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方雅靜這麼一說,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功利而冷漠,安欣然很不習慣她這種看待事情的態度,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藉口。
“我把你的事說給了我表姐聽,她很討厭你,對了,你爸叫安志倫吧,我上次無意中看到了你的資料,上面是這樣寫的。我表姐說沒想到安志倫的女兒這麼可恥,竟然藉着自己父親對孟子墨的恩情霸佔他。我終於明白,我輸了不是輸在不夠優秀上,而是輸在沒有一個給孟子墨留情的父親上。你不知道吧,做秘組成員的和跑黑道的一個樣,義字當頭!不過,我還有機會!”
安欣然被她的話噎在原地,她已經轉身向對面招手,招搖地道:“我表姐來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希望我的招你能接得住!”
安欣然看着她走向顧少尉,然後兩人親密地貼在一起,走遠。
顧少尉是她的表姐?她這才恍然,爲什麼顧少尉會知道那麼多有關她的事情,而且對她相當無情,原來……
除了和江奇然的關係,還有這一層。
晚上,坐在攤開的離婚協議和檢查報告前,安欣然腦子裡閃出的全是方雅靜說過的話。
她該怎麼辦?方雅靜還是沒有放過孟子墨的意思,她需要繼續霸佔着孟太太的位置嗎?這樣是不是對孟子墨太不公平?
雖然老爸是因爲救他而死,但自己也不能因爲這個而向他求得愛情。
或許,她真應該放手了?
電話聲唔唔地響起,她拾起手機,看到了孟子墨的號碼。心中那份對他的思念迅速將矛盾掩蓋,不顧一切地接了下來。
“休息了嗎?”孟子墨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就如在她耳邊低喃。僵冷的身體得到了一絲暖意,她淡淡地嗯了一聲,強烈壓制住自己對他過份的想念。
“你在幹什麼?”
“任務中。”
“那怎麼還給我打電話?”
“想你了。”
“嗯。”
掛斷電話,孟子墨望着聽筒發呆。車外圍隱藏了數十名秘組成員漢子,車內的他一身商人裝扮,連沈浩和技術員黃光明都穿上了普通的夾克,黃光明把他那臺不離身的衛星定位儀僑裝了一下,東西一合,就是一個公文包。
“小徒弟有些不對勁哦。”沈浩歪着嘴嚼一根草葉,銳利的眼睛盯着遠方,狀似無意地道。
他的電話時常被這些手下監聽,早習以爲常,也不生氣,鷹眸注視着前方並不說話。
好一會兒,他握上了望遠鏡,發佈命令:“通知沈浩,全組戒備,毒梟的車已接近。”
安欣然耳朵上貼着手機,聽着裡面的嘟嘟聲,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孟子墨越是對她關懷不已,她心底的那份內疚就會越深。
看着那份離婚協議,自己在上面用力地簽下了名字,心,反而更加沉重。
突然好想念老媽,她更想做的是撲倒在老媽懷裡好好哭一頓。手指彈動,撥下了孟月茹的號碼。
“喂?”那頭的孟月茹聲音帶着糊音,九點鐘,她已經休息了。
安欣然鼻子一酸,帶了哭音叫一聲“媽。”那頭的孟月茹聲線馬上清明,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老媽是怎樣爬起用被子裹住身子接她電話的。
“你怎麼了?是不是和子墨吵架了?女孩子家家的,都爲人妻了,要溫柔一點,知道不知道?”
“沒有啦,就是想你了嘛。”她用了一個極好的藉口搪塞過去,孟月茹這才呼一口氣,道:“我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呢,你這孩子。”
聽着老媽龐溺的聲音,她的心情總算好了一絲,兩個人聊了一陣子,她開玩笑般道:“老媽,要是我回家,你還接不接受啊。”
“當然接受啦,你是我的女兒,就算一輩子呆在家裡,媽都願意。”
“那我就一多輩子呆在家裡好了。”
“你這個孩子越說越離譜了,爲人妻哪能天天呆家裡啊。”
安欣然叭叭地流着淚,不敢把自己的情況說給孟月茹聽。最後,她想起了醫生說過的自己受過傷的事,才稍稍平定,問道:“媽,我什麼時候受過傷啊,怎麼從來沒聽你們說起過啊。”
“受傷?沒有啊,誰跟你說受過傷啊。”孟月茹的聲音沒有緊張只有驚訝,安欣然怕她擔心,只能道:“就是體檢的時候醫生說可能,他也不確定,不是什麼大事啦。”
孟月茹的聲音這才緩和下來,一個勁地罵着女兒嚇人。
聽着老媽的責罵聲,她想象到的是自己小時候推倒了開水瓶,老媽邊罵邊將她摟得緊緊的樣子。其實,那是一種真摯的愛,害怕受到傷害而用粗暴的方式對待。
好久沒有跟老媽說心裡話,她柔着嗓音久久不肯掛斷,沒事找事地說話:“聽說以前老爸是你救的,他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娶你的嗎?”
