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茫流竄,金光爆閃,七妙源源不斷釋出兵雷正氣,用疾雷之力織成一張宛若佈滿荊棘的網,網上帶着迫人性命的刺,電網不斷收緊,逼迫着困住網中心的天沐道人。
天沐臉色慘白,背上的汗水早浸透了寬大的袍子,先前他幾次施法,滾在流溢的光中,卻都是衝不破這電網,只是被反彈着從虛空跌下,原來兵雷正氣正是剋制他豔識術與魑離鬼術的必殺手段,他實在沒了辦法,咬着牙,只好低頭向身邊裡,昔日看不上眼的這小師弟釋出了保命的條件。
“小師弟……放了我,不然,沈丹陽的下落你再也無法知道……”天沐慘聲說道。
七妙聽他這麼說後,腦筋一轉,攻擊不停反增,又是一道激烈的雷之力打過去,那電網呼啦一下,漲的大,收的卻是更緊了。
“你…….”電網中間的天沐異常虛弱,看着七妙使出手段,他心底涌起一股絕望。
這時七妙卻緩緩開口道:“說出丹陽的下落,我便允許你離開……”
言罷,他將體內業已接近枯竭的雷之力一起祭出,一道更激烈的雷光流竄在天沐手掌中間,爆喝着,發出撕裂天地的聲響。
天沐頓時明白,七妙如此做,乃是不給他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觀他此時冷靜決絕的模樣,若自己耍弄花招,估計後者真敢第一時間將其擊殺,他自然也是聰明人,知道七妙既已擺明如此離場,此時再與對方去談判,是先放自己離開再交待沈丹陽的下落還是如何,已是沒有這樣的資本了。
他無奈的苦笑一聲,張手時,掏出一張令牌來,七妙見之略略點頭,雷電交織的網上忽然黯淡了一塊,露出諾大的一個缺口,那令牌正從此處飄了出來,天沐還未來得及後續動作,呼啦一下,那缺口上忽然霹靂雷霆之聲大作,竟是一下唄雷之力彌合起來。
天沐臉上帶着慘兮兮的樣子,悻悻說道:“原來你真的這麼恨我,竟時刻不忘置我於死地……”
這時他早已看出,那電網撕裂一個口子的時刻,正是七妙爲天沐佈置下的一個陷阱,他若隨着令牌而妄想遁出此網,定會被之後洶涌撲上的雷電之力絞殺在當場,這七妙此時已有完全的可能來殺死自己,所欠缺的,便是一個理由罷了。
天沐額上豆大汗珠涔出,先前一瞬,他卻是動了遁出此網的念頭,這念頭一閃即逝,被其生生壓下,果然七妙並不愚蠢,早留了後手。
要是自己半個身子躍出去的當空那電網再合上……後果真是不可設想。
他這麼想着,本就浮白的臉上更是薄如白紙,七妙結果令牌,竟見這是一塊兒漆都掉乾淨了,檀木製成的木牌,上面只簡單刻着兩個大字:逍遙。
“這是宗主令……”七妙恍然想到,昔日逍遙老祖穿宗主之位與沈丹陽師弟的時候,便是以此令爲證,老祖簡言,這令牌並非鑲金煅玉構造,卻是傳承十數代,見證無數掌門嘔心瀝血帶逍遙宗一路走來的令牌,其上那兩個字,更是先代祖師用真力刻上去的,雖非鐵鉤銀劃,筆力蒼勁,但圓潤清秀,也體現着逍遙一門術法的特點。
“沈丹陽……就關在安樂侯府水牢之中…….”那電網已經追身收緊,天沐掙扎着說完,瞪着眼睛,看着身前七妙。
電網還在不斷收緊,七妙閉上了眼睛,不知在思考什麼,天沐不敢出言,緊張的注視着他,心知自己的生死只在其人一念之間。
啪的一聲激烈爆響,高漲的電茫頓時消散,電光遁去,天沐心頭一鬆,旋即一道亮光捲過,徑向虛空而去。
“七妙…….此戰天沐屈辱,勢要血洗!”天沐逃走之時,仍不忘留下這句話來。
七妙看着他遠去的方向,搖了搖頭,輕輕把令牌守在懷裡,先前他卻有一絲猶豫,想趁此良機,將這天沐消滅了,然而昔日同門的情分雖然單薄,但到底浮上其心頭,這個試煉各種邪術,一心想將逍遙宗門發揚光大的師兄說白了不過是衆野心家衆的一員罷了。
這樣的人很多,七妙他卻是恨不過來,最後關頭,心中一軟,仍是將其放了。
他神情恍然一瞬,忽然想起秦雪涵正與陳乃先在下面拼鬥,頓時一提真氣,俯衝下去,這時先前的疾雷閃電散至天邊,原本的混冥混沌正被一掃而空,日光重現,白雲堆疊,天穹乃是一副藍天做*,渺渺幾團雲彩飄過,彷彿不問世事的隱者,渾然不離此處曾發生過的爭鬥。
七妙衝出層雲,徑向下方飛去,卻見那秦雪涵幾個衝突,揮着即墨寶劍斬向陳乃先,後者卻只用一招,凝氣與指,散光如劍,劍意揮灑,竟迫的秦雪涵無法近身。
秦雪涵手中的即墨寶劍,高聲情吟,早發出了不敢示弱的鳴叫,然而他每每將神兵斬在對方劍氣之上,卻宛若撞上了堅壁高山,徑被反彈,並連累其內裡受了不少的暗傷,秦雪涵不由得停住身子,忽然問道:“閣下生平對敵,只用此一招麼?”
