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貴人,你的意思我明白,有時候我受不了了,也會反抗,吼幾句。可曹若燕一提到你哥哥、我父親,我就只能忍氣吞聲。我知道,如果我爲了一時之快得罪了曹若燕,倒黴的就不僅僅是我了,很可能就是他們。我不想因爲自己害了他們,我不能那麼自私。”
“你想得太多了,有些事情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曹若燕說的那些事,敢說未必敢做。你現在生活在皇宮裡,本來就是忍辱負重的,說實話已經是自顧不暇了,還要擔心亂七八糟的事,不累嗎?該放下了,這樣你纔可以輕鬆一點,明白嗎?”何雲秀勸道。
“我放不下。”魯月琴搖搖頭,說道,“一個是我唯一的親人,一個是我愛的人,無論是誰,我都沒有辦法割捨。我知道何貴人你和我同病相憐,也有父親,也有愛人。只可惜一入宮門深似海,有緣無分,只能嘆息。如果你是我,遇到這樣的事,真的可以袖手旁觀嗎?”
一句話讓何雲秀無話可說,是的,她們是一樣的,一模一樣。如果是自己的父親或者歐陽元遭遇到這樣的威脅,自己真的可以泰然處之嗎?比如剛纔,知道曹若燕的計劃,自己不是也沒有主意嗎?五十步笑百步,有什麼意思?思及至此,只能點點頭:“你說得對,我們是一樣的,今天晚上是個關鍵,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你害怕曹若燕也沒什麼不對的,畢竟按照我們現在的力量,不是她的對手。想要保存實力,就必須臥薪嚐膽,暫時忍氣吞聲。你還是回去吧,如果讓她看見了,恐怕對你不利。我這個地方你也就不要來了,說實在的,你今天這個樣子,實在是有失身份。”低頭看看魯月琴身上的宮女服,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有人把你認出來了,你怎麼解釋?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兩個要圖謀不軌呢。”說到這裡,何雲秀忍不住笑了起來。
低頭看看自己的打扮,又是無奈又是可笑:“我當時沒有辦法,爲了不讓曹若燕發現,只好聽了杏兒的話,打扮成這個樣子。好在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也算是非常順利。時間不早了,過一會,呂公公就要來了,曹若燕肯定希望我在那個時候出現。我就不打擾了,走了。”魯月琴說完,帶着杏兒就要出門,走到門口,忽然想到什麼,回過頭來,又說道,“何貴人,如果你今天晚上可以出去的話,能不能把這個事情也告訴我父親,我希望他也可以有個心理準備。”
對於魯月琴的要求,何雲秀本來不想答應,因爲害怕時間來不及。但看到魯月琴期待的目光,何雲秀實在不忍心拒絕。想了想,說道:“好吧,我會想辦法告訴魯大人的。”
魯月琴聽到何雲秀答應了,自然是感激萬分,道了謝,也就走了。
魯月琴是走了,何雲秀卻犯了難,皇宮裡守衛森嚴,想要離開,談何容易?江落城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自己當然可以來去自由。可現在就不一樣了,大內侍衛,武功高強,自己一介女流,怎麼可能輕易成功?但今天晚上一定要出去,看來必須好好想想了。
深夜,皇宮大內,身着夜行服的何雲秀趴在屋頂上往下看,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正準備下去,忽然看見不遠處來了一隊人馬,是巡邏的人,她也不敢輕舉妄動,蹲在那裡,靜靜地等着他們離開。這已經是第五撥了,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人,何雲秀覺得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可還是沒有機會。再這樣下去,天就要亮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可怎麼辦啊?焦急之際,往下看了一眼,忽然發現那個領隊的人竟然是付瑞海。如果可以求得他的幫助,自己一定可以出去的。何雲秀簡單一想,趁着那些人已經遠去,悄悄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紫薇閣。
“你們幾個到東邊看看,其他人跟我到皇極殿附近,今天晚上是皇上的大日子,務必確保絕對安全。”付瑞海厲聲吩咐道。
“是。”後面幾個人聽到了命令,就分頭行動了。
付瑞海帶着幾個人往皇極殿那裡去,一邊走一邊鬱悶地想着。今天晚上皇上要寵幸曹若燕,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對曹若燕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可曹若燕非要如此,自己也只能聽之任之。該說的自己說了,該做的自己也做了,還能怎麼樣?難不成自作主張把曹若燕帶走?曹若燕是肯定不肯離開的,好不容易入了宮,是不會半途而廢的。越想越鬱悶,付瑞海終於決定不想了,曹若燕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管了,現在只要可以保護好陳雪音,就萬事大吉了。可是不管不顧,付瑞海做得到嗎?想到這裡,說不出的頭疼。
走着走着,付瑞海看見一個小太監迎面向自己走來,走得很快,應該是找自己的吧,就停了下來。等着那個人走到跟前。拱
拱手,問道:“這位公公,找我有什麼事嗎?”
