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海情緒激動，眼神灰暗下來，有些許失望，他在提及當年的舊事，他不相信文軒會釋懷。
文軒的雙眼像是在發光，他看向蘇天海，眼神裡沒有戾氣，沒有仇恨。
“這個疑問的確伴隨了我很多年，我是一直都想不通，想不通你爲什麼會放過我，”文軒搖頭笑了笑，“我想你可能是讓我活在悲痛中，要讓我活在仇恨中，不過既然我活了下來，如果像那樣活着的話，豈不是失去了我人生的意義？”
蘇天海滿臉不解，他一直以來都是錯的？他還是無法在文軒這裡得到解脫？
“我活下來了，但是與你所想象的不同，我心裡是有恨，有些時候的確想過要親手殺了你，但就是因爲我活下來了，我可以繼續做我想做的事情，懷着我跟他的夢想與抱負，因爲我們的信仰一致，可以不分彼此，不管你當時是如何想的，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可以活到現在，讓我可以繼續做我想做的事，讓我看到了如此優秀的自己！”
文軒淡笑，此刻他心中的那道坎終究是被他邁過去了，真相併不是那麼重要，他沒有讓自己永墜黑暗深淵，讓自己還可以穿上這身制服繼續去做他想做的事情，這纔是最重要的。
蘇天海表情呆滯，他到了生命的最後才悔悟，自己當初所犯下的一切罪惡現在得到了報應，他並不懼怕死亡，但是他想要自己得到寬恕，得到文軒的寬恕，從而在文軒這裡得到救贖。
不過在他做下那些不可原諒的事情時，就應該清楚，他想要得到寬恕，可這寬恕從何而來，他自己早已將路給徹底堵死。
“我明白了，明白了！”
蘇天海面如死灰，不如說是已經徹底絕望，折磨他的不僅僅是病痛，還有他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惡。
“我以爲只要徹底激怒你，便能讓你失去理智殺了我，看來從始至終都是我太天真！”
蘇天海搖了搖頭，在自嘲的笑，不過並沒有人對他心生一點憐憫，這個十惡不赦之徒在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依然做下這些偏激的事情，只爲能夠救贖自己，他是自私的，同樣也是不可原諒的。
“我能感覺到我時間不多了，所以有什麼你就在這裡問吧，我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
蘇天海像是蒼老了十歲，徹底沒了任何希望。
審訊工作也就在這裡展開。
“KTV中的十一條人命和憐遠村的九條人命是不是你安排人乾的，如果是，可爲何孫海不知具體，對這兩樁案子亂說一通！”
文軒說道，這是他們的第一個疑點。
“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蘇天海說道，“當初這些人並不在在我的計劃內，的確有人會死，但並不是他們。。”
“什麼意思？”
難道有別人知道蘇天海的計劃？
“的確會以同樣的方式死二十個人，但並不是死去的那些，我並不是那個上家。”
蘇天海的話語讓人震驚，同時讓人感覺很亂。
“他是我的得力干將，叫王波，一切事情都是由他安排，他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在我未開始計劃之前，我對他說過我要收手了，我不想再幹下去了，這讓我與他產生了分歧，”蘇天海的眼神有些憤怒，“他知道我計劃的具體，同時也想剷除我手下的一些人，所以他將那二十個人殺害，並且這些人命都會算在我的頭上。”
文軒驚訝，這是典型的栽贓嫁禍，怪不得孫海不知道具體，因爲連蘇天海都不是很清楚。
“後來也只能將計就計，我拿他已經沒有辦法，我的勢力損失我不在乎，我只想完成我的心願，所以我一一拋出線索，讓你們去破案，所以抓到了後來的孫海！”
“那個小女孩的死是你讓孫海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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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談及小顏這個孩子，文軒心裡還是一陣心痛，他將她當做親生女兒一般。
“沒錯，我有詳細精密的計劃，自然對你瞭解得透徹，還有後來的蕭嵐，那個你心愛的女人，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提前找出了那個地方，救下了她，這便徹底打亂了我的計劃！”
蘇天海嘆了口氣，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之後你是否還有所行動？”
文軒繼續問道。
“當時我的病情惡化嚴重，已經沒有精力再去制定另一個計劃，孫海前妻和女兒被殺，所以我轉移了地點。”
蘇天海很憤怒，但卻是沒有力氣，連瞪眼都做不到，若不是王波出賣他，他現在肯定還有機會，也還有時間，還可以再掙扎。
“那對母女的死是王波所爲？”
文軒問道。
“不錯，孫海與我情同手足，我不可能做對不起他的事情，更何況他當天被抓，我就對那對母女下手，這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文軒點頭，蘇天海所說與他們警方的猜測一般無二。
接着文軒沉默了下，在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
“葉正鬆是不是也在你的計劃裡？”
文軒盯着蘇天海。
“是，不過他的死與我無關，他的確是我計劃中極爲重要的一環，但是他提前被殺了。”
蘇天海輕輕點了點頭，擦了擦嘴脣上的血珠。
“那也是王波乾的？在那個小型醫療室裡，你說也有人想你死，但如果是王波的話，他爲什麼又要向我們警方暴露你的位置，而不是親手殺了你？”
文軒有很多的疑問都沒有得到答案。
“他，他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很，很可怕！”
蘇天海躺了下來，他的眼睛睜的很大，在盯着天花板，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他的手向上抓，像是要抓住什麼，想要奮力吼出什麼，但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堵住，含糊不清。
文軒趕緊安排人將蘇天海送去醫院，他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他不能死！”
文軒的雙眼佈滿血絲，倘若蘇天海一死，所有的線索都會斷，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對文軒來說，蘇天海還欠死去的人一個交代，他要接受法律的審判，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