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吃紅薯了唄,就上山挖紅薯來了。”鐵河滿面春風。
“紅薯呢?”李印鉅瞪着兩手空空的鐵河,頗有埋怨之色。
“太餓了,我當時就吃完了。你又不及時弄點吃的。你也想吃?那我再去幫你挖點。”鐵河佯裝回身。
“不用了,看到紅薯我就想吐。我已經弄好吃的了,滿世界地找你呢。”李印鉅無比誇張地道。
兩人一路戲言戲語地朝着院子走去。
院子裡,陳和紳夫婦正翹首以盼。看到鐵河回來,夫婦二人便湊了上來:“鐵大師……”
“都餓了吧,先吃東西,身體最重要。看得出你們也好久沒吃過東西了,吃飽了纔有力氣幹活。你們女兒的事我有點眉目了。”鐵河拍着胸脯道。
“你……說話小心閃到舌頭。”李印鉅低喃着,又暗地裡掐了一把鐵河。
“要不讓你來處理這事吧。”鐵河戲謔道,也回掐了一把。
李印鉅白了鐵河一眼,悶聲悶氣地去張羅吃的。
很快的,一張簡易餐桌在院內撐起,四碗米飯,一盤紅薯葉、一盤蕨菜,最爲豐盛的,就是那盤小魚仔。是昨天李印鉅下河撈的,本想留着討好鐵河,方便偷師的,此刻卻要忍痛割愛,他內心十萬個不情願。
至於那米飯,鐵河真想不到李印鉅還有私藏的。
“大家將就一下吧。”鐵河有些尷尬地道。
“鐵大師言重了。”陳和紳夫婦也沒多大胃口,只是象徵性地動了一下筷子。
“陳老闆,真不好意思,這山裡沒什麼好東西,招待不週,望見諒。”李印鉅略顯窘態地道。
“李達師您誤會了,只是我夫婦二人心裡一直惦記着小女的事,根本沒心思做任何事。”陳和紳誠懇地道。
“陳老闆,你放心,我們會想辦法去解決這事的。”李印鉅帶着一絲歉意道,轉頭看了一眼鐵河,發現這傢伙正大快朵頤着,便沒好氣地道:“你剛纔不是在山上吃過紅薯了嗎?怎麼還能吃那麼多?豬啊?”
“不吃飽哪來的力氣做事?”鐵河頭也不擡地道。
“你的意思不是有眉目,而是已經想到有把握的辦法了?”李印鉅有些喜出望外。
“不知道,試了才知道。”鐵河內心其實也沒多大把握。
“好!我去幫你準備一下。”李印鉅一陣風似的跑進了屋內。
這傢伙這麼積極,若不是鐵河知道是具女屍,他都懷疑這傢伙存有非分之想。
沒多大一會工夫,李印鉅抱着一些新的祭品回到法壇處。
鐵河翻了一個白眼,悠悠然地走到了壇前,東瞅西瞧一陣過後,從旁邊拿了一個袋子,把壇上所有的東西全部塞進了袋子裡。
“你這是幹什麼?”李印鉅有些惱怒道。
“幹活啊。你拿的這些東西沒一個能用的,放在上面只會礙事。”
李印鉅疑惑地望着鐵河,這是鬧哪出?可當他看到鐵河將法壇上那幾柱香燭悉數盡滅之後,就再也沉不住了:“你到底會不會?懂不懂規矩?香燭是最基本的,不知道嗎?不會就不要盡忽悠人!”
鐵河也懶得搭話,將壇上物品全部清理完畢,找了塊黑布鋪到壇上,又把那縮小版的屍體放到了上面。
有模有樣地掐起指訣,嘴裡唸唸有詞,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屍體上的紅繩解了下來。
隨着紅繩一圈一圈地卸下,所有人由一開始的屏住呼吸,到睜大了眼睛,再到逐漸變成駭然,最後到雀躍。
只見原本不足巴掌大的屍體,隨着紅繩褪下的一剎那,屍體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慢慢膨脹起來,一直漲到一個成人般大小才嘎然而止。
不大亦不小,正好是女屍原來的身高和體型。
詹桃難掩心頭之喜,竟然抽泣起來:“真的是我們女兒!”
