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沒有?”老者身子迴轉,飄身落至七妙身邊,淡淡問道。
僅僅片刻之間,老者起身制敵,看似簡單,實是蘊含了無上的武學道理,爲七妙展示了自己運用真氣的絕妙之處。
看似輕巧樸素,實則透着千萬個心思,老者言行中透着的深意,旨在揭示這天下武學之間的高低不同恰在一線,便如那愚夫只會仗着身高體長揮刀猛砍,獵戶擒虎卻只用一招,上乘的武學不在於對自身力量的積聚,若使用得當,狡兔也可一搏蒼鷹。
“看清楚了……”七妙點點頭道,她此刻心中豁然開朗,想打開了一扇門一般,關於如何御使水寒之氣的想法源源不絕。
她神識深處,猶自喃喃想到:“水以智爲柔,無須大開大闔,輔以巧思,便可制敵決勝。”
卻聽老者忽又問道:“你可知五行之中,水之所克之物爲何?”
“五行之中,水主北方,克南方之火。”七妙欣然答道。
老者點點頭道:“可是今日你之水卻被彼之火反克,蓋因爲其火勢大,你之水不能及,亦是因爲你御氣不得其法。”
七妙靜心聽着,只見那老者又接着發問道:“如此,克水者又爲何物?”
“中央屬土,土爲黃,可克黑水。”
“水反克者又爲何物?”
老者連珠發問,七妙心思漸開,只覺神識之中,碰觸到許多平日不曾作想的事物,她沉思片刻,答道:“假若寒水勢大,便可反而破解溼土、暑火”
“說得好!”老者輕笑讚許,最後問道:“那你以爲,水之剛爲何?”
“水之剛麼…..”七妙被這老者引領者,神思漸馳漸遠,她皺了皺眉頭,答道:“水之剛,在於它的浩大、壯闊!”
“錯!”老者聞言搖頭,拋下一個字。
“嗯?”七妙細想一會兒,終是無解,她謙恭的拱手問道:“還請聆聽長者教誨。”
“水之剛在於智!”老者之言,力重千金,七妙聞言,卻不免錯愕。
“剛柔都在於智,你這老頭兒,說的都是廢話!”那裹在水霧中的木炎夕突然出言譏諷道“依你之言,五行元功又有哪個不在於智了?”
“也錯!”老者一聲冷笑“火之剛在於熾烈,極剛之火,盡破天下機巧之智。”
“什麼?”那木炎夕聞言一愣,竟不再多語了,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是心有所得。
“呵呵,今日你得聞我一言,他日裡修行定有所獲,也是不虛此行了。”老者神情凌傲,對那木炎夕微微一笑道。
只見他將手一張,木炎夕身周水霧頓時又解,這次她卻不盲目出手,眼神之中,竟有一絲茫然。
“來來來,小女娃只要再陪我過上一招,便放你走。”老者輕聲喚那木炎夕道,他接着對七妙說道:
“留心瞅着,看我如何以強水破她的弱火。”
這兩個女子聞聽老者所言,都是齊聲道一個:“好!”
只見木炎夕遙遙凌厲半空,狂催體內殘存真元,一時之間她雙手雙腳都有猛火流竄,似是罩上了一層烈火鎧甲,她高叫一聲:“小老兒,我來了!”
木炎夕旋即如山火噴發一般,向老者衝去,便在此一瞬,只見後者不觸其峰,反而將手向半空快速一甩,口中念一聲:“起!”
剎車之間,一道水柱猛地由滔滔江水之中噴涌而出,正斜擊在木炎夕原來腹部受傷的地方,這頃刻之變,疾如雷電,噴涌的江水飽漲水寒真元,勢大力沉,正是攻木炎夕之不備。
這一擊,雖不若七妙先前做法巨浪滔天,然水之剛如此威勢赫赫,盡數讓那火烈星收下了此招。
只見那木炎夕被這出其不意的一道水柱擊中,全身火焰登時熄滅,老者水寒之氣侵入其身,令其周身一陣寒顫,她大吼一聲,跌入江水之中。
水之剛在於智,原來在於集水之至剛,避實就虛,必重就輕,快如奔雷閃電,全力攻之比重,功敵之茲,實是別有成效。
七妙深思不絕,不住點頭,總結自己先前之戰,這感到漏洞百出,落在高手眼裡,實是不堪一擊。
老者這時緩緩問道:“都懂了麼?”
“懂了。”七妙平靜的說道。
“既然懂了,便再去一戰試試吧!”老者向那火烈星一指,後者剛剛江水中勉強站起,聞言心中一凜,眼神之中,滿是怨毒神色。
七妙不答言,輕步上前,任江水漫過裙裾,只見她喚出七尺寒水劍,輕撫劍身微微一笑,旋即噌的一下,將這把神兵向沸然江水之中一插。
只聽她朗聲道:“既然火烈星君神兵已失,我便也不用兵器了,你我二人真氣都已耗盡了七八成,這便傾力一戰,也算公平。”
“何其迂也!”老者吹吹鬍子,不屑冷哼道。
“很好!”那木炎夕站起身來,手中真氣凝聚,激發出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劍來。
七妙將手張開,卻是不動真氣,二者迎着對方,突然各自發力衝去。
雙方衝至半途,只見七妙揚手只見,身前赫然聚氣一團水霧,將其罩在其中,模糊不得辨識。
木炎夕見狀大吼一聲:“又是使弄詭計!”,腳下步速卻是更快,只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子高高躍起,一劍向那團霧氣劈去,便見白霧受那熾烈火劍所撼,頓時消散,露出其後七妙一臉驚愕莫名。
“死吧!”木炎夕復又一劍,帶着熊熊火烈真氣,便是狠狠披在那七妙身上。
只聽嘩的一聲響,這“七妙”竟炸成數百道水箭,迎着木炎夕激射過去,後者猝不及防,被這無數水劍盡數打在身上,在她身上傾砸出大大小小無數道傷口,只聽得她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又是向後跌去。
原來木炎夕所斬的七妙竟是由水寒真氣結合那一江碧水幻化而出,這時七妙真身緩緩從水中升出,只見她微微做法,原本沾溼了的衣衫頭髮之上,一絲絲水珠緩緩生化成漫天水汽,便在這水汽氳氤之中,她長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