他一邊說話,一邊調息身子,將真氣緩緩提聚,這一幕陳乃先如何看不破,他只是笑了笑,卻不趁機出手,反而朗聲解釋道:“陳某修習劍法,乃是無上高僧留下的金剛摩羅劍法,初時陳某得此劍法十式,日夜研習,日後在崑崙山中,得盟主相助,又蒐羅到一部分劍法,一共學的二十九式……”
清風劃落,劍客如山聳立,對峙時的眼光互現,都流露出對對方的欽佩,陳乃先頓了頓,又說道:“此劍法不在劍招,而在劍氣,故每習的一招,功力便可加強三分,初時陳某以劍御氣,後殘劍亦可,再後便可憑藉手上萬物,甚至以掌代劍,待陳某習得第二十九式劍法時,以指凝其,便可破萬鈞之敵。”
“這劍法倒是十分特別……”秦雪涵點點頭,不吝對敵人的讚美道“閣下劍意,卻是在秦某之上,看來現在你用的就是第二十九式劍法嘍?”
陳乃先搖搖頭,坦言道:“乃先自行鑽研,後又參悟出這金剛摩羅劍法第三十記劍招,現在用的,便是此招。”
“原來如此…….”秦雪涵吸一口氣,心中道此人果然英雄了得,想來這金剛摩羅劍法失傳已久,窮天下兵盟之力,才總共尋得二十九式劍法,不想此人竟能從中融會貫通,自行參悟出第三十記劍招,而此人能與自己坦承這些,更是好漢子的做法。
他讚許的點了點頭,心中頓時生出了英雄惜英雄,與之一較高下之意,當下也不隱瞞,只聽他說道:“我幾次衝突,看來是破不了閣下劍招,但小弟這邊也修行有一套劍法,閣下可想一見?”
“有何不可?”陳乃先大氣的點點頭,收住手上劍意,眼神示意,任由秦雪涵試招。
秦雪涵心中讚道,此人果然大氣的很,只可惜,雙方到底是敵人,他嘆一口氣,即墨劍身忽然散出一股墨氣,只見秦雪涵身子忽然躍起,一個翻轉,手腕翻動,竟在虛空中書出一個字來:天……
這時即墨寶劍墨氣吞吐,劍意隱現,竟在虛空劃出一個天字,這字跡留痕,宛若狼毫書在熟宣之上,筆力蒼勁有力,揮斥方遒。
“好字!”陳乃先草莽英雄,識字不多,但從此字鐵鉤銀劃中看出無上劍意,也是不吝讚美,彷彿身前不是敵人,而是好友切磋罷了。
這一字書過,秦雪涵不敢稍停,又緊接着寫下一字:山
一時間,即墨寶劍墨氣四溢,劍氣沖和,秦雪涵劍氣灌注此字之中,那山字閃着飛了出去,竟和天子交疊在一起,又彼此分明。
秦雪涵飽提真元,更是不減筆力,揮毫劍,接連寫下:天山萬笏聳瓊瑤…….
這七個字堆疊在一起,各自閃着光,更是凝聚着飽滿的真氣,秦雪涵書過這七個字後,一聲爆喝,長劍抖動,刷的一聲,這七字劃過一層墨色流光,竟向那陳乃先砸了過來。
七個字挾着千鈞之力,交疊砸來,陳乃先眼中精芒一現,叫聲:好詩!
他贊對手好詩,也是贊其好劍招,手上卻不停歇,一記劍招呼嘯而出,只見其凝魄與指,白茫忽漲,轉眼間,一道長約九尺的氣劍凝聚而出,氣劍寬闊,栩栩如生,真氣飽滿,威勢莫名,陳乃先卻又是叫一聲破,這九尺氣劍忽的一聲輕吟,熾茫閃耀,劍身搖晃,轟的一聲,竟暴成漫天劍氣。
原來這陳乃先早過了經歷了以劍御氣的階段,如今也早已不需以形御劍,而是臻至以氣御劍的劍仙階段,只見九尺氣劍爆裂,天地中只存最原始純粹的劍氣,劍氣衝喝,呼嘯激射,迎着砸過來的秦雪涵即墨寶劍書就的七字劍詩,迎着這宛若黑色流星撞來的七個字,疾衝了過去。
天山萬笏聳瓊瑤…….
砰的一聲爆響,瑤字當先被陳乃先劍氣衝破,接下來瓊字也被如法炮製,激烈劍氣貫穿其中,竟爆成塵,然而當那山字也被這一爆之力炸的粉碎後,這道劍氣終於被消磨衰竭,那天字卻是高漲,迎着陳乃先的面,再無一絲阻攔的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