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未過,擡頭唯見長空如洗,旭日斜映,浮雲飄淡在斜陽之上,使得那漫天的朝霞,又減弱了三分顏色。
天地茫茫,世人濁濁,竟不知又是爲了何等理由,讓許多人以命相搏,大抵他們都是受制於那世浪翻覆,隨波逐流之餘,身不由己罷了。
此時,飛瀑之旁,方圓幾裡之地上,兵盟星劍奪畫殺人,龍虎山衆人早已身死魂滅,唯見周涵止等四人苦苦支撐。
這邊莫丞一人化作三身,對上李渺華與周涵止,說不上是敵人強弱,但他神情剛毅,眼神銳利,迅速掃了一眼二人之後,長劍疾走,迅捷劃出三道灰痕。
那劍若游龍,此際劍上更帶着真氣縱橫流竄,其劍意更添了十二分的凌厲。
莫丞觀心術用上,心知周涵止本心在於自保,擔憂的乃是那邊和木炎夕對上的師妹,他分去一身半守半功的纏住周涵止,還有二身急攻李渺華,想要與片刻之間取其性命。
果然周涵止御使天子扇,雖與那莫丞糾纏在一起,卻不敢豁命一戰,如此倉促之間,雙方自是僵持下來。
這邊莫丞二身圍着李渺華猛攻,這明月心將織就一副細密劍網,將劍舞的飛快,護在自己身上,莫丞二身一時卻也尋不到時機突破,唯有以快打快,二身繞着圈一般不斷進攻,疾刺李渺華,逼得那她將劍網不斷收縮,漸漸護持不周。
那邊沙買帶着神光與卓影圍上了愚癡和尚,這愚癡雖然身子高大壯實,但實是不會武功,眼下有見有三人找上了他,眼神之中倒現出一絲驚亂。
沙買一聲冷笑,高縱躍起,跳道不遠處枝頭之上,他半蹲在樹上,獨坐壁上觀。
剩下神光卓影,二人早已是兩具肉身傀儡,靈魂早去轉世投胎了,只見他兩人一個手持五尺長的天劍,其上激發了無上威能,閃着一片白光,一個握着短匕地劍,地劍通體盡墨,淬着驚世無解的巨毒。
愚癡眼見這兩人面上籠着一層黑氣,一臉死人相,他雖是出家人,但到底年輕,又哪裡見過死人詐屍般可怖的面孔,故而快步後退,嘴上喃喃道:“別過來!別過來!”
他漸退漸遠,神光卓影二人步步緊逼,愚癡偌大透露直冒汗珠,忽而他驚覺背上頂上一物,轉首時,竟是一塊兒半人多高,攔腰也抱不住的大石頭。
再望去,竟已到了水邊,飛瀑湍流喧囂不止,俯瞰百丈下的江水波瀾激越,竟已是退無可退。
愚癡心頭驚慌,唯有念幾句佛號,強自鎮定,以佛者修心,正念定神,他強自鎮定下來,扭回頭去,正打算對着倆活屍,正打算誦唸些經文試試,叫一聲:“施主……”
不了話未說完,神光揮下手中天劍,便是斬在愚癡胸前,愚癡有無上佛力加護,天劍斬之不入,而此刻神光早失了先前意識,便是雙手加力,握着劍狠命向前推去,愚癡哎呦一聲,被其壓到身後大石之上。
那邊卓影更是三下兩下竄到大石之上,雙手倒轉握着地劍,狠狠向愚癡天靈蓋捅去。
只聽噹的一聲,地劍擊在愚癡光禿禿的腦門上,如擊巨石,劍上無匹毒性更是侵不禁愚癡皮膚半分,那卓影也是傻了一般,反覆舉起手中地劍,不斷向愚癡頭上砸去。
一邊沙買蹲在樹上,旁觀眼前一幕,他心中叫聲有趣,只覺愚癡金剛不壞之餘,竟是一點武功也沒有學過,故而那天劍及身之時,纔沒有被吸走體內真氣,如此特異體質,引得他心中興趣更加濃郁了。
沙買再看愚癡,眼神中又多了幾分狠毒與熱切,只見他隨手從身畔彆着的一個腰囊裡掏出一支竹笛,這笛子頗短,灰不拉幾的滿是土色,竹笛約莫也就一尺來長,中通五個小孔,只見沙買將其拾起,含在嘴邊悠悠吹響。
頓時,一股詭異的曲調伴着瀑布飛流直下的轟隆巨響,緩緩響起。
這曲子帶着異域之風,曲調之中透着一股幽遠神秘的氛圍,落入耳中,只覺有那詭異的異能,竟能攝人心魂。
他愚癡和尚縱然身體上負有大神通,聽了這沙買吹出的曲子後,竟覺腦中一陣眩暈,再打量時,只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那神光與卓影猶自糾纏他不休,竟令他心中一陣莫名煩躁。
那邊莫丞與周涵止、李渺華二人正在激鬥,莫丞二身本是佔了李渺華的上風,突然一陣曲聲傳來,雙方都是隻覺心頭一陣震顫,心中莫名悸動,這幾人唯有停下比鬥,各自行功,用真氣護住心脈,保住靈臺之中一線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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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丞心頭大怒,心道:“沒想到這沙買竟敢如此胡來,絲毫不顧全自己人的安危,日後見到盟主,定要如實稟報。”
他瞅去許東來,見他大概是因爲昏死過去的緣故,竟沒有受到這妖異曲子的影響,
這時那愚癡被這曲子折磨的心頭惱火,只覺得眼前暈的想要嘔吐,那邊神光與卓影又不停的在他身邊敲敲打打,非常的令人着惱,他心亂之餘,心底竟浮現出一個聲音:“殺!”
這聲音甫一出現,使那愚癡心中不由一驚,接下來,聲音確實越來越清晰,反覆不斷,擊在愚癡心上:
“殺!”
“殺!”
“殺!”
這一聲殺字越喊越大,聲聲句句,在愚癡的腦海中宛如炸雷,竟是蓋過了那轟然的水聲,和妖異的笛音,愚癡通紅了雙眼,只覺得唯有除卻身邊妖魔鬼怪,才能殺出個朗朗乾坤,還人間一個清白世界。
只見他終於按耐不住,便似怒龍狂吼一般,大叫了一聲,他揮起手掌,猛地朝身後大石拍去。
這一掌擊去,竟蘊含了無上神佛之力,只聽轟然一聲,聲音之巨,便是那江水都要止息,那音波四散震懾四方,天地之間,竟現出一絲有若實質的波盪。
神光卓影首當其衝,被這道音波擊個正中,此二人早沒了真氣護體,身子皆是一怔,竟都是砰的一聲,暴成了一團血雨。
可憐這兄弟二人,昔日同生共死,如今肉身暴做一團,血肉模糊混在一起,也可謂是死後同穴相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