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風回來了。
他站在未央的面前的時候,屋外是駭人的風雨連天,未央喚了宮女關了窗,一片昏暗之下只覺得他有滄桑了些。
未央張望着腦袋,看向他的身後。
沈疏卻沒有回來。
未央緩緩低下了腦袋,難掩眼中的失望神色。
“公子會回來的。”阿風只是如是說道,沒有帶來一封沈疏的書信,只是末了他又說道,“這是公子說的,他讓我轉告你,他會回來。”
“哦!”未央顧着嘴巴坐在了榻上,一手托腮,只是攪動着碗裡的糖水,似是有些抑鬱。
阿風說完就走了,也不知他究竟是去了哪裡。
未央卻依舊悶悶不樂。
“我帶來的好茶。”白湛卻在這時上前,纖纖玉指拿出了上等的茶葉。
未央眼角微動,睨了一眼,卻是索然無味,只是切了一聲,又攪着眼前的糖水。
齊律微蹙着眉頭,卻還是在未央的對面坐了下來,如羊脂白玉一般光滑細膩的手現在未央的面前,擋住了那一碗糖水,白湛神秘一笑,飛快地撒了什麼下去。
未央還沒有反應過來,卻忽然從糖水中冒出了熊熊的紫藍色的火焰來。
她咧着嘴笑着,伸出手就要摸去。
“燙的!”白湛卻打掉了她的手,自己的手心裡卻是焦灼的滾燙,他淺笑着,“傻瓜。”
未央吐了吐舌頭,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神奇的景象,“你放了什麼東西下去,怎的這麼香?真好玩!”
“媚藥。”白湛的話裡帶着玩味兒。
未央一下子冷下臉臉來,“白湛。你……”
“玩笑話罷了。”白湛的眼裡是慢慢的無辜,只是含笑瞧着未央,“要真的是媚藥,你會如何?”
“我……”未央忽然想起了那時……不經意之間,一張臉卻還是不爭氣地變得通紅,“那是你設計的……”
“我從未設計你。”白湛說着拾起了桌上的象牙摺扇,自是愜意地半靠在榻上。輕輕地搖着,隨意地散下了一頭的青絲,有幾縷落在了肩頭,青衫的一角緩緩地滑下,露出了白皙的玉肩以及誘人的鎖骨。
未央怎麼看,都覺得白湛好似在勾引自己。
“白湛啊!”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說道,“小女子不知何德何能,勞您的勾引。您實在是太擡舉了!”
“過來!”白湛的眼裡眼波流轉,拍着自己的大腿,示意未央過來。
貞潔牌坊高高聳立着!未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
白湛似乎有些惱火,不過聲音依舊嬌媚似火。“過來,讓本公子好好寵幸你。”
“這不好吧。”未央終於受不了了,嘴角微微地抽搐着。
白湛的嘴角揚起了一個弧度。這時候一羣濃妝淡抹的女子卻涌了進來,也不知道這皇宮銅牆鐵壁的,她們是如何冒出來的,不過一個個攀附在白湛的身上,似乎很是享受的模樣。
白湛微眯着眸子,不再看未央一眼。
好一活色生香的場景!
未央卻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有些受不了,渾身哆嗦着走爲上策。
白湛卻在這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着未央離去的背影許久,卻沒有緩過神來。
衆女紛紛褪去。他也沒有起身,只是維持着那般撩人的姿勢,側了許久。
“過來。”他輕聲地說着。
而阿風此次回來。卻帶了個不是很有利的消息。
“糧草要斷了。”阿風冷冷地說着,“林浩然果然是有心計。”
齊律手中的摺扇一下一下扣着桌案,“五十萬精兵,不是一個小數目,糧草只能從荊州送去,長安到荊州,至少三處是太子的人馬守着,一人脫身尚且未知,那麼多的糧草……”他說着也有些惴惴不安。
阿風並不說話。
齊律手中的摺扇忽然一頓,他收緊了下顎,點了點頭,似乎是有了主意。
而在昭陽殿,皇上的臉色並不大好。
“那些指控太子的證據可是真的?”皇上卻依舊有些將信將疑。
“千真萬確。”未央的臉色不容置疑。
皇上卻依舊沉默着,緊抿着嘴脣,不發出聲音來。
大殿之中,只孤零零地站着未央一個人,“未央知道皇上的顧慮,勝敗在此一舉,若是能夠以此鬥過太子,皇上既無後顧之憂;若是太子安然無恙,那麼……”她不敢再說下去,也不敢再想象事情的後果。
“證據呢?”皇上卻問道。
“不能確保它的安全,未央不能將它帶到昭陽殿之中。”放在皇上這兒,未必是最安全的。
皇上了然。
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麼。
未央的一顆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許久,皇上終於哀嘆了一聲,有什麼,似乎已然塵埃落定了。
“朕顧慮了那麼多,遲遲不敢有所行動,卻讓百姓們陷進了水深火熱之中,看來有些事情,的確是需要解決的了。”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未央鬆了一口氣,跪倒在地。
“你也不必如此守規矩。”皇上看着未央這副模樣,倒是暗自好笑,不禁笑道,“這兒就你與朕兩個人,若連你都這般肅然,朕如何受得了?”
