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圃殊不俗,翠蕤敷玉房。秋風不敢吹,謂是天上香。煙迷金錢夢,露醉木蕖妝。同時不同調,曉月照低昂。”
卻不曾想,未央還真就這樣吟了出來。
未帶一個花字,卻又隱隱透着花意,直叫人彷彿如身臨其境一般。
未央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方纔之所以猶豫,倒不是因了她腦袋裡沒有墨水,只是看着慕念薇那般的眼神,自己若是隻吟了普普通通的詩句,她定是會從中挑出不少的刺來的。
特智能別出心裁,不讓慕念薇有半點可以反駁自己的機會。
亦或是……
果然,慕念薇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只問道,“不知道妹妹描繪的是何種花,爲何我們姊妹幾個都未見過?”
這倒是說出了在場衆人的心思。
未央這才說道。“這說的是一種不常見的話,名叫羅香蘭的,又叫曼陀羅,在洛城自是少見,她花葉薄如蟬翼,是五瓣花葉連在一起的五角花,只在初秋時節,會三處特有的香氣,能夠讓人忘記世間痛苦,那香氣,也叫做迷香。”
衆人點了點頭,似乎終於是明白過來。
沒想到在座的竟然一個個皆是如此的無知,自然,這也是白湛給予她的靈感。
也是,這樣的花束,恐怕只有白湛纔有的吧,那時白湛給她那個好玩的寶貝,也是由曼託蘭研製而成的呢!
既是如此,未央忽然良心發現。乾脆爲這些人科普一番,也叫他們有個印象,便在衆人期待的眼神之中繼續說道,“也有長得像喇叭的。 而且還可用於治療疾病。其葉、花、籽均可入藥,味辛性溫,有大毒。花能去風溼,止喘定痛,可治驚癇和寒哮,煎湯洗治諸風頑痹及寒溼腳氣。花瓣的鎮痛作用尤佳,可治神經痛等。葉和籽可用於鎮咳鎮痛。”
衆人恍然,似乎都驚訝於如此厲害的花朵。
在他們的印象裡,花自然只是觀賞用的,就是拿來泡茶那也是少之又少的。哪裡想到竟然還有這般奇妙的作用。
未央滿意地看着衆人表情的豐富變化。這才眨了眨眼睛。扔了一個重磅炸彈,“不過幾位公子小姐,叔叔嬸嬸們還是不要想着拿來一朵把玩了。那樣的花朵,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因爲啊!”她這才故作神秘地說道,“那可是有劇毒的哦!”
不知道哪一家剛側身想要讓身後的小廝去得一朵的公子在聽到未央這話時忽然一愣,只能住了嘴,只是小聲地說道,“當我先前的話沒說!”
便只是將眼睛凝視在了臺上的未央之上了。
見終於唬住了衆人,未央終於心滿意足地下了臺來。
她本不是爭強好勝之人,只是一想到前世自己若不是慕念薇那般的嬌柔做作也不會受了那麼多的苦,向來自己的前身還指不定委屈個什麼樣子的。新仇舊恨涌上來,也不能不逼她報這個仇了。
更何況,她這般,頂多也算是自保罷了。
未央這樣想來,便是愈發覺得心安起來了。
她一落座,忽的覺得對面有一道光直射而來,緊緊地凝視着自己。
她只覺得一陣彆扭,向着沈疏看去,卻見他似笑非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表情。
未央一陣恍惚,只是做了個鬼臉,繼續嚴正以待,那個慕念薇,確實是不能叫自己放鬆警惕啊!
果不其然,她剛吃了一口茶,就聽得慕念薇喚來了自己念花名了。
擺得都是些稀奇的花朵,不過看在未央的眼裡,都是一個模樣,更別說叫什麼名字了。
不過是賞花,未央心裡嘀咕着,還要搞出什麼名堂來,究竟是累不累人?!
不過這種時候,要說趕鴨子上架,未央是沒這個能耐做這隻鴨子的!
她只是雲淡風輕地笑道,“姐姐珠玉在前,未央又哪敢姐姐您想必呢,只不過,未央的婢女倒是有一些見識,很不讓她一試?”
只一個婢女。
慕念薇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一個嗤之以鼻的神情來。
未央依舊輕笑道,“未央自小不識這些花花草草的,身邊的三兒卻比我懂得多,能耐倒是比我大的。”
她說的確實是實話,不過衆人確實不信的,方纔驚見其如此才能,只當她是謙虛了。
林氏默不作聲,只是拂着被蓋子,並未說些什麼。
“婢子就婢子。”慕念薇只是趾高氣揚的,她倒是不信,區區一個婢子,竟然比自己還要高出許多,到時候再託她這個主子出來不成。
只是慕念薇沒有想到,自己卻被三兒殺了個片甲不留。
自己不過是能說出花名以及出處,還有她生長的位置月份罷了,只是這個三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能耐,竟然可以逐一說出花的品性、功效,不帶一絲停留,直叫人大開眼見。
他們這回是知道爲何未央竟然能夠擁有如此出衆的才能了。
一個婢子都厲害到了這種地步,這主子可是如何了得?
