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未央看了一眼身前正吃着飯的沈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抱歉啊沈疏,您慢慢吃,慢慢吃!”
“我不嫌棄!”說來也奇怪,一向富有潔癖的沈疏這會子表情倒是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氣定神閒地喝着湯,末了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怎麼?受涼了?”
“應該不是。”未央搖了搖腦袋,“肯定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
沈疏看她回答得那麼篤定,便不置可否,依舊埋頭吃飯。
未央一手託着下巴,看着底下人來人往的長安大街,不由得自言自語道,“還是這樣風平浪靜的長安看着舒坦,不像是那一日,想想都有心有餘悸!對了,”她看了一眼沈疏,忽然想了起來,“你這樣光明正大地擺上了這幾十個高手,就不怕林浩然來找你麻煩?”
“事態緊急,”沈疏的表情淡淡地,似乎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我不得不這樣做!他盯上我,那也是遲早的事情,你不必擔心!”
“可是這回可不一樣。”未央之前差點兒小命不保,她不會傻到沒有發現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衝着自己來的,既然是林浩然安排的人,若不是沈疏及時出現,恐怕自己真的就要命喪黃泉了,想起來未央都覺得有些後怕,“林浩然看他那樣子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如今你這樣明目張膽地與他對抗,他會不會對你不利啊?”
沈疏看着未央撲閃撲閃大眼睛裡的對自己的擔憂,不知道爲什麼,心中的煩惱便蕩然無存,不自覺地伸出雙手揉亂了她額前的頭髮,“傻瓜,你是覺得我不能自保嗎?”
“那倒是不是這個意思。”未央吐了人吐舌頭,剛想要說些什麼。轉念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看着面前的沈疏,卻終究還是把嘴巴里想要說的話嚥了回去,來日方長,她這樣對自己說道,一定有機會告訴沈疏的。
她瞅了瞅四周,看着四下無人,這才小聲地對沈疏說道。“當日那些難民是太子派來搗亂的,太子黨的人按兵不動我自然沒有話說,那些被太子或威脅或收買的人,也就算了,只是朝廷裡不是還有不少保皇黨的嗎?爲什麼他們都視而不見了?”這是縈繞在未央腦海裡許久都消之不去的問題,如今未央終於說了出來,倒也是鬆了一口氣。
沈疏有些驚訝地看着未央,似乎想不到這個小丫頭看着年紀輕輕不僅經商天賦挺高,還有如此敏銳的政治嗅覺。不過這究竟是幸運還是她的禍端?沈疏暫時還無從得知,只是看着她好奇心那麼強,沈疏猶豫了片刻,還是告訴了她,“那些保皇黨大多都是年過七旬的老大臣,在朝中只不過是威望比較高而已,有名無實,手上也沒有什麼實權,更沒有兵符,所以縱然長安城如此。他們除了上書進諫皇上。也只能束手無策了!”
“原來如此!”未央點了點頭,轉眼間就明白過來,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疏,儘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道,“若是他們並沒有什麼實權,要說太子除掉那些人完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他們如今還能在朝廷上下佔據一席之地。沈疏,這件事情,應該與你還有齊律齊太傅脫不了什麼干係吧!”
沈疏愕然,看着餵養的眼睛裡也有些複雜,說實話,他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告訴了未央這一丁丁的皮毛而已,她自己竟然能夠挖掘出那麼多的東西來。或許自己真的是低估了她了,然而。心裡雖是這樣想着,沈疏卻還是澆了一盆涼水下來,“你想多了,那些人,我只不過是爲了自保而已,與朝廷並無關係,那日若不是看你深陷險境,我萬不會動用到那些人的,好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當初王家的店子裡有一匹錦緞你一直想得得,只是苦於缺貨了,方纔我收到了消息,說是他們店裡剛巧進了幾批新貨來,你不想去瞧瞧嗎?”
“真的?”未央眼前一亮,飯也顧不得吃了,放下筷子就要拉着沈疏過去,沈疏見她的心思終於沒有放在了朝廷的那堆破事上,這才鬆了一口氣,拗不過她,只能陪着她過去了。
皇宮大院裡,卻充斥着一陣哀嚎聲,“好無聊啊!”說這話的正是百無聊賴地躺在御花園裡曬太陽的林秀鸞。或許實在是太無聊了,她高高舉着雙手,一圈又一圈地用手指畫着當空照的一輪紅日,不時地不耐煩地發出了幾聲感慨。
就這樣持續了數個時辰之後,秀鸞終於一個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不行,實在是太無聊了,我要找父皇玩去!”
