風接觸時,有劍刺刀砍的疼痛感,那樣至少證明自己還有感覺,可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一絲絲疼痛感,完全靠着自己的意志在堅持着,姜明浩的腦海中不斷的重複着一句話:
“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