悲喜交加的夫婦二人bao到一起抽泣着。
“老鐵,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破解方法的?”李印鉅不知何時湊到了鐵河身旁,雖然聲音很低,但還是落到夫婦兩人的耳中。
“鐵大師,陳某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您了。”陳和紳激動地握着鐵河的手。
雖說夫婦兩人找到的只是一具屍體,可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其實這也沒什麼的。”鐵河有些靦腆地撓了撓頭皮。
“陳某活了幾十個年頭,聞所未聞能隨意把屍體縮小放大的,這次鐵大師實在令陳某大開眼界!”陳和紳和李印鉅有着一樣的疑問。他活了一把年紀,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定然不會相信世上還會有這樣的事,太匪夷所思了。
“其實也沒什麼,我也只是聽村裡老一輩人說的。人死後會有三魂七魄,有些留戀塵世的魂魄不願離去,所以就一直伴隨着屍體。這縷魂魄就像空氣般,人的肉眼看不到,柳條好像能驅打這絲魂魄,這絲魂魄疼痛之後就會縮成一團,試圖躲到遺體內。施了咒的紅繩,作用就是能把它禁錮在屍體上。我只要把紅繩解開,它的魂魄自然就被釋放出來了。有些事,原本很簡單的,只是我們把它複雜化了而已。”
鐵河面色平淡地道。其實他內心早自嘲不已。
這其中的玄奧他懂個鬼,如此忽悠,也只是他憑空的猜測而已。
機緣巧合之下,他誤入後山崖,在給那些骸骨褪下紅繩時,他突然靈光一現,抱着試一試的想法而已,沒想到弄巧成拙的成功了。
反正眼前這些人也弄不懂個所以然來,不如炫耀一番。
有時候適當的炫耀,就是最好的自我推銷方式。
鐵河此刻竟然有些沾沾自喜起來。
“老鐵,真有你的!”李印鉅佩服得五體投地。
爲了防止這女屍再次有詐,鐵河與李印鉅商議起解決方案,在經得陳和紳夫婦的的同意後,陳婷婷的屍體交由鐵河超度,處理妥當後再交給陳和紳夫婦二人。
陳和紳夫婦此行的目的已達到。雖有些失落,可他們的初衷“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終得實現,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打了一通電話之後,寸步不離地守着陳婷婷的屍體。
鐵河和李印鉅兩人也很識相,沒有再去打擾他們。
當天晚上,陳和紳夫婦的下屬送來了衆多祭品,還有一些食物。
李印鉅謹遵祖訓只撈屍,不予超度,所以超度這事就完全交給了鐵河。
從未經歷過此類事情的鐵河,本不想去參與這事的,可拗不過李印鉅的執意與出謀獻策,最終只得硬着頭皮上陣了。
次日一早,陳和紳下屬又早早地送來了一口棺木。李印鉅按照當地習俗,鞍前馬後地幫忙將陳婷婷的屍體梳妝妥當,餘下的全交給了鐵河。
鐵河有模有樣地再次起壇,按書中所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將陳婷婷的魂魄引入輪迴之道。
陳和紳夫婦兩人鼓着紅腫的眼睛,攜着陳婷婷的屍體離開。
臨行時,與鐵河二人作最後一次的道謝,又每人塞了一個鼓鼓的信封。
李印鉅掂過手裡的信封后,將裡面的鈔票抖出來看了看,又退還給了陳和紳。
“李達師,這是陳某的一點小心意。李達師若不嫌少就請收下。”陳和紳再次將信封塞到了李印鉅手中。
“陳老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祖上有規矩,只能收三百六或七百二,你只要給我這個數就可以了。”李印鉅頗有尷尬地道。
陳和紳若有所思一番後,重新封了一個七百二十的紅包遞到了李印鉅手裡:“真心感謝李達師的幫忙!”
確認過數額後,李印鉅才收下紅包:“陳老闆客氣了,這也是祖上定的規矩。”
陳和紳又轉回頭遞給鐵河一個信封:“鐵大師,同樣感謝您的幫忙。這是我夫婦二人的一點心意。”
鐵河難得的憨憨一笑,瞄了一眼信封,看那厚度,應該也有個萬把塊吧,頗有不好意思地收了下來。他可沒李印鉅那麼多規矩,更何況眼下的他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
在收下紅包的那刻,李印鉅白了鐵河一眼,那意思定然是:你懂不懂不規矩?可完全鐵河給被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