“公主!”此話一出,卻立馬有宮女上來攔住了她,“公主贖罪,只是趙公公吩咐過奴婢,皇上如今政務繁忙,有要事處理,趙公公說了,等皇上已處理完事情,自會來尋公主的,還請公主稍安勿躁!”
“我哪裡躁了?”林秀鸞這下子可不依了,一把就將那不識趣的宮女給推了開,便直直地朝着昭陽殿跑了過去,誰想到一到大殿外就有數十個侍衛攔住了自己,“公主贖罪,皇上正在處理朝政,皇上有旨,任何人等,不得靠近!”
“你騙人!”秀鸞見這麼多人都要攔着自己,那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憤憤不平地指着他們說道,“父皇平日裡比我還要貪玩,哪裡見到過他還有處理朝政的時候,你們這些壞人,攔着我不能見父皇,看我不向他告狀,好好地參你們一本讓你們這些人,全都給我蹲大牢去!”
“哎喲,我的小祖宗,是誰惹得您這般的生氣!”一聽這娘娘腔的聲音,秀鸞就知道定是那趙公公來了,秀鸞瞥了他一眼,趙公公立刻就不得了了,直捏着嗓子說道,“你們這些不識好歹的東西,沒看見這是我們高高在上的公主大人嗎?還這樣攔着,怎麼,不要命了是吧!”
“這……”那位帶頭的侍衛顯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雖然有些猶豫卻依舊攔在那兒,“皇命不可違,還請公公恕罪!”
“趙公公,你看這些人,竟然連你老人家的話都不聽了,真是反了天了!”林秀鸞看着這些人的樣子,早就忘記了來這兒的初衷,她現在只等着這羣人大吵一架,最好最後大動干戈起來,狠狠地幹上一架,那些戲摺子,自己早就看膩了,哪裡比得上這兒的真實版來得精彩有趣的。
不過,事情卻沒有秀鸞預想得那樣,趙公公竟然委曲求全了,看着他那令人作嘔的模樣,秀鸞就覺得掃興,只是聽着他的聲音,秀鸞更是捂住了耳朵。趙公公倒是哭喪着一張臉,依舊自顧自地說道:“我的姑奶奶,老奴老了,這些人是不聽老奴的話嘍!您看看這些人,老奴真的,真的是對不起您!”說罷更是抹起了眼淚來,真是生得公公的精髓。
“好了,好了!”林秀鸞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欲要走開,在場的幾個人剛鬆了一口氣,林秀鸞忽然趁他們一個不注意,就要偷偷地飛快地溜了進去,不過幾個大內侍衛也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給攔在了外邊,驚得趙公公捏了一把冷汗,“我的公主哦,您真的要嚇死老奴嘍!”
“真是掃興!”林秀鸞不滿地嘟着嘴巴,忽而眼珠子一轉,便計上心來,只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就將那把洋槍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哼,你們都是打壞蛋,讓你們不讓我去見父皇!你們在攔着我,我就……我就一頭栽上去,看你們幾個能怎麼辦!”
“哎喲!”趙公公簡直是笑得花容失色,“公主哦,有什麼咱們慢慢談,咱們有話好好說,您可千萬不能衝動啊,衝動是魔鬼!”
那個拿槍的侍衛不止手有些顫動,兩腿更是發顫,簡直就有着要尿褲子的趨勢了。
“說吧,你們現在答應不答應?!”林秀鸞還真是不依不撓。
“依,依,您說什麼,都依。”趙公公實在是沒有什麼法子了,只能退下了衆侍衛,帶着公主走向了昭陽殿,只是嘴上仍不忘說道,“公主啊,老奴不妨實話跟您說了,皇上病了!”
“病了?”林秀鸞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有無大礙?可是怎麼樣了?”
“公主放心,並無大礙,只是皇上正在休養着,因而老奴只能遠遠地領着您在門縫那兒張望一眼,可好?”
“好的,好的,我就在門縫那兒看着。”說着趙公公已經將她領到了門前,秀鸞眯起了眼睛,朝着裡面看了過去,卻只見煙霧繚繞,她的父皇正微微眯起眼睛,俯下身子去,湊近什麼嗅了一嗅,末了還從鼻腔裡吐出一大縷的眼圈來,只是看他那般享受的神情,倒不像是病了似的。
“父皇服的什麼藥?效果竟然這麼好?”林秀鸞不由得納悶了。
“回公主。”倒是趙公公笑得一臉的諂媚,“此乃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