三兒倒也還算是恭敬,說了話之後只是朝着慕念薇盈盈一拜,便默不作聲地回了未央的身後。
趁着那慕念薇在臺上訕訕地笑着,衆人的眼神還停留在她身上之時,未央偷偷地豎起了大拇指,看着三兒的臉上滿是驚歎,“三兒姐姐,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三兒只是淺淺地笑着,“是姑娘擡舉奴婢了。”
倒是波瀾不驚。
這一日,慕念薇竟然是全然敗下了陣來。
似乎連未央都不知道,她竟然會輸的這麼徹底。
也就在那一天,慕家新來的那位六姑娘才貌雙全的事情。突然之間就滿城皆知了。
可是苦了未央了,她不過是想要讓慕念薇沒了風頭罷了,哪裡知曉自己竟然還會變得如此有名氣的。
不久,忽然有人又扒出了這位姑娘曾經是先朝正一品御史的消息。
在繁華的洛城。凡事有消息不脛而走的,定是會鬧出了滿城風雨的。
原來是慕家,怪不得有這般的福氣。
送禮的人比起以往來,又翻了好幾倍,當中也不乏好些個是來提親的。
未央終於意識到自己是錯了。
是夜,她到了仙樂樓裡喘了一口氣,卻也要輕紗拂面,只怕被人認了出來。
仙樂樓似乎比以往復雜了些,也不敢看臺上姑娘們的歌舞,只一個閃身。未央便鑽進了偏僻的廂房內。卻不想。白湛早已備好了美酒等她來了。
“如今整個洛城的人都拿你當閨女的典範呢?”阿秀只是笑,似乎是這數月來,唯一一次輕快的笑容。
未央忽然覺得。自己吃了這些出名的苦,還是值得的。
她坐了下來,故作嗔怒道,“連你也來挖苦我了麼?我不過是想好好捉弄一番那慕念薇的,誰知倒是把我自己推進了火坑裡去!”
她這樣想着,忽然悔不當初起來。
然而此時,阿秀忽然幽幽說道,“其實這樣很好,如今你在洛城裡出名,有了名氣。自然也就有了地位。”
未央擡着酒杯的手一頓,她是明白阿秀話裡的意思。
一杯酒下肚酣暢淋漓,卻也帶着一絲絲苦澀。
“阿秀,你是不是太急了?人脈,需要一步一步來纔是。”未央只是勸道。
阿秀卻只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如今你要與慕家的人周旋,我自是知道你的難處,只是如今新朝剛立,朝中動盪,這個時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
她說着忽的掏出了一本小冊子來,“未央,你之前說的沒錯,來仙樂樓的不乏朝中大臣,又有白湛助我,那些姑娘們已經套出了不少秘密。”
“是麼?”未央眉眼微挑,忽覺得有些醉意,卻還是接過了冊子,細細地看着。
只聽得阿秀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太子雖然除去了,只是朝廷之中,還有太子黨參與的視力。”
手中的冊子跌落在几案之上,未央是神色複雜,“阿秀,你不能忘記,正是太子的人,害死了皇上。”
“我自是知曉的。”阿秀的眸子垂了下來,“只是事到如今,爲了拿回我的皇位,管不了那麼多了。”
未央突然覺得擔憂了起來,如此莽撞行事,究竟可行嗎?
更重要的是,她只是疑惑,究竟太子黨的人,會不會藉此利用阿秀?
只怕阿秀身在廬山之中,對虎視眈眈的爲難全然不知。
她這樣想着,是愈發的憂慮。
白湛卻在此時又端了一壺佳釀過來,望着眼前若有所思的二人,只是說道,“一醉解千愁,我說幾位姑娘,是不是要試一試呢?”
既然有了寶貝,未央雖然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卻還是要試一試的,微微眯着眼睛道了一聲好,卻未注意到了臉上的一縷緋紅。
阿秀還沉浸在方纔的思緒之中,自然也未注意到。
酒是沒心思再喝了,她只是起身告辭,便匆匆離去了。
白湛的目光落在了那一壺見底的甘露上,忽的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這寶貝本是我留給自己的,卻叫你偷喝了去?!”
未央似乎沒有聽清楚白湛的話,就連他在哪兒自己也是不曾知曉的,只是忽的笑出聲來,就是那笑裡帶着幾分傻氣。
白湛無奈,湊近了未央,卻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撲在了自己的身上,好在他講未央接住了,纔不至於摔倒,二人之間縈繞着醉人的酒香。
那一刻,白湛眼裡的笑容似乎有些邪惡,“你知道這酒有多厲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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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未央確實有些張揚了,可能會招黑,其實我並不是有意寫的她如此的,我只是覺得,她心裡有了對慕念薇的梗,畢竟上一世不是因爲慕念薇,她也不會慘死於沈洛的劍下,還請各位客官不要輕易拍磚,不甚感激~~.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