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宮邪他們會直接回老宅,唐雅竹一早起來吩咐傭人把家裡上下打掃得一塵不染,尤其是兩人的臥室,又叫廚房準備了許多宮小白愛吃的菜。
做完這一切,唐雅竹坐在客廳裡翹首以盼,不時擡手整理自己新做的髮型。
栗色的梨花捲半挽起來,用一枚絳紅色的寶石髮卡固定,端莊秀美,看不出實際年齡。
旁邊的宮申好笑地折起報紙,放在茶几上,順手端起杯清茶,“不知道的還以爲你要相親呢。”他湊近了看自己的妻子,“恩,還精心化了個妝。”
“盡胡說八道!我這是想給兒媳婦兒一個好印象。”唐雅竹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茶杯,塗抹口紅的脣湊到杯口呷了幾口。
宮申穿着淡藍色的襯衫,外套黑色條紋西裝馬甲,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文人雅士的模樣。他搖頭笑笑,不予評論。
自從宮邪離開帝京,宮尚集團重新交由他管理,縱使力不從心,一想到兒子的理想追求,他就咬咬牙,含淚承受了。
好在有季家明裡暗裡幫忙,纔沒有搞得手忙腳亂、心力交瘁,偶爾還能約上好友去品茗垂釣。
唐雅竹喝完了一杯茶,拿起手機開了自拍,檢查自己的妝容,“不是說下午能到嗎?這都四點了,怎麼還沒到家。”
宮申攬住妻子的肩膀,出聲安撫,“別急,再等等吧,這還沒到晚飯時間呢。”停頓片刻,笑着說,“以前小宮離開三五年,也沒見你這麼心焦。”
“那不一樣。”唐雅竹挑起細長的眉梢,“比起兒子,我更想見到兒媳婦兒!”
宮申無話可說了。
唐雅竹放下茶杯,摸了摸自己剛做不久的水晶美甲,“老爺子呢?還在睡覺嗎?”
老爺子聽說宮邪和小白回來,自然是喜出望外。上了年紀的人精神不濟,時不時要小憩一會兒,但他吩咐了,他們回來時讓唐雅竹叫醒他。
宮申說,“已經醒了,正在書房練字。”
回到帝京宮家老宅的時候,宮小白已經昏睡得不省人事了。
宮邪抱她下了直升機。
不是不心疼她,只是不得已,特訓營距離帝京實在太遠。
將近一天沒吃飯,只喝了幾口水,她的臉蛋都凹了下去,脣色淺淺的,惹人心疼。
“回來了回來了!”傭人不顧形象地衝進屋子,指着門外激動道,“夫人,宮爺和小白回來了!”
“可算回來了。”唐雅竹站起來,出去迎接,轉頭去吩咐傭人,“去書房叫一聲老爺子,就說兩人回來了。”
傭人兩隻手交握,笑着點頭,“哎!”
因在任職期間,宮邪還穿着一身松枝綠的軍裝,筆挺平整,熨帖得一絲不苟。面容一慣嚴肅,連見到親爸親媽都不會和顏悅色。
他懷裡的小丫頭換了常服,白色的運動外套配牛仔褲。
“回來……”
那個“了”字還沒說出來,唐雅竹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繼而緊張地詢問,“小白這是怎麼回事?啊?臉色差成這樣?小蓮!小蓮!快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宮邪抱着小白進屋,蹙了蹙眉,“她有點暈機,不用叫醫生,睡一覺就好了。”
唐雅竹的臉色並沒有緩和,“你管這個叫有點兒?”
“……”
唐雅竹多看了小白兩眼,“可心疼死我了,沒離開帝京之前還白白胖胖的,你看這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了。我說什麼來着,就知道你照顧不好她。依我看,這次再回軍營,你一個人走算了,讓小白留下來。”
宮申扯住了嘮叨不停的妻子,“別吵了,孩子昏睡着呢,別吵到她休息。要說什麼等她醒來再說。”
唐雅竹氣呼呼地住了嘴。
宮老爺子拄着柺杖從書房出來。帝京的十月底已經很涼了,老爺子穿了件灰色的羊毛開衫,休息過後的他精神奕奕。
“爺爺。”宮邪停下腳步喚了一聲。
“這……”老爺子愣了一下,“小白怎麼了?”
