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子,你怎麼啦?”
姜明浩見魏德兵恐懼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腿發楞,他這才注意到地板的血,姜明浩頓了頓說道:
“小兵子,放心吧,現在就是把我的腿鋸了我都沒感覺,你別忘了,我現在有用的是腦子,不是這身體。”
姜明浩的話就像是撞鐘的原木,敲得魏德兵心中一陣悶疼,當初那個爲了給自己報仇,單槍匹馬以一敵四、生龍活虎的姜明浩現在卻是這幅模樣,怎能讓他不心疼?兩行熱淚從他的眼角滾了下來。
“哭個屁啊?小兵子你他娘是不是男人。”躺在一旁的吳天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條,死死的扎住自己的右臂道:
“我現在終於明白以前學校教官說的話了,在戰場上,爲了能活下來,我們必須殘忍起來,甚至是殘忍的對待自己的身體,不管今晚我會不會死在這兒,總之我吳天這輩子沒白活,也算是個真正的軍人了。”
聽完吳天的話,姜明浩的心底再次燃起一股激情,是啊,軍人不就是爲了戰鬥而存在的嗎?沒有經歷過戰鬥的軍人,不過是一羣童子軍罷了,而現在的自己,雖然癱瘓,但是身體的障礙卻阻止不了自己戰鬥的慾望,他要靠自己的腦子,來徹底打贏這場戰鬥。
“走,我們上三樓。”姜明浩堅定的說道。
吳天起身拍了拍魏德兵的肩膀,抱起躺在地上的姜明浩就朝三樓的樓梯走去,身後的魏德兵抹了一把眼淚,收拾好電腦和輪椅,也跟了上去。
而此時在樓頂閣樓的李玉輝卻沒那麼順利,在黑暗中的他完全就是一個瞎子,只能憑藉自己的感官去判斷敵人的位置,他擡起自己的另一隻腳,把插在腿上的五星飛鏢踢落,也不管往外冒着血的傷口,他的手指依舊死死的抵在扳機上,隨時準備開槍。
“瀟灑!”
既然敵人已經知道自己的位置,李玉輝索性喊了一嗓子,他的聲音如野狼嘶吼,在這三角的閣樓裡如同空谷迴響,彷彿除了他自己和獵獵寒風,其他什麼也沒有,難道瀟灑已經被幹掉了?可這閣樓的地板上乾乾淨淨,甚至連打鬥的痕跡都沒有,就算這個忍者把瀟灑殺了,屍體從天窗上扔出去,那也應該聽到響聲,但他從樓下上來一直到現在,除了不斷的爆炸聲,並沒有任何物體落地的聲音啊?
“忍者?”
李玉輝的口中喃喃道,這讓他想起了電視劇裡,那些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揹着島國武士刀,動不動就躲在黑暗裡,他們的身上沒有任何一絲體味,就連呼吸也能控制得如同空氣般輕柔,所以只要他們躲起來,你用肉眼根本無法發現他們,而這幫神出鬼沒的忍者就會在你不經意間給你致命一擊。
想到這兒,李玉輝不禁渾身一顫,他摸了摸自己的領口的防割喉鋼片上被劃出的深深刀痕,彷彿自己就在鬼門關前轉悠着,突然,他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既然他可以選擇將自己一刀斃命,爲何還要用飛鏢這麼低級的手段來試探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他一刀爲成後,躲得太遠,只能選擇遠距離攻擊。
李玉輝彷彿找到了突破口一般,他的腦子開始飛快的運轉起來,兩隻眼睛就像是黑夜中的兩點明星,閃着光芒,他將這閣樓的佈局以三維形式呈現在自己的腦海中,把任何可能隱藏的位置全部篩選過濾了一遍,最後,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光亮,李玉輝抄起槍,朝着自己斜對面的屋棱就是一通掃射:
“噠噠噠······”
ak-47的膛火如同亮着獠牙的火蛇,朝着斜對面的屋棱直吐着子彈,子彈穿過屋棱,將瓦片也順帶擊碎散落了一地,李玉輝清楚的看到地板上碎落的瓦片中夾雜着幾滴鮮血,他心中一喜,這回真讓他給蒙對了。
可就在李玉輝慶幸將敵人打傷的時候,他的眼前寒光一顫,一道白影一閃,李玉輝感覺一陣寒風撲面,他毫不猶豫的把手中的ak-47橫在自己的胸前。
“咔嚓······”
只聽到一陣斷裂的聲響,他手中的槍立即成了兩段,平滑的切口似乎在叫囂着敵人刀口的鋒利,而他胸前的迷彩服早已經破開了一條口子,皮下竟然還滲出一絲絲鮮血。
“好快的刀。”
李玉輝手握着斷了的槍身感嘆道,此時他終於相信姜明浩的話,之前那個殺手只是爲了吸引他們的注意,讓自己的同伴潛入屋內,以這個敵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將他們全部殺死。
“媽的!”李玉輝暗罵一聲,將手中被砍爲兩截的ak-47扔在地上,拔出腰間的軍刀,他微微躬着身子,做前撲格鬥的狀態,不過這一次,李玉輝乾脆直接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耳朵就像是風鈴一般,隨着呼呼的風聲微微晃動着,既然自己完全看不見,乾脆就放棄用自己的第一感官,轉而靠聽力來判斷敵人的舉動。
