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卑鄙!”安欣然狠狠地罵道,怒視着夏菡雪。她早就應該猜到,夏菡雪不會這麼輕易放手的,沒想到,她竟然利用孟子墨的失憶做這麼可恥的事情。
“想罵你就罵吧,等我們結婚的那天,你就算罵也沒用了。安欣然,我會爲孟子墨做催眠術的,那隻能在我們婚後,而且故事裡的主角……將變成我--夏菡雪。”
夏菡雪得意地勾高了脣角,只差沒有放聲大笑。安欣然氣得全身發抖,她真的很想很想狠狠地揍這個女人一頓。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打我,留着點力氣吧,看到我們結婚,你總還需要力氣去傷心,去悲痛的。”夏菡雪輕易猜透了她的心思,咬着脣低聲道。安欣然握緊的拳緩緩落下,她不是真的需要力氣去支撐悲傷,而是現在就算打了她也於事無補。
她應該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
“孟子墨就在樓上,你上去吧,做你最後的努力,看他會不會想起你。不過,你最好想清楚了,你就算上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夏菡雪低笑着離開,她的話在安欣然心間潑下了一瓢冰水。
不過,夏菡雪沒有騙她,孟子墨真的在。白色的房間淡紫的簾幔拂動,少年郎倚在窗前放目遠眺,無可挑剔的身材,無可挑剔的五官,全來自於上天的鬼斧神鵰。
眼前的人完美得不像真人,只像超級大師手下的藝術品,除了兩道縮籠的劍眉。他似在想心事,而且想得並不順暢,所以擰緊了眉毛。
安欣然慢慢走近,他敏銳的聽力早已察覺,突然回頭。
“孟……子墨。”安欣然咽咽口水,艱難地叫,一半出於激動,一半因爲他的突然回身而嚇得不輕。
“是你。”孟子墨平靜極了,只淡淡地道,慢慢地走了回來,“好久不見,找我有事嗎?”
有事,有許多許多的事,而最重要的事--
“孟子墨,你想起過去了嗎?想起你心底的那個女人了嗎?”她急問,心幾乎要跳出來。
孟子墨的眉又擰了起來:“沒有。”他什麼也想不起來,在夏菡雪的干擾下,所有的記憶一片混亂,就像被打亂了順序的長篇論文,已無從排列。
安欣然真恨不得代替他去思考,想着三天之後就是婚禮,她的心急得不能再急,一把上前用力拽緊了他的手,嘶聲吼了起來,“還用想什麼?我就是那個女人啊,你忘了嗎?就算你忘了,我們還有那許多的故事啊,我都講給你聽了,如果我們之間沒有交集,我能講出那麼多的事情來嗎?”
“菡雪也講了好多故事,好像都與我有關。”他淡淡地道,絲毫沒有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安欣然突然覺得全身無力,緩緩地鬆開了孟子墨的手。
夏菡雪難怪如此氣定心閒,原來她早就趁着給孟子墨治療的時候爲他灌輸了錯誤的信息,使他無法確定哪些信息是真的。
“可我知道你身體的每一個傷疤,知道你的每一個愛好,和你身的朋友的名字,這足以說明了啊。”眼淚在眶裡打轉,遲遲不肯落下來,她希冀着可以找到最終的突破口。
孟子墨的眸子暗淡下來,看向桌面,那裡疊着一盤凌亂的拼圖,足有一萬多片,這麼多,要想拼湊起來談何容易。
“你走吧,我需要冷靜一下。”他坐下來,動手開始整理拼圖。
安欣然一步也邁不動,孟子墨對她的疏遠和陌生讓她心碎,眼前這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爲什麼射出來的光芒如此陌生?還有那熟悉的脣,熟悉的聲線,爲什麼說出來的話如此不帶感情?他不是這麼對她的啊。
“如果……”她嚥着口水,不情願離去,狠心問道,“你在三天之內都想不到以前的事情,想不到心底的那個女人,是不是真的……要和夏菡雪結婚?”
他擡頭,臉上一片清明,好久,輕輕地點了點頭。這頭幾乎要點碎安欣然的整個身體,她甚至聽到了死亡的召喚。沒有孟子墨,和死又有什麼區別?
“這是我們之間的賭注。”
“去他媽該死的賭注!你不能和她結婚,和她結婚你會後悔的,你愛的人並不是她啊!”她瘋了般撲上去,對着他又打又扯。他,卻紋絲不動。
“你走吧,我一定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你相信她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事情!”她像被反彈了回來,急退幾步坐倒在地板上,捂着臉唔唔地哭泣。
“嫂子!嫂子,你沒事吧。”孟祖兒不知何時到來,扶起了她。安欣然流着淚不斷地搖頭,她有事,她幾乎想要死掉!