未央撓了撓腦袋,又吐了吐舌頭,“誰讓皇上高高在上,龍顏可畏嘛!”
“你這個丫頭!”皇上忍俊不禁。
“嘿嘿。”未央看着皇上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這才畢恭畢敬地站好,只是說道,“只是皇上,太子如此老奸巨猾,若是他趁此造反怎麼辦,您老身子骨還受的住嗎?”
“我還巴不得他造反!”皇上摸了摸斑白的鬚髮,只是笑着,“這個孽子,若是他再不有所行動,我也不能奈他如何,你說,我是希望他如何?”
未央睜大了眼睛看着皇上,都說薑還是老的辣,沒想到皇上還有這種想法!
“只不過……”皇上說着卻是嘆了一口氣,“只不過到時候長安必定會生靈塗炭,皇宮自然也逃脫不了,朕只是怕秀鸞會出了什麼差錯!”
皇上自始至終擔心的,只是秀鸞,那畢竟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
未央自然是知道皇上的心思的,不過她向來不善說什麼安慰人的話,只能陪着皇上一同嘆氣。
“你又嘆什麼氣?”皇帝好笑地看着未央。
“幫着皇上分擔,皇上嘆的氣不是能少一些了嗎?”未央眨了眨眼睛,倒是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你啊你!”皇上也被逗樂了,指着未央,終於笑出了聲來。
未央也跟着嘿嘿直笑,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指控林浩然的證據被偷了。
那時童彤被眼花繚亂的字跡看得有些累了,只轉身倒了茶來,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那一本厚厚的書就沒了蹤影。
她已經,手中的杯盞打翻在地。
分明放在几案上,分明不過是轉瞬的功夫,可是就這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蹤影。
童彤實在是難以置信,漸漸的,震驚變成了恐怖的憤怒,漫天蓋地落在了她的心頭。
“究竟是誰?!”她的雙眼變得通紅,玉指卻僅僅地捏着杯子,似乎是要將它捏碎一般,面上是難掩的憤怒。
“童彤。”未央握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拿過她手中危在旦夕的茶杯,卻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知道它的存在的人,本就不多!”童彤只氣得咬牙切齒,“除了你我,還有皇上,還會有誰知曉這件事情?”
未央苦思冥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此之快的手法,關鍵他竟然知道這個秘密,到底是誰會是如此的厲害?!
她想不出來,卻覺得頭痛欲裂。
童彤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卻也是在這時,腦袋裡忽然有什麼飛快地閃過,未央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忽然跳得飛快。
“不會吧!”她攤到在榻上,是一臉的驚愕。
到了晚間,秀鸞又來走了一遭。
不過童彤卻未出現,只是坐在了小室內,燭光將她黯然神傷的身影映在了屏風上,秀鸞不明所以,“童彤是怎麼了?”
“好像是丟了一件的寶貝。”未央說這話的時候偷偷地觀察着秀鸞的神色。
秀鸞卻依舊神色自若,只是隨意地拿起了茶抿了一口,如同往常,“什麼寶貝皇宮沒有,我讓父皇拿件還要好的過來!”
未央一挑眉,神色古怪了起來。
童彤終於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只不過眼睛通紅,妝容有些暗淡,似乎是大哭了一場,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看着我見猶憐。
秀鸞一下子緊張了起來,“童彤,你怎麼了,你是丟了什麼,我去求父皇,就算不能幫你找着了,還能拿件更好的,好不好!”
“多謝公主!”童彤說着蹲下了身子,欲要同公主行禮。
秀鸞還覺得有些奇怪,這究竟是什麼情況,童彤該不會是悲傷過度,糊塗了吧!不過她這樣想着,卻還是趕緊俯身要扶起了她。
誰知道這個時候忽然有一道一樣的光芒自童彤的眼裡一閃而過,伴着空中略過的一道閃爍的銀光,童彤的表情甚是駭人,只是她的手中卻高舉着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了秀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