躲在暗處的敵人似乎能看清李玉輝的一舉一動,就在這時,他的腳下無風自動,手中的長刀突然破空而來。
“呼······”
李玉輝的耳中清晰的覺察到除了寒風之外的聲音,這是刀刃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可想敵人的這一刀多快多猛,似乎要將整個空間劈開,李玉輝全身的毛孔張開,感受着這股破風的勁道,他彷彿能看到自己的腦袋被敵人一刀劈成兩半的樣子。
“鐺······”
就在他感覺那把利·刃將要破開自己的身體的時候,李玉輝毫不猶豫的擡起了自己手中的軍刀,隨着一聲金屬的碰撞,零星的火花一閃,李玉輝被這強悍的力道直接劈得右手發麻,虎口震裂,他的身體也因承受不住這股力道而狠狠的撞在牆上。
但是敵人卻並不打算就此罷休,那個忍者刀刃下拉,武士刀和軍刀相互摩擦再次帶起一陣火花,竟然直接將李玉輝手中的軍刀崩出了一個口子,只見這個忍者手腕一轉,刀隨手走,一頓一進,如刺刀突刺,直接一刀向李玉輝的胸膛捅去。
就在那把武士刀的刀尖就像是飛馳的利箭,直插向李玉輝胸口的時候,李玉輝的大膽舉措,直接驚住了這個殺手,他將身體稍稍下移,讓自己的左肩膀完全暴露在了敵人的刀下。
“噗······”
是刀刃穿透皮膚的聲音,彷彿是悠揚的二胡樂,刺耳,卻帶着血腥的快感,那二十七寸長的武士刀毫無懸念的穿透了李玉輝的肩膀,將他整個身體死死地釘在了牆上,鮮血順着刀刃如積水一般淌了下來。
但是李玉輝死死的咬着牙,一聲沒吭,他的左手一把握住面前的刀刃,手掌立即被鋒利的刃口劃破,滿手的鮮血也不知是他肩膀上的還是手掌傷口上的,李玉輝感覺自己的肩膀就像是被電鑽打穿一般,肩膀傷口的劇痛彷彿是連綿不絕的浪濤,一次次的拍向他的全身,疼得他的額頭冷汗漬漬。
此時,那個一刀刺中李玉輝的忍者見一擊成功,並未致命,他的手腕翻轉,想在李玉輝的肩膀傷口上旋轉一番,以增加傷口的嚴重性和這一刀的威力,但卻發現手中的刀被李玉輝的左手如鐵鉗似的死死握着,根本翻轉不了,更別談將刀收回了。
就在這時,李玉輝的耳朵清楚的聽到一聲刀刃與刀鞘的摩擦聲:
“蹭······”
那名忍者右手死死的壓住長刀,左手從腰間一晃,一把十寸左右的武士刀反握在手,雪白的刀刃在夜色下顯得格外耀眼,李玉輝的瞳孔急劇收縮,這意味着敵人即將用左手中的短刀來徹底結束戰鬥。
“啊·······”
一聲整天的嘶吼從李玉輝的喉嚨裡蹦了出來,就像是虎嘯山林,龍吟九天,竟然嚇得那殺手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秒,可就在這一秒的時間裡,李玉輝努着自己的肩膀,在那27寸長的武士刀刃上直接滑過,被刀刃刺穿的肩膀直接滑到武士刀的護手位置,鮮血隨着刀刃的遊走,如噴泉一般從傷口呲了出來。
不過相比於面前的這個忍者,李玉輝或許算是幸運,因爲他手中的軍刀在這忍者轉身的瞬間,帶着張狂的憤怒,直接從他的後心刺入,捅破了敵人的心臟,但李玉輝似乎並不滿足,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拼命的扭動刀柄,轉動的刀刃將他的心臟攪得稀碎。
“八嘎,我真不該接這個任務······和龍國人拼命。”
被攪碎了心臟的忍者用島國語言敘述着自己的悔恨,看着這即將成爲屍體的忍者用最後的一絲生命力顫抖着迎接死亡,李玉輝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可就在他認爲戰鬥即將謝幕的時候,李玉輝感覺自己的小腹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當他低下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腹部早已經被這忍者手中的短刀刺中,可他卻連將敵人的屍體推開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玉輝靜靜的站在那兒,迎着寒風,就像是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完全就是一個屠魔的鬥士,將最後的一瞬間永遠的定格在世間供人敬仰,渾身散發的凜冽氣勢絲毫不減,他這一戰,殺出了軍人的尊嚴,也殺出了龍國的威望,之前高度緊張的肌肉讓他渾身開始僵硬,伴隨着血液的流逝,他感覺自己身體的溫度也在一點點失去,李玉輝彷彿看到自己走進鬼門關的模樣。
“媽媽的媽媽是姥姥,凍死老子。”
就在這時,屋頂外突然傳來瀟灑的聲音,這小子彷彿是在冰天雪地的屋頂睡了一覺,當他從天窗爬入閣樓時,看着渾身是血,被一把武士刀釘在牆上,站立在那兒一動不動如同豐碑的李玉輝時,他瞬間震住了,好像是被冰水從頭澆了一遍,嚇得渾身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