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似乎是再也按耐不住了。
驚蟄剛過。
雷雨還驚蟄,潛藏重發牙。帝枝微舊崛,新葉漫榮荂。
太子黨的人卻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昭陽殿外,來勢洶洶,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未央只不過是在幾尺高的城牆之上遠遠地觀望着,卻是一眼便瞧見了只屬於林浩然的那般張揚險惡的嘴臉,只是讓她作嘔的卻不止於此。
未央忽然睜大了眼睛,似乎有幾分愕然,卻也有幾分不解,她自己卻沒有發現,竟有一絲憤怒蔓延上了心頭。
她看見了白湛。
白衣散發的白湛,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林浩然的身上,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模樣慵懶,眼裡是他身上再常見不過的盈盈媚意。
傳說那一黨有了白湛,便坐擁千軍萬馬。
更有傳言,白湛一驚 歸於了太子黨下。
未央起初聽說了這件事情的時候,不過是嗤之以鼻地笑了笑,只當笑話聽了,她認識的那個白湛,不可能是這樣的人,更何況,就連白湛自己也說,他從不爲任何人效命。
當初的話如在耳畔,他臉上的清高還歷歷在目。
可是如今,未央分明看見了在林浩然身後淺笑着的白湛,而當初他所說的那些話,就像是鏡花水月,再不復見。那一瞬間,未央似乎有些覺得恍惚,她突然疑惑起來,那些與白湛相處的歲月究竟是不是隻不過是自己一場荒誕的夢罷了。
不過太子黨的人貌似不過是虛張聲勢,在昭陽殿外逗留了沒有多久就離開了,也沒有進入殿內。未央雖然表面上覺得有些疑惑,卻沒有多問,只是轉身回了謝水軒。
當初因着她喜好幽靜,不喜別人來打攪自己。這才選了這個住處,只不過這一日的謝水軒是異常的安靜,未央只當着那些宮女太監們犯了懶。並不怎麼在意,腦袋裡依舊想着白湛的事情了。不自覺已經繞着抄手遊廊走了好幾圈。
空氣裡忽的傳來了一陣沁人心鼻的花香,似乎一下子驅散了未央心中的煩惱,她這才停下了腳步,只是表情依舊是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麼?”誰知白湛的聲音卻在此時幽幽傳來,見未央這副模樣,倒是搖着手中的摺扇,若有所思地問道。
“我我我……還能想些什麼!”未央沒想到本尊會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嚇得她自個兒不由自主地連連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看着白湛,眼裡是慢慢的懷疑。
一絲失落自白湛的眼裡閃過,只不過他很快就含笑道。那笑容裡卻是帶着幾分委屈,“怎麼,就因了我站在太子的身後,你就要這麼對我麼?”
“我……”未央一時語塞,不過她覺得自己若是在這個時候說了實話。以白湛的本事,恐怕她自己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點了點頭之後又趕緊搖着腦袋,只訕訕地笑着,“怎麼會。你看我像是這樣的人麼!”
“你難道不是這樣的人?”白湛依舊含着莫名的笑容,卻緩緩地逼近了未央。
未央只能連連後退,卻也漸漸地將自己逼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雖然她是笑着看着白湛的,只不過那一張臉簡直是比哭還要可怕,“白湛,白公子,白大人……”說到最後,已是無話可說,後退的兩隻腳也終於停了下來。
“我說……”白湛卻緩緩俯下了身子,嘴角這才勾起了一抹不自覺的笑意,“我究竟有那麼恐怖嗎?”
“不不不!”未央一驚,冷汗自額角流下,嚇得她連連擺手,“怎麼可能,白湛你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哪裡恐怖了,分明就是美男子嘛!呵呵呵呵!”
未央僵硬地笑着。
“看來我真有那麼可怕呢!”白湛似乎很是不滿,輕輕地嘟着嘴,“難不成是你以爲我是他的人?”
“不是麼?”未央瞬間愕然,她已然親眼所見,所以是深信不疑,誰知道白湛這樣一說,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嘴裡額話脫口而出。
“本來是這樣的。”白湛的嘴角終於勾勒出了一絲歡快的笑意,繼續說道,“不過若是你那麼想我成爲你的人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的……”
這話說得,果然是白湛的風格,叫未央一臉的汗顏,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嘴角抽搐着,也不說什麼話來,還是算了吧,未央現在是深刻的意識到了白湛的可怕,養他這樣的在身邊,那豈不是養虎爲患麼?
