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村民均是錯愕又驚恐的眼神盯着吳明軒,還有一臉哀傷的吳林俊,以及瞳孔放得老大的吳明達。
半晌,吳林俊輕咳了一聲:“他是人,不是鬼。只是路過的,討口水喝而已。”
吳明軒有些將信將疑地推開鐵河,又擦拭了一把眼角喜泣的淚花:“對不起,我……”
或許是有了吳明軒的前車之鑑,此刻的吳明達倒是鎮定了不少,有些遲疑着止步不前,但眼神卻從未離開過鐵河。
“沒……事。”鐵河似有些哽咽,又有些支吾。
吳明軒很快的收拾好失態之神,急忙將鐵河請進院內。
院內,燈火通明,正中央擺了好大一桌香案,上面林林總總地擺着水果、香燭、紙符以及一些法器。最爲顯眼的,就是那框神似鐵河的黑白照片。
“咦,這個這麼像我?你們該不會是把我當成這個人了吧?”
當鐵河瞄到那張照片時,有一閃而過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爲了更好澄清自己的嫌疑身份,還故意調侃了起來。
鐵河話音剛落,突然感覺有一股凌厲的風撲面而來。再定睛一看,一把木劍直奔自己面門。
好快!好有勁!
鐵河暗道不妙,身子也迅速的往左側一閃,才堪堪躲過一這劍。
這一刻,他很慶幸上輩子和齊伯學過太極,再加上學了老鬼的幾本書後,使得他的感知和速度較之前快了數倍,如若不然,定然是難逃這一劍了。
“何大師,誤會啦!”
吳林俊的動作,終究還是慢了半拍,直待那一劍撲了個空,纔回過神來。
躲過一劍的鐵河,環顧四周,這才注意到院內除了村裡的村民外,還有三個人他並不認識。
這三人均是不到三十歲的模樣。其中兩個人站在案臺後面,均是謝頂模樣,一襲灰裝,頂着個啤酒肚,五官有些歪嘴斜眼。這兩人有幾分神似,身體特徵卻又有明顯的不同,看樣子應該是對孿生兄弟。
另外的那人,應該是個先生。一襲灰裝道袍,體態略顯粗獷,臉蛋兒卻像個小姑娘般水靈,如果僅看臉蛋倒也有幾分俊俏。
初看俊俏,再看時,鐵河總感覺這人骨子裡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颼颼感。
或許是幹先生這一行的職業通病吧,鐵河下意識的這麼認爲。
“何大師,您誤會了,這人是路過討水喝的。”吳林俊碎步跑到了何雲飛跟前解釋道。
“你是人,是鬼或是魂?”
何雲飛毫不理會吳林俊,手持木劍,目光如炬地盯着鐵河。
只是,他一說話便露出兩顆異常獨特的犬牙來。
臥槽!
鐵河暗自慶幸在車上滴水未進,要不此刻定然會盡數噴出。
這個何大師不說話還算儀表堂堂,一張嘴,這兩顆犬牙實在不敢恭維,這造型,簡直就是“人模狗樣”一詞最好的詮釋。
爆牙的人鐵河自認沒見過百種,但也見過幾十種,唯獨第一次見到這種別具一格的爆犬牙。
這犬牙太耀眼了,也太惟妙惟肖了,簡直就是找了顆真正的犬牙鑲上去似的。
宛若電視里老外的殭屍,卻沒有老外殭屍的那種恐怖,有的只是獨屬他何大師的喜感。
何雲飛回頭望了一眼案上的照片,繼而又盯着鐵河,臉色閃過難以覺察的神色。當即左手掐決,右手持劍,直挑鐵河眉心道:“管你是人是鬼,試試便知。”
何雲飛口中唸唸有詞,語速快速,但鐵河還是聽出來了是驅魂咒,此咒配以驅魂術,專門用來驅趕鬼魂的。
老鬼給的書裡就有記載,此驅魂術是各法、葬師必備之術,凡術成者,令得方圓三裡之內的百鬼聞術而逃。甚至三裡之外皆可聞其哀嚎聲。當然了,凡夫俗子是隻聞其聲,不見其魂的。
如此看來,這個何大師不簡單!
