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心道見鬼了,可對面的女孩子怎麼看都不像什麼惡鬼。
她一襲素色曳地長裙,雖然喬苒說不出這長裙是什麼料子,但見裙襬在月光下泛着清凌凌的光便知這不是尋常的材質。半遮半掩的素紗之下依稀可見俏麗的脣鼻,朦朦朧朧的,倒有幾分像月宮裡的仙子。
喬苒倒不吝讚美之詞,開口便道:“原小姐今日這一身真好看。”
畢竟誇她也是誇自己嘛,在相貌上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自信的,好看就是好看,作甚裝腔作勢的否認。
不過自己這一身深黑色的官袍同她站在一起,若是有眼力不怎麼樣,膽子又小的瞧見了,一身黑一身白,又差不多的相貌,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黑白無常呢。喬苒暗想。
原嬌嬌聽了她這句誇讚不由一愣,沉默了一刻之後,道:“這裙子是陛下所賜,上貢的貢品,怕是沒有第二條了,不然,我倒是可以贈你一條。”
不過是誇她一句,就已經想到這個了?喬苒挑眉,心道她又不是小孩子要搶這條裙子,原嬌嬌有什麼可擔心的。
果然,就算是長的再怎麼像不是一路人就不是一路人。
喬苒笑了笑,看向她:“原小姐有事嗎?”
不然何至於在這裡等她。
原嬌嬌道:“我是來替小世子謝謝你。”
小世子?喬苒有些驚訝:“哪個小世子?”
原嬌嬌見她驚訝的樣子不似作假,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武安郡王府的小世子。”
武安郡王府的小世子同她有什麼關係?喬苒暗道。
“小世子的事同我沒什麼關係。”她對原嬌嬌搖了搖頭,道,“是原小姐救了小世子,又是陛下英明定了小世子襲爵的身份,這同我沒什麼關係。”
原嬌嬌卻笑道:“這件事最開始是由你接手的。”雖然是運氣,但也是她接手的,所以,也算她的功勞吧!
喬苒忙擺手制止她:“運氣而已,原小姐若沒有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原嬌嬌卻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之後再次開口道:“我聽聞你最近又辦了個案子很是厲害,
陛下也甚是讚許。”
喬苒說道:“沒有沒有,運氣而已。”
又是運氣。原嬌嬌笑看着她:“有如此的運氣也是一種本事。”她說着苦笑了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我卻……大殿下的病到如今也沒有什麼起色。”
喬苒說道:“大殿下的病棘手是人人皆知的,昔日孫公也治不了,原小姐能做到這樣已是極厲害了。”
原嬌嬌聞言,臉上笑容也盛了幾分,她笑道:“你這般誇讚,我委實是受之有愧了。”
“哪裡哪裡。”面前的女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既然碰到了,我這裡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原小姐能否幫忙。”
這句話讓原嬌嬌有些意外,訝然的看着她:“什麼事?”
喬苒說道:“林娘子殺了房值周,不管如何,殺人償命,此罪難逃。可林家的燈鋪沒了她算是徹底倒了,我聽聞林娘子的兒子林元郎於做燈上也有幾分天賦,只是先前被人傷了手,不知道原小姐可否幫忙看一看他?”
原嬌嬌聞言忙道:“這是自然的,此事我已知曉了,改日我會去見那位林元郎的。”
喬苒再次朝她擡手道了一聲謝,這才轉身跟着引路的宮人走了。
回到席上,甄仕遠瞪她:“怎麼去了那麼久?”
喬苒喝了一口桌上的果漿,道:“碰到個人,聊了幾句。”
“這裡你有熟人?”甄仕遠也是一個人吃吃喝喝着無聊了,便開始“關愛”下屬,瞧着這席宴的樣子,離結束估摸着還有半個時辰呢,得再熬半個時辰才能走。
“不熟。”喬苒搖了搖頭,低聲道,“那個原小姐在恭房外等我。”
甄仕遠:“……”
半晌之後,他道:“沒什麼事吧?”
喬苒搖頭:“她說替武安郡王家的小世子謝謝我。”
甄仕遠奇道:“你們現在的小姑娘都是如此奇怪了麼?這小世子同她有什麼關係?不就是個大夫同病人的關係嗎?”
“我也是這麼想的。”喬苒道,“她一定要謝我,我便客氣了兩句,然後就走了。”
甄仕遠顯然對她們之間的關係興趣不大,聞言隨口嗯了一聲,聽到前頭響起了一陣叫好聲,便同喬苒一起敷衍着拍了拍手。
雖然離得有些遠,看不真切,但高臺正中有個穿着戲服的人正在噴火還是看得清的。
“好像開始表演雜耍了,”喬苒說道,“這個騾馬市也有的。”
“這裡的自然要比騾馬市的好得多。”甄仕遠說着手遮在脣邊做掩飾,打了個哈欠,道,“快了快了。”
雜耍是最後一項表演了,表演完,再放一波煙花就結束了。
喬苒也知道只剩最後一波煙花了,才這麼想着,臺上驀地竄起了兩支菸花,瞬間照亮了表演的高臺以及高臺前方不遠處的龍椅。
龍椅上空無一人。
喬苒有些驚訝,而兩支菸花也在此時墜落,那一片再次黯淡了下來。這不是陛下生辰結束放的煙花,因爲陛下生辰用的煙花遠比這個要隆重的多。這兩支菸花是雜耍所用,所以,亮也只是一瞬而已。
這一次的雜耍似乎是以火爲主題的,爲了配合雜耍,雜耍表演前,還撤去了高臺周圍的燈。
喬苒偏了偏頭, 對一旁的甄仕遠,道:“方纔你看到了嗎?陛下不在龍椅上。”
甄仕遠不以爲意:“陛下也是人,吃喝拉撒人之常情嘛!”
這場生辰宴開了好幾個時辰,哪個不去一趟恭房的?
這倒是,喬苒點了點頭。
高臺上雜耍把火玩的眼花繚亂,雖然因爲遠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並不妨礙其精彩,喬苒跟着拍手叫好。
待到雜耍結束後,生辰宴收尾的煙花宴開始了,煙花在皇城上方盛開,整個皇城亮如白晝,喬苒下意識的看了眼龍椅的方向,但見陛下坐在龍椅上,厚重的垂簾遮住了她的面容,也叫人無法得窺天子心思。
賞煙花的空檔,一旁宮人也替她把月餅盒壽包打包好了遞了過來,喬苒接過道了聲謝,卻見那宮人忽地上前一步,低聲道:“喬大人,陛下有請。”
什麼?喬苒抓紙包的手驀地一僵,人也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