“你不反對,那我就當你答應了。”白湛的心情很是愉悅,未央還來不及說一聲反對的話,白湛卻一下子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直留着鼻尖的一縷餘香。
“他方纔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未央立在原地,愣了半天,這才自言自語道。
未央當然不知道,只不過自己一個無意的眼神,也是能夠在整個長安掀起軒然大波的。
林浩然終於開始實施了他的陰謀,他第一個要剷除的,正是堂堂的太傅大人,齊律。
朝堂頓時紛亂了起來,一衆大臣在底下竊竊私語,幾十條罪證呈上臺,雖然其中多是莫須有的罪名,卻不知林浩然哪兒來的證據,確證鑿鑿,似乎齊律落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齊律卻只是冷靜地站在輿論的忠心,負手而立,眼裡波瀾不驚,只是目光篤定地看着皇上,他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無需解釋,他也不相信,林浩然可以憑此誣陷自己。
沒錯,林浩然確實不能對齊律如何。
或者說,他真正的目標,並非是他。
“皇上,兒臣還想請一個人上朝!”林浩然見衆人議論紛紛,時機已經差不多了,這才向皇上恭敬地請旨。
皇上雖然不明白林浩然究竟在打着什麼算盤,只不過大庭廣衆,他卻還是應允了。
有公公宣了白湛上朝覲見,他倒是神色自若,只是優哉遊哉地走了上來,不過在場的諸位一個個卻是神色不一,有暗自得意的,卻也有驚惶不安的。
齊律終是皺了皺眉,似乎明白了什麼。
“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白湛白公子了。”林浩然朗聲介紹道。
白湛盈盈俯身,一顰一笑勾人心魄,叫殿內的宮女們都羞紅了臉,只是在那魅惑的眉眼之間,卻似乎埋葬着什麼陰謀。
皇上也不免皺起了眉頭。
“如今兒臣請了白公子來,也不爲了別的,只不過白公子對於彈劾齊太傅一事,倒是有很多的見解。”林浩然的眸子裡充滿了陰謀的意味。
齊律只是微眯着眸子,終於明白了林浩然的用意。
如今太子黨與保皇黨對立着,卻還是有不少朝中的重臣立了貞節牌坊,不參與這事情裡去,林浩然終於動用了白湛這一秘密武器,起用意再明顯不過,白湛的厲害這兒所有的人都一清二楚,林浩然請了白湛來,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果然,那些個大腹便便的大臣們已經面露猶豫之色,就連保皇黨中的一些臣子見着了白湛,都如同老鼠遇見貓一般,雙腿直打着哆嗦。
白湛環顧了神色各異的衆人一眼,這才含笑說道,“白某尚且不知,自己的面子竟然如此之大?”他說完了這句卻又忽的收住了自己的話,似乎在等着什麼。
未央被拉起的時候還是睡眼惺忪着,直到載着她的轎子行走在通往昭陽殿的大道上,她還沒有緩過神來。慵懶的哈欠打個不停,未央心中實在是不解,雖然她貴爲一品大臣,也去過幾次朝堂,不過每一次規規矩矩一動不動地站着對她而言實在是太過難受,而站在一羣大男人中間讓她更是顯得格格不入,更何況未央每一次都是百無聊賴,也沒什麼用處,因而特地向皇上申請免了早朝,皇上分明是應允了的!
如今難道皇上是反悔了麼?未央越想越是鬱悶。
不過等到她一進來看見人羣盡頭的白湛之時,忽然小臉煞白,不祥的預感鋪天蓋地地襲來,未央忽然連走路都不穩了,只跌跌撞撞地走着,卻還是摔了一跤。未央趴在地上,作勢給皇上請安,這才捏了一把冷汗,悻悻地站到了一角。
白湛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微閃爍着,只是眼睛卻一動不動地注視着未央站立的方向,看得未央是頭皮一陣發麻,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要從嗓子眼呢裡跳了出來,她只是不解,這究竟是什麼情況,自己難道不是來打醬油的麼?爲何覺得注視自己的目光不止從一個方向傳來?
白湛卻在這時幽幽說道,“白湛並沒有什麼要說的!”
此話一出口,大殿忽然靜的可怕,儘管衆人嘴上是有千萬句話要說,無奈此時此刻也不敢說出口,一個個全都噤了聲,怯怯地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林浩然也是一驚,一道殺氣直射向白湛,不過只射到了半空之中就被白湛輕而易舉地瓦解了,白湛的嘴角噙着淡淡的嫵媚的笑容,那笑容是那樣的魅惑,看得宮女們都癡了,看在那些年過半百的老臣的眼裡,卻與地獄的修羅無異。
“拜託,白湛,你可不要做什麼對不起我的舉動啊!”未央已然是大驚失色,只能在心裡拜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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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田事已經到了兩百章,正巧也碰上了春節這個好日子,感謝一直默默地支持着田事的朋友們,在此也祝各位新年快樂,噢耶今年我說的第一句新年快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