“怎麼問起了這個。”孟月茹的聲音沉了一絲,安欣然突然有些害怕。老爸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觴,這麼問不分明是往她傷口上撒鹽嗎?腦袋壞掉了吧。她用力拍着自己的腦袋,罵道。
然後匆匆地道:“沒事了,我睡覺了,媽,你早點睡。”
到了訓練基地,才從學員們的口中得知,孟子墨這些天帶着一幫兄弟抓住了建國以來的頭號國際毒販頭子江五斤。
“各地警方總算解決了一大難題,這不一大早送了好幾面錦旗過來。”
“方總長相當高興,這不僅是組織的光榮,在全國都算是一個重大新聞,總長今晚準備了晚宴說要招待大隊長一行人,好像還有別的組織的高級將領要趕過來,聽大隊長介紹經驗呢。”
記者們消息靈通,正七嘴八舌地議論。沒有多少人見過孟子墨的本來面目,更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姓名,一直都大隊長大隊長地稱呼。
在特種組織,大隊長絕對不是普通組織的職位那麼小,可是特種組織的最高長官,只比組織總總長方壽小一級。
從大家眼裡的那份崇拜裡,安欣然已能感覺得到孟子墨功績的深大。
“能讓叔叔滿意的人除了他可沒有第二個羅,雅靜,你可真是好眼光啊。”顧少尉伴着方雅靜走過來,方雅靜手裡提着一個購物袋,顯示的是某著名品牌的衣服。
兩人走到安欣然身邊,方雅靜特意停了一下,把自己手裡的袋子揚了揚,對安欣然道:“今晚的宴會我將會作爲禮儀小姐全程陪護大隊長做報告,你會去嗎?”
安欣然搖搖頭,她都還沒有見到孟子墨,不知道會不會參加。
“真希望你能參加,到時看看我和大隊長有多麼般配。”她張揚地道,眼裡紮了針般幾乎要將安欣然刺穿。安欣然抿脣沒有說話,只是轉身走向訓練場。
下午,走出訓練基地,沈浩已經出現在門口。指了指身後的車子道:“組織頭領很忙,特意讓我接你過去。”
來到會場,果然看到了來頭不小的各類領導人物,從肩章上看,絕對都是上校以上的秘組成員領導。會場佈置得很有風範,簡單而剛硬,倒是臺上跟隨着孟子墨出現的方雅靜,一身亮眼的打扮爲枯燥的檯面帶來了亮採,也引起了臺下許多人的注意。
方雅靜是方壽安排的,孟子墨自然不能挑剔,更何況秘組成員向來不拘小節,他早沒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在方雅靜的引領下走向發言臺。
孟子墨面色微黑,是極健康的皮膚,五官如刀刻,找不到一絲瑕疵,身材挺拔昂揚,立在臺上不怒而威。方雅靜站在他的斜後方,貼得很近,嫵媚嬌羞,兩個極端,卻極相稱。
“真的挺配。”安欣然不得不點頭。饒算是她長相併不差,但如果以自己這頭短髮這身迷彩服站在孟子墨面前,只會達到書童或勤務兵的效果吧。
他的報告做得非常精采,根本沒有帶稿,出口成章。他的演講不時得到臺下片片掌聲,生動,合情,吸引人。
沈浩歪在她身邊,一個勁地道:“你看到了吧,我們組織頭領上得戰場,入得廳堂,下得廚房,上臺做報告也是隨手捻來。他還會很多東西,那些年在學校和江奇然談戀愛,人家花前月下,他倆組前書上,江奇然的樂器還是跟他學的呢。你別看他有板有眼的,每次活動他倆的節目可是壓軸戲……”還沒說完,他迅速捂上了嘴巴,心虛地軟下了聲音:“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
忽然滿堂的掌聲響起,安欣然看到孟子墨走下臺,這才意識到報告已經做完。孟子墨走下臺,朝這邊望了幾眼,卻被方雅靜引向了方壽旁邊,那裡貼着他的名字。
接下來還有文藝演出,主持人竟然是顧少尉。
她的聲音有了波折,比平時要容易親近。一身得體的正裝裙把她襯得精神抖擻,很有種巾幗英雄的風範。她的普通話說得極標準,像是專門訓練過的。在這種口音橫飛的組織,不能不算是一道風景。
她報幕由組織的文藝隊演了幾個節目後,突然道:“大家不知道吧,我們的孟組織頭領不僅能力超羣更能歌善舞,現在讓我們聽他高歌一曲。”
孟子墨並不拒絕,大方地走上臺,唱一首歌,嗓音雄渾,氣勢高昂,立刻得到了臺下片片掌聲。
顧少尉並不打算放過他,又一連串地說他會的樂器,要一一讓他演奏,而方雅靜則在旁邊或彈古箏或挽鋼琴,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