“他……他竟然……”說了好半天,她都未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孟祖兒焦急地看向孟子墨,搖了搖頭:“欣然,我也反對他和夏菡雪的賭注,可是哥他……他雖然想不起你了,可他對你用情卻是致深,就算用娶夏菡雪做代價也要把對你的記憶重新收回!他的意志力太強大,除了夏菡雪他們現在正在研究的這項世界最先進的治療方法讓他想起過去,任何言語都無法讓他接受,欣然,我知道你的委屈,可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呀。”
想起了又如何?就算夏菡雪不搞鬼,他想起了又如何?到時他和夏菡雪已經結婚了呀。
安欣然覺得絕望極了,在孟祖兒和南昊悅的扶持下才慢慢下樓,離開了夏菡雪的研究室。
“嫂子,相信哥,他對你的愛是不會變的,也相信他,一定可以把你想起來的。”孟祖兒樂觀地道,安欣然知道,她只是在勸自己。
現在,除了相信,她還能做什麼?
三天,短暫的三天,他可能想起什麼嗎?他們的命運似乎不能逆轉。失望迴歸,孟祖兒保證一定會隨時把消息傳送給她的,這也只能是安慰。安欣然酸酸地想,用力吸了吸通紅的鼻子。
不過,孟祖兒並沒有食言,真的每天向她報告孟子墨的情況。不過,他每天除了睡覺和吃飯,就只做一件事情,拼拼圖。孟祖兒的語氣並不樂觀,隱隱透露出夏菡雪還在不斷地輸送錯誤的信息給孟子墨。
她們阻止了,但夏菡雪一意孤行,孟子墨除了拼圖外對任何東西都不再表示興趣。
拼拼圖!沒有希望了,安欣然想,垂頭,倒在了牀上。
第三天!
黃婚的時候,她默默地道,過了今晚,孟子墨的婚禮就要舉行了,這將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婚禮,夏菡雪最終會成爲笑到最後的那一個。
“欣然,別怕,就算她夏菡雪真的這麼可惡,我們到婚禮上去說,讓所有人都知道夏菡雪的惡劣行徑,讓她身敗名裂,看她這樣的女人還怎麼跟孟子墨結婚!”林木子憤憤地道,她早就做好了準備。
安欣然麻木地看着小牀上的孩子,那張小臉與孟子墨一模一樣,這一輩子,讓她怎麼忘記他!
“孟子墨這個混蛋,他要是想不起來,我就把他綁回來跟你舉行婚禮!”林木子還在鼓譟,傭人走了過來:“二小姐,電話。”
安欣然走過去拾起電話,那頭是孟祖兒,她早上纔打過電話給自己。
孟祖兒的聲音並不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安欣然心頭一緊,忙握緊了電話:“祖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欣然……我和南昊悅……你能不能幫幫我?”
“你和南昊悅怎麼了,快說啊。”
“我們……”孟祖兒始終支支吾吾,好半天才慢慢開口,“我發現南昊悅有外遇了,他……這些天接電話都很神秘,剛剛還約了誰在盛世酒店見面……欣然,我不能被他這麼欺負,想……叫你幫我個忙,我知道……現在叫你不好,可我只相信你……”
“好了,直說吧。”
半個鐘頭後,安欣然在盛世酒店的樓下看到了孟祖兒,她眼眶兒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南昊悅這個混蛋!”安欣然生氣地罵了起來。孟祖兒不情願地遞給她一個盒子:“東西都在這裡面,欣然,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拍到他們約會的畫面,好好地懲罰一下這個混蛋!”她並不多想,接過了盒子。孟祖兒千恩萬謝,轉頭離去。
安欣然走進洗手間打開盒子,盒子裡躺着一襲清涼薄透的衣服和一雙高跟鞋,旁邊一個小盒裡放了錄音筆和偷拍相機。
她拎起那件小衣服皺了皺眉頭,看一眼表,知道自己沒有猶豫的時間了,於是三兩下剝光了身上的衣服。
數分鐘後,三十樓的過道里,一個衣着鮮亮清涼,光彩照人的女人穿着高跟鞋款款而來。女人的美麗引得過道里的客人紛紛側目,不過,他們最終給了她一個奇怪的眼神。
打扮成這樣到這裡來的女人--只有雞!
安欣然不舒服地拉着超低的衣領,慢慢走向其間一間閉緊的房間。她雖然不喜歡這身裝扮,也不喜歡這份工作,但爲了孟祖兒,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