鐵河暗道不妙,此人貌似比李印鉅還要厲害,看着年紀輕輕的,還以爲是些坑蒙拐騙的貨色,沒想到是個王者。
不過鐵河也沒當一回事,甚至還有些嗤之以鼻。原因無他,倘若鐵河是一縷魂魄尚有幾分忌憚,只可惜他是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有點能耐的活生生的人。
鐵河莞爾着,迅速後退數步,嘴裡也念念有詞起來。雙手五指鬆直,掌心向上,左右無名指、小指相抵,左手拇指輕抵中指,很自然地結成了一個手印,最後一個翻掌,迎着何雲飛的木劍盈盈推出。
書中有云:訣對訣,印化掌,咒御前,咒誦加持符,能將陰兵除。
這方面的事,鐵河經驗並不多,只能按部就班,以術御術。
“啊!翻天印訣?”何雲飛頓了頓,狐疑地盯着鐵河。
他曾聽自己師父提過此訣,說是一種治病之術,要他學此訣,當時他聽到是治病之術時,便全然沒了興趣。
此刻眼前的小夥竟然以治病之術來對付驅魂術,令他突然間有些看不懂了。
莫非這小子的道行已達到了萬物爲我所用的登峰造極境界?如若不是,那眼前這小子絕對就是一傻缺。
對付這樣一個傻缺,甭管它是人是鬼,不就是一個翻掌的事?想到這些,何雲飛竟然有些鄙夷起對方的無知來。
何雲飛隨即蔑蔑一笑,加速了手上的動作。
就在木劍即將刺中對方眉心時,突然好像彈到了彈簧上似的,瞬間被彈了回來,踉蹌着摔向案臺的位置。所幸有案臺撐着,纔不至於四腳朝天的狼狽模樣。
“難怪!我何某第一次見到這麼厲害的妖魂。”站定之後的何雲飛臉色有些蒼白,胡亂的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老大!”一旁的兩名同伴一左一右上前攙扶着。
何雲飛朝兩人擺了個停止的手勢。
眼前的鐵河,顛覆了他對翻天印訣的認識。以前只聽說這手訣能治病,沒想到居然還是防禦之術,而且貌似還很強大。他有些後悔沒和自己師父學了。
何雲飛斜眼瞟了一眼鐵河,又掃了一眼案桌上,再次抖了抖手裡的劍,朝着兩名同伴一揚:“郝仁郝意,陰神陰冤,形如靈霧……”
得到示意的兄弟倆很有默契地抓起桌上的符籙,往木劍上一戳。
好人好意?鐵河心中暗笑,這兄弟倆的父母還真會取名,寓意倒是挺好,但有句俗語:相由心生,就他們這賊眉鼠眼的熊樣看起來像是個好人嗎?
橫掃而來的木劍,容不得鐵河心猿意馬,當下心中有些駭然:哇靠!制魂術!
制魂術,專用以制服鬼魂,道行高些的法師,在配以法器之後,更能牽制鬼魂,驅使它們去幫其完成一些人類不方便現身的事情。
看來這個何雲飛的道行也不淺,居然連鬼魂都能驅使。面對這樣的對手,鐵河不敢再掉以輕心。
連連倒退數步的同時,鐵河也手訣掐起,嘴裡也急促地念着:“冤冤神神,神神冤冤,上神下凡,左龍右虎,玉帝神輔,賜我勅令。”
咒畢,手印也已結成,迎着對方的木劍一指:“破……”
鐵河這凌空一指,也使得何雲飛一擊落空,連退數步,木然看着自己如同擲空般的劍,呢喃道:“勅魂術?”
兩術雖一字之別,但何雲飛深知差距可謂是天壤之別。一個是制服,另一個是敕令,怎可相提並論?
敇令形如聖旨,萬法歸璞,萬法皆浮雲。
勅魂術一出,何雲飛內心頓起波瀾。其實在吳家人找上他的時候,他心裡是有些小九九的,直至鐵河出現的時候,他明知眼前的鐵河是個活生生的人,可爲了他的小九九,也是爲自己堂堂一名大師的面子,他本是打算做一番樣子給旁人看的,只是讓他始料不及的,眼前這二十歲出頭的小子,道行竟然如此了得,還擺了自己一道。
何雲飛內心鬱悶又憋屈。
“何大師!”
一旁的吳林俊看到形勢有些不對勁,欲上前勸阻,卻被何雲飛一把推了回去:“你不用擔心,這妖魂雖厲害,但卻不成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