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二郎也是沒有法子,只是林戩逼得緊,他這也是無奈之舉,雖然沒有人告訴他,更何況,那個看上去無比張揚且囂張跋扈的世子可不好惹,若是自己這一回沒有乖乖照着他的話,將他交代的事情給辦妥的話,還不知道自己會落得什麼下場,功成名就,自然是在此一搏了,慕二郎心裡想着,就算是如今自己真的惹了林老太太,那也不過是一時之計罷了,如今他豁出去了,自然是什麼事情都乾的出的,等到了與那位世子爺的生意做成了,爲慕家賺得了滿盆金箔的時候,他倒是要瞧一瞧,真到了那個時候,林老太太又會有什麼話說,想來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慕家這一羣趨炎附勢的,到時候只怕是爭相要拍着自己的馬屁了吧,慕二郎一想到了這裡,心裡不由得一陣激動,大着膽子說了分家的話的時候竟然還露出了一絲笑意來,那般的模樣,卻是被未央看在了眼裡。
未央倒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她不過就是在納悶,究竟是誰給自己的二伯這個自信,讓他覺得,自己能夠輕而易舉地讓這位一毛不拔的老太太答應了這件事情的,果然不出塑料,林老太太便在這個時候手裡的柺杖一頓,聲音沉沉,“好你個老二,慕家世世代代,從來沒有提出過分家,你這個孽子,今兒個倒是好,不但不聽我這個老太婆的話,還將賬本給搶了去,入籍,更是在這裡大言不慚,竟然說出這般的話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今兒還不好好教訓你,讓你清醒清醒!”
說着便擡高了手。一而不顧下人們的阻攔,就要朝着慕二郎打了過去。
未央神色一驚,她還不知道這林老太太竟然還有這般激動的時候。平時就是夠兇悍的了,不過她向來不過是愣着一張臉。口頭上說一說罷了,哪裡會像今兒個這一版,簡直是要將慕二郎給打死了的節奏啊!衆人趕緊去攔老太太,只是她冰冷刺骨的眼神卻在這個時候掃過,竟然叫所有人身形一頓,最終只能夠選擇乖乖地站在一旁,是什麼也都不敢做的了。生怕是殃及到了無辜的自己,未央雖然沒有上前,只是一看着老太太雖然健碩,只是腳步卻有些踉蹌。又瞧她高高舉起了那麼一根粗大笨重的柺杖,想着終歸是老了,定是有些吃力的,若是這般不小心,傷者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這一大把年紀了。傷筋動骨極其的容易,只是要好起來,那也是麻煩的事情,落下了病根,再好。可就難了!一想到這裡,未央蹙着眉頭,拉了拉沈疏的手。
沈疏自然也看見了,就算是未央不示意他,他也知道怎麼做的,快步上前,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柺杖,令一隻手卻是輕輕地扶住了老太太,是晚輩對長輩恭恭敬敬的語氣,“老祖宗息怒,若是爲此傷到了自己的身子,便是得不償失了。”如此一番話,卻也叫林老太太一想到了自己方纔死過於動怒了,雖說是不甘心地對着慕二郎冷哼了一聲,卻還是作罷了,只冷冷地說道,“如今看在疏兒的面子上,便放了你去,只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這件事情,不可再提!若是你膽敢再提及,我……”許是說話之間太過激動,一口氣沒有上來,竟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讓慕家一衆人是愈發的心驚膽顫。
然而,慕二郎卻不滿,他倒是不怕林老太太打罵自己,畢竟這一個老太婆,哪裡還有什麼力氣,他怕的,就是林老太太就是心平氣和下來,到時候一句不同意,先前付出的努力,那不都是打了水漂麼?慕二郎想到了這裡,只覺得一陣激動,有瞧着這個多管閒事的沈疏,心裡的話只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這可不行,娘,若是不分家,我在慕家哪裡有什麼地位可言?我既是想要爲慕家的生意出一份力的,只是您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又如何是好?”這話說得,倒不像是慕二郎平日裡的語氣了,只是他絞盡腦汁,卻也不知道究竟應該是說些什麼纔好。
未央面色一沉,心中的想法是愈發的篤定,想來,什麼分家不分家的,不過是幌子罷了,慕二郎此時在慕家大鬧一場,完全是衝着慕家的胭脂鋪子來的,自己倒是要看一看,這個二伯,究竟是有什麼陰謀!
