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嬌嬌當然不能一直躺着,不說別人,就是陛下也不會這般同意的。
所以,她能做的事其實只有一樣:那就是讓原家放棄對她動手。
這可能嗎?喬苒輕哂一聲,將卷宗送還大理寺庫房,走了出去。
……
同爲六部之一的刑部重要性不比吏部遜色,可比起吏部衙門前的人員走動頻繁,刑部衙門面前就顯得有些孤寂了。
“這裡……這裡就是刑部嗎?”方二夫人拉着方秀婷的手,又是新奇又是不安的看向周圍,“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只有受刑判刑的纔會過來,這些時日長安城太平的很,當然沒有人過來。”女孩子說着推了她二人一把,道,“跟我進來吧!”
方二夫人和方秀婷瑟縮了一下,臨到進門了卻又突然害怕了起來。
她們挽着手裡的籃子,遞給她:“要不……要不你自己進去吧!”
喬苒挑了挑眉,看向她們兩個:“見老夫人,你們一個做媳婦的一個做孫女的不進去?”
方二夫人和方秀婷兩人齊齊搖了搖頭。
誰想進去啊!老夫人這麼嚇人,當年方家佛堂挖出來的屍體還叫她二人記憶猶新,可嚇死她們了。
“沒事,有我在呢!”女孩子卻笑了笑,道,“到時候你二人不想見她去一邊呆着就好了,我有事同她說。”
方二夫人偷偷瞟了她一眼:掃把星不愧是掃把星,見老夫人都不帶怕的。好不容易將老夫人關刑部大牢眼不見爲淨了,她偏偏還敢自己跑過去見老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可她們是一般人啊,真是一點都不想去見老夫人。
“我和她說完話就走,”女孩子笑着說道,“跟我走完這一趟,你二人的房租免了。”
這兩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擡的,即便喬苒特意向她二人減了房租,偶爾容她二人蹭個飯什麼的,可這樣下去兩人的錢袋也快見底了。
眼下的狀況就是金陵回不去,
長安麼又找不到方大夫人。如今這兩人除了她這裡,哪裡也不能去。
這種出自本能的懼怕尤其在看到方家那幾個進了長安城便失蹤之後更甚了。
這長安城像是生了張嘴會吃人一般,還是掃把星這裡鎮得住場子,到現在都沒出什麼事。
一文錢難倒好漢,更何況這兩個連好漢都不是。
兩人對視了片刻之後,方秀婷推了推方二夫人微微點了點頭,現在不抱緊掃把星的大腿還能去哪裡。
反正老夫人可怕歸可怕,到時候也是掃把星同她說話,跟她們沒什麼關係。
這一次,掃把星是藉着她們的名頭來看老夫人的。
秀王府保了方老夫人一命,但也僅止於此,方老夫人如今被關在刑部的大牢之中,如無意外的話,大概要關一輩子了。
……
早聽聞刑部的大牢進去容易出來難,裡頭鮮血遍地,慘叫聲不絕於耳,彷彿人間煉獄一般。原先在刑部衙門門前害怕也是因爲這個緣故。不過當真進了這人間煉獄,方二夫人卻覺得傳聞這種東西果然不可信。
尤其她們現在在的還是傳聞煉獄中的煉獄,刑部衙門裡最可怕的地方刑部大牢。可這裡頭卻乾乾淨淨的,雖說眼下還未入冬,便已生起了炭火盆,以至於裡頭比外頭還暖和不少,怪舒服的。
看來傳聞都是騙人的。方二夫人和方秀婷對視了一眼,而後鬆了口氣,眼裡也多了幾分興奮之色。
等往後回了金陵就能吹噓了,她們可是連刑部大牢都見過的人了,傳聞的什麼人間煉獄都是騙人的,說這話的人一定是沒進過這裡,人家刑部大牢同尋常的衙門大牢也沒什麼不同,頂多就是大一些,且興許是因爲關的重犯的關係,特意將人一個個分開來關押罷了。
大抵是因爲掃把星就在身邊的關係,方二夫人膽子也大了不少,開始四處張望了起來。
正巧此時幾人經過一個還未關門的牢房,便順勢往裡頭看了一眼。
裡頭那個犯人似是剛受刑完,臉色有些蒼白的靠在身後的十字木架上閉眼休息,連放在一旁的鞭子都是乾乾淨淨的,看樣子連鞭子都沒招呼上,方二夫人有些意外這刑部衙門官員的仁慈,便探頭多看了兩眼。
而後便見兩個人官差上前貼心的爲那個犯人解了身上的鐐銬,將他扶了起來。
“一點都不嚇人……”方二夫人嘀咕了一聲,而後便聽身邊的方秀婷忽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他的腿……”剩餘的話音截然而止,喬苒捂住這兩人的嘴,瞥了她二人一眼,警告道,“別多話!”
前頭帶路的官差也在此時轉過頭來道:“這裡是刑部,有什麼奇怪的?莫要大聲喧譁!”
是啊,這裡是刑部。彷彿有盆水兜頭澆下,兩人瞬間回過神來,雙脣顫了顫,忙不迭地向喬苒點了點頭。
喬苒這才鬆開了她們兩個,瞥了眼那個下身軟趴趴彷彿沒有骨頭一般的男人之後轉過頭去,不再看了。
這裡是刑部,看到什麼樣“千奇百怪”的人都不會奇怪。
關押在這裡的方老夫人並沒有受刑,不知是不是因爲常年不見陽光的關係,見到她的那一刻,方二夫人和方秀婷便愣了一愣。
眼前的方老夫人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可不知道爲什麼,坐在裡面的她看起來卻如提線木偶一般,沒有一點生氣。
“……娘”方二夫人動了動脣,瞥了眼一旁的喬苒,硬着頭皮道,“我們同喬小姐來看你了。”
方老夫人聞言往這邊偏了偏頭,不知道是不是關久了,連脾氣都關沒了,她只是木然的哦了一聲,沒有再說別的話。
喬苒朝驚懼不安的方二夫人和方秀婷點了點頭,讓她們去一旁等着,而後走了進去。
“你來了。”方老夫人垂着頭,朝她這裡偏過了頭。
喬苒看向她山根處的黑痣,又在她木然無神的雙目前晃了晃,而後開口道:“你的眼睛還是沒好麼?”
先前在金陵,她看到她山根處的那顆痣是黑色的, 便順口問了一句,當時方老夫人就彷彿瘋了一般,而後不多久便傳出方老夫人的眼睛看不見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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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苒覺得這許是年紀大了什麼隱疾作祟的關係,不過當時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報應。
聽她提到這個,方老夫人搖了搖頭,道:“看不見,聽的卻更清楚了。”
譬如眼下,這牢房裡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她一個了。
喬苒恍然:這裡是刑部的大牢,聽的清楚顯然不是一件好事。難怪即便沒有受刑,她整個人也彷彿失了生氣一般了。秀王府雖然保了她的命,可這樣的活着也不比死了好多少了。
“你來找我,”方老夫人頓了頓之後,緩緩擡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嘲諷之色,“是遇到麻煩了吧!我早說過,你從生出來開始就是個喪門星,是命中註定的,原家的手段你覺得如何?”
“還好。”女孩子垂眸,注視着她臉上的神情,並未挪開,她道,“我來……是同你做個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