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手忙腳亂外加刺耳的尖叫之後,方秀婷、方秀文連同身邊的侍婢外加那個車伕一同被府衙的官差制住了。
“不是我們做的……”方秀婷還欲爭辯,就聽甄仕遠輕喝了一聲“是不是你們做的本官自會查個水落石出。”
現在麼?這二位還是消停些的好。
好端端敞開門做生意,結果出了命案,掌櫃欲哭無淚,不得已只得賠着笑臉迎了上來。
酒樓裡不準閒雜人等進出,進來吃飯的吃完了走不得,外頭看熱鬧的也不準隨意踏進酒樓。
甄仕遠對着滿堂戰戰兢兢的食客沉默了片刻,回頭,指着人羣中的一位,道“你……進來同本官上去指認是在何處看到的這幾位嫌犯。”
被點到的喬苒走了進來。
要命了,讓她來指認!方秀婷頓時急了“甄大人,她與我二人前不久才起了爭執。”
“你先前說過了,本官記着呢!”甄仕遠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此事本官自會考量,絕不會聽一家之言。”
真是這般嗎?方秀婷顯然不信,那麼多人跳出來指認,甄大人旁人不挑,偏偏挑了她,若說裡頭沒鬼,她纔不信呢!
方秀婷還欲說話,便聽身後押着她的官差咳了兩聲“方二小姐,不得胡亂擾亂大人辦案,你本是嫌犯,擾亂大人辦案意欲何爲啊?”
這話一出,方秀婷當即被嚇了一跳,正欲開口的話也嚇的吞回了肚子裡,眼下不能亂說話,便只得死死的盯着喬苒。
這般被看着於喬苒來說不痛不癢,便任她盯着。
“你們在樓下盤問,事發前後半個時辰之內有人證的記下姓名住處便放了吧!”會到這個酒樓來吃飯的多是兜裡有兩個大錢,有名有姓的,要尋出人來並不難。
甄仕遠連同幾個官差帶着喬苒和方秀婷等人上了二樓。二樓是雅間,收到消息的客人也早開門等人盤問了。
喬苒四處掃了片刻,很快便找到了臨街那一間“是這裡。”
一進門便見桌椅軟塌翻了一地,除去茶水點心之外,倒沒有別的吃食。窗戶大開,甄仕遠走了過去,從樓上往下望,一低頭便見到了仰面躺在地上的黃子久先生。
黃子久應當就是從這裡跌下去的。
“你等有何話說?”甄仕遠回頭對被人帶進來的方秀婷等人道。
方秀婷似是慌了,一時間竟說不出什麼話來,倒是方秀文開口了“甄大人,此事與我等無關……”
甄仕遠聽的不耐煩了,擡手招了招手下的官差“帶回去嚴加審問。”
開口的這個似乎要比不開口的那個藏得住事情一些,
不開口的那個一臉慌張的樣子便知發生了什麼事。他是覺得這兩個人還沒有那個膽子和手段連殺蔣筱、馮遠、黃子久三人,可這二人明顯瞞着事情,既然如此不配合,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帶回去一問便知。
待方秀婷等人被帶下去之後,甄仕遠這纔看向她“喬小姐怎麼看?”
問她嗎?喬苒沉默了片刻,道“大人等封仵作查驗過再問,只是我方纔在窗口看了一看,從這裡的高度跳下去且摔死,這也委實太巧了。”
甄仕遠點頭“本官也是這般想的,此事極有可能是人爲的,不過那兩個女子顯然怕事不肯說實話,倒叫我等要另費上一些功夫了。”
“不妨請老闆過來問一問這間包廂是誰開的。”喬苒說着,目光落到了才動了一口的茶水點心上,頓了一頓,“方秀婷和方秀文在出事之前才同我起過爭執,我幾乎是看着她們進的酒樓,若這間包廂是她們開的,不應當只一些茶水點心。”現在是食客吃飯之時,方秀文和方秀婷這個點來這酒樓,爲了聊天說話只叫了茶水點心的可能性不大,就算飯菜還未上,酒樓裡的冷盤卻是一早就備好的,眼下方家花的是姨母的錢,光看方秀婷和方秀文今日挑布頭不眨眼的樣子,就知道這兩人根本不可能爲姨母節省花銷,來酒樓還特意省了冷盤前菜的可能性不大。
說話間酒樓的掌櫃與跑堂的小二已經被帶過來了。
一通見禮之後,甄仕遠開口直問“這間包廂是誰開的?”
那跑堂的小二道“小的一直在等大人傳話呢!這包廂本不是那兩位方家小姐開的。正是飯點的時候,好一點的包廂位置早被人定了,只最裡頭一間空着。那兩位方家小姐嫌棄位置不好,便使了大錢要換包廂。小的想着便來問問,因這一間的客人早上便來了,要了茶水點心之後便再未叫人,小的想着這時辰茶水也喝的差不多了,便帶着那兩位小姐過來了……”
畢竟酒樓是開門做生意的,一份茶水點心從早上吃到午時也夠久了,如今有人使了大錢,自然沒有平白將錢財拱手相讓的道理。
小二繼續道“才一開門,便見那位墜樓的什麼黃子久先生站在窗邊,小的本想過來問的,結果那二位小姐道自己與他說,又催促小的去上菜,小的便先退下了……”
掌櫃氣的擡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就知道錢!”若不是小二偷懶,沒有親自進來問問,而讓那兩個女客自己進來,說不準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小二捱了一巴掌欲哭無淚誰跟錢過不去啊!再說了跑堂一個月才幾個錢,若不是靠客人那點打賞的錢,怎養的活他一家老小?
喬苒聞言不由的搖了搖頭這個證詞就對方秀婷和方秀文十分不利了,偏那兩人還在隱瞞。
小二說着,頓了頓又道“對了,那二位方家小姐帶着人進去沒多久,小的就聽到“嘭”地一聲,那黃子久先生就墜樓了,多半是那二位乾的,畢竟小的可看到了當時黃先生就站在窗邊,這麼一推不就……”這黃子久先生運氣委實不怎麼好,尋常人這點高度也就摔胳膊斷腿,直接送命也是叫人有些唏噓。
“開包廂的也是這位黃先生嗎?”甄仕遠問掌櫃。
掌櫃當即就拿起賬本覈對了起來“應當不是一個人來的……”畢竟酒樓生意, 一個人跑來酒樓吃飯還開個包廂那也太古怪了。若是當真如此,他早就記下了。
翻了翻賬本,掌櫃道更是連連點頭“喏,我記起來了,黃先生似乎是同一個中年文士一道來的,那中年文士還特地要了一份海棠四點,我家酒樓這個時候可不供海棠四點,他自己加了,要我家大廚另做的,喏,那個咬了一口的就是我家大廚做的海棠四點。”
甄仕遠嗯了一聲,招來官差“把這海棠四點拿去給仵作驗一驗,看看可加了什麼料。”
掌櫃聞言,當即便嚇的連連擺手“我家得月樓也算金陵老字號,若是加了什麼料,早被人砸了,怎會做這種事?更何況,敞開門來做生意,我等又不會同客人有仇……”
掌櫃也是個能言善道的,當即就滔滔不絕的爲自己辯解了起來,正說到興頭上,卻被人忽然打斷了。
“所以這另寫的海棠四點這四個字就是那個中年文士寫的咯?”喬苒指着菜譜上的字,問掌櫃。
這“海棠四點”的字寫的與掌櫃菜譜上那些個字截然不同,頗有大家之風。
“是呢!就是那位文士寫的。”掌櫃一拍腦袋,恍然,“險些將此事忘了。”
天作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