這樣想來,未央終於跳出了人羣之中,自是咧着嘴笑着,對着林老太太畢恭畢敬地說道,“老祖宗,既然二伯有雄心大志,想要了胭脂鋪子大展宏圖,那也是二伯對慕家的心意嘛!”
林老太太想來精明自然知道此時慕二郎要了這小小的鋪子,定然不會是有什麼好事情,只是又聽得未央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這般一說,一時之間又不明白她的心思,怎麼說着小小的胭脂鋪子,也算是慕家的產業,她心裡,無論如何,都不想白白損失掉的,更何況,若是真的交給了慕二郎這個孽子打理,到時候就算沒有將這店面給毀了,她就不相信,慕二郎不會吞掉了裡邊的銀子!都是自己肚子裡出來的,他有什麼算計,自己還會不知道麼?!
林老太太不是沒有猶豫的,只是一擡眼,看了一眼身旁的沈疏,又是若有所思的慕言,她這才忽的道了一句,“好,便依了你這個丫頭的話,老二,我看在六姑娘的面子上,便將這胭脂鋪子給 你,只是,你可別給我動什麼歪腦筋!”
慕二郎沒有想到林老太太會如此輕而易舉地答應了下來,更是沒有想到自己終於能夠得到了這胭脂鋪子,竟然是因爲這個丫頭的面子,心裡雖然有些彆扭,卻不得已,只要能夠得到了胭脂鋪子,那什麼都是好的!一想到這裡,慕二郎趕緊連連點頭,只是低下了腦袋的時候,一雙眼睛卻一直在滴溜溜地轉動着,又是在想着什麼壞主意了。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未央終於鬆了一口氣,回去沈府的路上,他一邊走着,一邊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低着腦袋,不時更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沈疏微微低着頭,瞧着身旁的未央似乎是悶悶不樂的樣子,挑眉只道,“如何,你二伯的事情如今已然結束了,慕家鋪子的生意你也不必操心,先前你不是因爲忙得不可開交,如今終於閒下來了,你還不開心麼?”
開心,有什麼好開心的!未央搖了搖腦袋,卻只是愁眉苦臉地說道,“若是真的完事了我才高興呢!只是你也直到我們家的這個二伯,平日裡不務正業,盡是想走這些歪門邪道,他打着那胭脂鋪子的主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如今他既然是拿到了胭脂鋪子,哪裡還管得了老太太說些什麼,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整出什麼事情來着呢!”
未央這般一說,沈疏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幫未央出主意,也沒有同她分擔,只是饒有興趣地看着未央,似笑非笑,“丫頭,你不是已經相出了好主意來麼?”
沈疏這話說得,未央卻是瞬間石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疏,有些難以置信,“我心裡想什麼,這都被你給知道了?你怎麼知道我心裡有了主意?!”
“你沒有主意,如何還會攛掇着老太太將胭脂鋪子的生意給了你二伯!”沈疏說着只輕輕地敲了一下未央的腦袋,“你方纔,莫不是想要套了我的話,讓我幫你出出主意不成!”
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還是被沈疏一眼就看了出來,他紅着臉,又吐了吐舌頭,只是說道,“哎呀,你說的那麼直接幹嘛!搞得好像是我算計你似的,我不過……不過是覺得二伯如今這般焦急,完全不像是他平日裡做人處事的風格,所以纔想要徵求一下你的一見,聽一聽你是怎麼說的嘛!”
“你是覺得,你二伯的目的沒有隻是想要銀子這麼單純?”沈疏終於一本正經地看着未央,微微皺眉,那神情,這纔是若有所思。
對的,便是這個意思!當初慕二郎與敬王之間的勾結,未央走就大廳清楚了,如今雖然敬王不在洛城,只是慕二郎爲何還如此緊鑼密鼓地搗弄着這些事情?看來,自己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二伯,定是好到了下家啊!
一想到了這裡,未央一顆心不由得緊張起來,也不知道爲何,心裡總是隱約有着不祥的預感,似乎預料到了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而事實證明,未央預料到的果然沒有錯的。
因爲沒有多久,忽然從胭脂鋪子傳來的消息,據說是慕二郎竟然正準備着手將那鋪子給賣了,未央心中一緊,她想的沒有錯,他果然是急需用錢,只是於此同時未央卻是也想不明白了,自己這個二伯,他是沒有聽清楚當時林老太太說得話麼?那老太太不是分明警告了他,不能對着鋪子懂歪腦筋麼?
如何他還能夠這麼大膽?!
還不是要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