“付將軍,咱家是呂公公派來的,今晚皇上寵幸魯惠鳳小姐,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有幾句話需要和付將軍說明白。”小太監說完話,擡起頭來。
何雲秀?付瑞海吃了一驚,差點喊了出來,但意識到身邊有人,控制住了自己。輕咳一聲說道:“麻煩這位公公了,這邊請。”然後又回頭對其他人說,“你們在這裡等候片刻,我馬上就過來。”然後就跟着何雲秀走了。
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付瑞海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可以聽見,才轉過頭,焦急地問道:“何貴人,你怎麼這樣的打扮,你要幹什麼啊?”
“付公子,我是不得已而爲之。你能不能想個辦法把我送出宮去?”何雲秀請求道。
“什麼,你要出宮?”付瑞海不敢相信地看着何雲秀,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仔細看看,何雲秀不像是開玩笑,很着急的樣子,便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何雲秀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付瑞海是曹若燕的師兄,不得不防;但想到付瑞海和終悔道人、陳雪音的關係,似乎也就放了心。說道:“今天下午,魯月琴來找我,說曹若燕準備在今天晚上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皇上,她不願意冒充別人,她想讓皇上知道自己是曹若燕,曹生明的女兒。”
“原來是這件事。”付瑞海恍然大悟,怪不得何雲秀如此着急。
“你也知道?”何雲秀看到付瑞海似乎一點也不吃驚,就奇怪了,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和曹若燕見過面?不可能吧,皇宮大內,私自見面,談何容易,曹若燕怎麼敢?難道她不怕死嗎?
看到何雲秀吃驚的樣子,付瑞海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點點頭,說道:“我知道,因爲我和曹若燕見過面,見了三次。昨天晚上又去了,她把這件事告訴了我。”
“什麼,你們見了三次?”何雲秀更是不敢相信,“你們也太大膽了吧,這裡可是皇宮大內,怎麼可以說見就見呢?難道就不怕被人發現?”
“我也不想這樣,可曹若燕非要如此,我也沒辦法,如果不按她說的做,我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所以…….”付瑞海攤攤手,表示無奈,“好在幾次見面還是非常順利的,沒有發生什麼。”
何雲秀心裡雖然還是非常擔心,但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說。便問道:“既然曹若燕已經和你說了,那你知不知道她準備怎麼把這件事告訴皇上?”
“你問這個幹什麼?”付瑞海不清楚,但還是回答道,“她已經和曹生明商量過了,要把一切責任推到曹生明頭上,就是說曹生明的主意,自己是被逼無奈。”
“曹若燕真的是這麼說的?”何雲秀還是不相信,她覺得曹若燕可能並沒有和付瑞海說實話,“可魯月琴今天告訴我的事可並沒有那麼簡單。”
“宸妃娘娘是怎麼說的?”付瑞海急忙問道,他早就懷疑曹若燕沒有和自己實話實說,她經常說自己還沒有想好。看來不是沒有想好,而是根本不願意告訴自己。
“曹若燕非常聰明,肯定知道皇上不會輕易相信她。她告訴魯月琴,如果真的逼急了,可能會把六皇子的事說出來。”何雲秀低聲而急切地說道。
“什麼,她真的打算這麼做?”付瑞海沒想到曹若燕竟然準備如此?怪不得不肯告訴自己,確實是心思縝密,居然連自己也不相信了。
何雲秀看他的表情,似乎非常難過,也有點理解他的心情,可現在並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時間越來越近了,必須馬上想辦法解決。點點頭,說道:“魯月琴不可能騙我,曹若燕就是這麼說的。付公子,雖然我不知道曹若燕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但我想她既然這樣說了,就肯定會有把握。當然,她也有可能是在威脅魯月琴,讓她不要多管閒事。但我覺得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曹若燕自顧不暇,不太可能去理會魯月琴。所以我覺得她有可能是說到做到。”
“曹若燕確實知道夜明珠的秘密,不過不是曹生明告訴她的,而是岳雲非。”事到如今,付瑞海也不打算隱瞞何雲秀了,於是就告訴了她,“岳雲非的父親和六皇子有關係,所以岳雲非也就知道一些。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些事還是曹若燕告訴我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知道。瞭解了這個情況,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了義父和陳雪音,還是無濟於事。讓我沒想到的是,曹若燕竟然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皇上,而且這麼快,簡直讓人措手不及。”
“曹若燕希望自己可以早點走到皇上身邊,所以就會不擇手段。”何雲秀
不由地感嘆道,“這件事曹生明知不知道?”
