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抖得厲害,今夏的心情很複雜,她想她理論上看到這些應該開懷大笑,應該報仇而後快,可實際上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那種哭笑不得的樣子深深地印在了側面的玻璃窗上。
“疼……疼嗎?”發出聲音之後才知道自己在吞吞吐吐。她的手在他皮開肉綻的傷口上游走,緩慢而親暱,“怎麼不綁繃帶?不上藥,不縫針,傷口會潰爛,還會感染,那樣就很難好了。”
傅冷琛全身僵硬,背脊挺得很直,胸腔裡飛起一絲綿軟,他修長的手動了動,從前面繞過來覆蓋在她的手臂上,讓她別動,因爲疼,“你看我全身上哪裡沒受過傷。很正常。”
今夏搖搖頭,離開他在屋子裡毛躁的轉了很久,四處翻找無果,回過頭問他,“急救箱呢?”
“我不經常來,要問阿姨。她知道放在哪裡。”
“你吃你的飯,我去找。”她穿着一件很簡單的長款流蘇裙,屋子裡空調溫度高,光着的小腿在他的視界中盪來盪去的,纖細修長很好看。
傅冷琛重新拿起筷子,呆呆的卻半天沒動,目光尾隨着她在偌大的客廳裡轉悠,從這裡到那裡,一下午埋頭在文件堆裡的衍生的疲憊在她面前好像就能消失一空。這樣的感覺,很久都沒有過了。
今夏找了近半個小時,終於找來一點創傷藥和繃帶,讓傅冷琛脫了衣服幫他上好藥,又纏上繃帶,吩咐,“這兩天不要碰水了。”
傅冷琛點點頭,理所當然道,“那碗你去洗。”
今夏無奈地橫他一眼,乖乖地收拾去洗碗。到了十一點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睏意了,傅冷琛起身關掉電視,自顧自上樓,今夏在沙發裡坐立難安,看着他越走越遠,倔犟了很久還是站了起來,“你去哪兒?”
“睡覺。”他回頭,一臉莫名。
“那我睡哪兒?你那破客房連被子都沒有。”她趕緊跑過來,站在樓梯下,仰着頭質問他。
薄脣緩緩揚起一個弧度,傅冷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非常時期非常對待,你說你該睡哪兒?”
今夏梗着脖子沒說話。
“我的牀很大。”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幽幽的看着她。
今夏還是不動。
傅冷琛走到樓梯口了見她還沒跟過來,雙手插袋,腰靠着欄杆斜睨過來,“給你三個選擇,一是你自己走上來,二是我了你的衣服把你打一頓你再自己爬上來,三是把你送到記者會現場,相信他們對你一定很感興趣。”
“傅冷琛!”
她上前一步,指着他就要破口大罵,卻見他悠悠然轉身往走廊上走了,今夏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大廳,夜晚即使光線再足也有種陰冷的感覺,又頓了頓,她還是決定放下尊嚴趕緊上樓,一個人留在這裡怪滲得慌的。
進門時發現他已經上牀,半躺着,腿上放着筆記,牀頭燈開了一盞,聽見動靜頭也沒擡,“樓下的燈還沒關。”
“你這麼有錢的人捨不得那點電啊!”今夏不肯再一個人下去。
“不是錢的問題,是原則問題。”傅冷琛擡頭匆忙覷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
今夏幽怨地狠狠剜他一眼,然後二話沒說趕緊跳起來彈到牀上的另一側,背對着他掀開被子裹住自己就躺下了。動作一氣呵成。
牀在震動,傅冷琛穩住筆記本,側頭看她一眼,脣角漾動了半天也沒歸於平靜。
今夏醒過來的時候傅冷琛睡過的那邊牀已經塌陷一空,冰涼涼的一片,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嗄汵咲欶
看了看錶才知道自己睡的有些沉,已經晌午時分了。她起來,穿好衣服下樓,鐘點工阿姨對她笑了笑,讓她吃早飯,並且把傅冷琛的話帶給她,讓她別出門。今夏自然知道這樣滿城風雨的時候,她出門就是找死。
她看了眼手機,打開密碼鎖,文子濤也沒有任何指示,至少說明他目前很是勝券在握,可傅冷琛那麼深的心思,保不齊他會有什麼對策。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靜觀。
那頭傅冷琛所處的局勢很堪憂。一大早進公司,幾乎每次議會都出席的高管們齊聚一堂,各部門各項目執行人也都灰頭土臉地一臉焦灼狀態。
導火索還是這兩天的頭版頭條。
“傅董,世宏總經理傳過來的文件。”秘書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
傅冷琛放下公文包,西裝襯衣領硬朗,他脖子上還有傷,摩擦產生疼痛,他稍稍鬆開了領帶坐下,雙手交握,並沒有打開文件夾,而是問道,“六個擁有執行權的股東都在哪裡?我怎麼沒見人?”
“這……”楊凌書躊躇半天也不知道怎麼把原話告訴傅冷琛,面對傅董壓倒性的氣勢,他始終有些忌憚。
“把原話告訴我就行。”傅冷琛頭也沒擡,他心裡有底,這次的事情全出在他一個人身上,保利名譽大跌,和掌權人的作風作派有很大關係,他在那些股東們的心理潛力值恐怕跌得都快見空了。嗄汵咲欶
“幾位老董事說,事情是傅董您引發的,自然當由您來解決,他們說他們這次不參加任何決議,但是有權在保利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決定各自手裡的股權。希望您別讓他們失望。”
傅冷琛不屑一顧地笑了笑,這明擺着是威脅,他手裡的股份全是繼承自宋文娟,和衆位董事們手裡的加起來勢均力敵,若是股東們搖擺不定,他自己就得更加花力氣了。
傅冷琛翻開文件,眉頭一蹙,一衆下屬們紛紛猜測,傅冷琛看了大家一眼,迅速把文件合上,上面的貼着照片,左邊是今夏和文子濤坐在一輛車裡回家的畫面,右邊是他和今夏在希爾頓酒店房間裡被偷拍的畫面。傅冷琛揉揉額頭,想了想對大家吩咐道,“都把自己部門的事情辦好,外界的輿論不用理會,和合作方也這麼說,如果他們還有異議,讓他們來找我。都散了吧。”
大家走後,傅冷琛讓秘書準備視頻會議,邀請世宏總經理開會,世宏總經理卻根本不予理會,傅冷琛等了半個小時終於不耐煩,起身,帶着特助離開公司驅車往世宏去了。
已經簽好合同的事,傅冷琛本來是不擔心的,如果世宏要毀約,那鉅額的毀約金世宏那樣的公司賠償不起,除非後面有人給他撐腰做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