宮邪耐心解釋,“坐直升機回來的,她暈機,有點難受,我先帶她上樓休息。”
“去吧去吧。”宮老爺子揮揮手。
——
眼睫毛顫了顫,宮小白從昏昏沉沉中清醒過來,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仍然感覺到直升機的顛簸。
不對,她現在是躺着的,難道換成了臥鋪?
眨了眨眼,昏黃的燈光下,屋內的景緻還算熟悉,雪白雕花的牀頭櫃,晶瑩剔透的水晶燈,純藍色的窗簾,窗外是沉沉的黑夜、星羅棋佈。
一切都無比熟悉。
被子上有好聞的陽光的味道,她擁住被子深吸口氣,眯了眯眼,渾身懶洋洋的。
“終於醒了。”穿黑色長袖衫的男人在牀邊坐下,溫熱的手掌貼上她額頭,“再不醒過來,媽就要叫醫生過來給你打針了。”
宮小白笑了笑,探出手臂,握住他的手。
他們已經到帝京了,她現在躺在宮家別墅的臥室裡,熟悉的環境,久違的感覺。
宮邪扶她坐起來,“一天沒吃東西,肯定餓了吧,先洗漱,下樓吃點東西。”
宮小白揉了揉有點疼的腦袋,“現在幾點了?”
“快九點了。”
宮小白坐在牀上迷糊了一會兒,爬起來快速洗漱,然後跟宮邪一起下樓。
不得不感嘆,這就是在軍營裡養成的好習慣啊,做什麼事都有嚴格的時間控制,拖延症變成了行動派。
強烈建議有拖延症的人去軍營生活兩個月,保證藥到病除!
“寶貝兒!你終於醒了!”在客廳看肥皂劇的唐雅竹激動地站起來,朝從樓上下來的人張開雙臂。
她腳邊,超大隻的狗狗阿烈吐着舌頭跳起來,尾巴瘋狂搖擺。
宮小白三步並作兩步,從樓梯上衝下來,展臂抱住唐雅竹,“媽媽,想死你了!許久不見,你又年輕了呢!”
宮邪:“……”
宮申:“……”
清脆悅耳的笑聲從唐雅竹紅脣中溢出來,她拍拍宮小白的後背,“媽媽也想你。”
婆媳倆抱在一起交流感情,兩個大男人站在一邊面面相覷。
像是終於反應過來,唐雅竹鬆開她,卻還是拉着她的手,“小白還沒吃飯對吧,來來來,趕緊吃點東西。聽小宮說一天沒進食了,肯定餓壞了。”
“小蓮!把吃的端出來!”唐雅竹高聲吆喝。
廚房裡傳來小蓮的應答聲。
“汪汪,汪汪!”阿烈圍着宮小白轉圈,仰着頭求關注,沒有半點威風凜凜的樣子。
宮小白咯咯笑,伸手摸了摸狗頭,阿烈便擰着脖子去舔她手心,尾巴搖得更歡快。
不多時,年輕的女孩端來吃的,一一擺在桌上。
唐雅竹推着宮小白坐在椅子上,“別去餐廳了,就在這裡吃,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宮小白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宮邪,隨口問,“你吃過了嗎?”
“別管他,我們都吃過了。”唐雅竹笑着說,撈過一把椅子坐在她身邊。
唐雅竹讓人準備的食物都很養胃,香菇雞絲粥,山藥龍鬚麪,還有一疊素菜蒸餃。
粥從下午兩人回來時開始熬,一直到現在,每一粒米都糯糯的,香菇滑口、雞絲噴香,本來還不覺得餓,一口粥下去,胃部就像甦醒過來一樣,飢餓感突然襲來。
宮小白滿足地吃完了一碗粥,開始吃麪條和蒸餃。
“誒,怎麼沒見爺爺?”她突然擡起頭,目光四處睃尋。
唐雅竹笑說,“老人家熬不了爺,已經睡下了。”
說着,她摸了摸小白的頭髮和臉蛋,“軍營很辛苦吧。瞧這白皙的臉蛋,都曬黑了,頭髮也沒有光澤了。明天跟媽媽一起去美容院,咱們好好保養,再做個造型。”
“咳咳。”宮小白被面湯嗆到,“不、不用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