付瑞海搖搖頭:“還不知道。曹若燕對我說,這件事她要自己說出去,所以就沒有告訴曹生明。曹生明現在還一個人拿着夜明珠,費盡心機地尋找秘密。”說完,一陣苦笑。接着嘆了口氣,又說道,“只可惜這件事我知道的太晚了,還沒有時間去告訴義父他們,讓他們早作準備,真是非常着急。”
“既然是這樣,那付公子你就幫幫我吧。”何雲秀請求道,“我和你的目的一樣,也是想去把這件事告訴父親,讓他們有所準備。我等了好長時間,都沒有找到機會,不得已才找到了你。只要家父知道了,道長和陳小姐也就知道了。如果再不去,恐怕來不及了。”
付瑞海想了想她的話,覺得有道理,沉吟一陣,點點頭,說道:“好吧,我想辦法讓你出去,守門的幾個人我認識,應該沒問題,但一定要快去快回。”看到何雲秀點點頭,付瑞海也放了心,她的武功不錯,應該沒有問題。帶着何雲秀回到了原地,看到幾個跟班還在那裡,便說道,“我和這位公公還有點公事要辦,你們先去皇極殿,皇上不喜歡打擾,動靜不要太大,我馬上就過去。”那幾個人點點頭就走了。看到那幾個人走了,付瑞海急忙帶着何雲秀來到了出宮的通道。
來到那個地方,發現守衛特別多,何雲秀就有點害怕。看了看付瑞海,付瑞海點點頭,帶着她走到了一個侍衛身邊。那個人回頭看見他,笑道:“這不是付將軍嗎?怎麼,今天不巡邏了?居然有時間到這裡閒逛?”
“閒逛?我哪有時間啊?你也知道,今天皇上寵幸新娘娘,等於是洞房花燭夜,可馬虎不得。我也是公務在身,不得不過來。”付瑞海說着,招呼何雲秀過去,介紹道,“這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宸妃娘娘突然身體不適,需要一種東西,宮裡也沒有。皇上聽說魯大人家裡有,就讓人去取。不知道大哥能不能行個方便?”
“既然是這樣,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聖旨一下,誰敢不從?何況是付公子親自送給來,小弟當然沒什麼可說的了。”那個人於是把大門打開,說道,“出去吧,我給你們留門。”
付瑞海謝了一下,就帶着何雲秀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走了很長一段路,付瑞海停了下來,回過頭對何雲秀說道:“你自己去吧,我已經給你打點好了。你回來的時候給他們看看這個,尤其是剛纔那個人,他就會讓你進去。”說着,把一個牌子交給了何雲秀。
何雲秀拿過來一看:“你的腰牌?”
付瑞海點點頭:“你的身份畢竟是假的,沒有這個,不可能矇混過關。剛纔那個人和我關係比較好,又見過你,我覺得應該不是問題。”
“你不和我一起出去麼?”
“不必了,兩個人一起出去太危險,總要留一個人在宮裡打聽消息,瞭解事情的情況。”付瑞海回答道,“我和曹若燕關係密切,她不可能把我怎麼樣的,所以我留在這裡最合適;而且曹若燕也說過,如果可能的話,需要我去爲她證明。”
“那你打算怎麼說?”何雲秀警惕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曹若燕會說什麼,皇上會問什麼。”付瑞海茫然地搖搖頭。看到何雲秀緊張的目光,又堅定地說道,“放心吧,如果真是關於你們的事,我是不會承認的,還會盡量想辦法拖延時間。”
聽到付瑞海這樣說,何雲秀放心了,深深一揖,說道:“那我就走了,這裡的事情就拜託了,我會快去快回的,也會想辦法把這裡的事告訴道長和陳小姐。付公子不用擔心。”
“拜託何貴人了。”付瑞海也做了一揖,看着何雲秀。何雲秀也點點頭,縱身一躍,轉瞬間消失不見了。付瑞海並沒有馬上回去,而是站在那裡,看了一會,這才決定回去。
回到宮門口的時候,又看見了那個人。那個人也看到了他,只見他是一個人,便覺得非常奇怪,走過去問道:“付將軍,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事情辦完了?剛纔那個公公呢?”
“這位仁兄,我看你是誤會了。我只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把李公公送出去,前天的事和我沒什麼關係。”付瑞海解釋道,“我還有我的事,今天晚上是皇上的大日子,可不能出現任何問題,我要趕快回去了,不然,可是掉腦袋的事。”說罷,急急忙忙就要走,卻被那個人攔住了------
“付將軍走了,那個李公公怎麼辦?他什麼時候回來?剛纔天色黑,也沒看清楚那個人是什麼模樣,恐怕-------”
“這也無妨,我剛纔把自己的腰牌交給了他,回來的時候他會給你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