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瞬間,金老爺子回憶了很多很多。
有恨有淚有歡喜,種種情緒一下上頭,讓他不由有些暈眩。
身子微微擺動,立馬就有一雙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側頭望去,入目的是小女兒難得出現的緊張。
金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小丫頭,你真是不將你老爹得底細掏空,就不罷休啊。”
金芸沒有回話,剛因爲心急,手中的碎布塊已經丟在了地面上。
正是那夥人在福來樓打架時,所撕掉的一部分,被她撿起帶了回來。
“你心裡怕是早有疑惑了吧。”金老爺子帶着小女兒來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了下來,他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那塊碎布,離得有些遠,現在只能看到一片的灰白,上面的圖紋卻是看不清楚,他繼續道:“你知道上京金家嗎?”
金芸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聽說到上京金家的次數不少,只是大概知曉他們也是打鐵出身,點了點頭,她道:“知曉一些。”
“世人都只知曉一些,卻不知道上京金家到底強大的何種地步。”金老爺子有感而發,語氣中帶着的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引以自豪,他道:“衆人皆知,朝廷並不管轄兵器製造,只有要錢,想要鍛打多少兵器都成。可世人不知道的是,真正管制兵器的人,是上京金家。”
上京之所以能管制兵器,並不是因爲朝廷授予他這個權利,而是他手中掌控的是世上絕大部分的鐵匠。
鐵匠服從上京金家,金家給予他們庇護以及權利和財務。
一個十分好的交易。
而三年大典,正是正是他們吸取人才的好時機。
金芸聽着,她並沒有開口打斷,仍舊靜靜聽着。
“從你大哥開始,家裡每出生一個孩子,我都是對已抱着很大的希望,可你大哥到四哥,沒有一個人是喜歡這個行當,就是永新雖然中意卻沒有天賦。”金老爺子說着不免有些好笑,最後的結果怕是自己都沒有想到過,“這麼多年,我想過很多,卻從來沒有想到最有天賦的居然會是你。”
小女兒來的很突然,當年家裡條件苦,連自己都吃不飽,更別說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從知道有了孩子的存在,他們老兩口並沒有想過放棄,只是老蚌生珠,臉上到底有些羞於啓齒,懷着的孩子居然和孫子孫女一般大小。
可即使如此,也沒有一絲的後悔後,咬牙將孩子生了下來。
金老爺子不由感慨,他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明。
其實,有很多事,一直埋藏在心中,就是連老婆子都沒有細細講述過。
年少的他心中是帶有恨,就是娶妻生子後,也希望能有個人能繼承到金家的天賦,替他討回公道。
金老爺子從不否認,他是一個沒本事的,不然也不會將所有一切都寄託在孩子身上。
可是他真的看到希望後,反而有些退縮,他不願將所有的膽子都壓在這個瘦弱的肩膀上,所以,忍耐多次,一直沒有說出來,直到現在,嘴角張張合合,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到天賦時,金芸仰着頭,帶着一絲連自己都沒發覺的得意,可在老爹的下一句話時,頓時就消失無影無蹤。
“這樣吧,如果這次的賽事你能獲得頭名,爹就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老爺子躲閃着小女兒不滿的目光,硬着頭皮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шшш ●ttkan ●¢Ο
其實兩人都清楚,就只有兩天的時間,金芸能尋到礦脈甚至是尋到礦洞都十分的苦難。
尋不到,便是與頭名擦肩而過,就是挨邊都挨不着。
金老爺子也是無法,到底不想讓小女兒揹負那麼多,便拿着這個藉口搪塞過去,起身彷彿若無其事的道:“行了,天色已晚,想來你娘也睡下了,你便回房好好歇歇吧。”
金芸見着離開的老爺子,整張臉就冷了下來,她就不信了,還有兩天時間尋不到鐵礦。
握着雙拳,邁着大步就轉身離開。
剛好來到院子附近,就遇到了熱好飯菜,送來的郝婆子。
郝婆子怕還是等了許許,頭頂上飄着些白色,金芸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鵝毛大雪。
“姑娘,也不知道您吃了,老奴將您帶回來的菜都熱了一遍,還有先前留下的飯菜也都給您帶來了。”郝婆子輕聲說着,她就一直站在院子外面等着,沒有允許她從來都沒有私自邁入院子內。
金芸肚子還飽着,卻有些悶氣,還是接過了飯盒準備再吃上一些。
寧願吃撐也不願意餓着,這是她從未改變過的理論。
郝婆子磨磨蹭蹭,想了許久,到底還是不安的小聲說道:“姑娘,老奴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對事不對人,金芸倒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對話,既然有事,直說便是,何須這樣支支吾吾。
她道:“你說。”
也許是看出姑娘的表情不喜,郝婆子心中有些慌亂,她做奴僕這麼多年,老早就知道,不能隨意插手主家的任何事,不問不言能待下去的時間便越久。
她現在年紀不小,好不容易尋了個好主子的府中,便已經有了落地生根的想法,可不能在這裡才待上沒多久,就犯了事被髮賣出去。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壯着膽子繼續說道:“昨日香寒夫人慌慌忙忙的跑出了府,今日也是大清早的就離開,老奴瞧着她形色匆忙,臉上略顯難看,不免有些擔憂。”
擔憂到是真的,不然她也不會來這麼一趟。
此番話說的隱諱,並沒有將三夫人提出,省的傳了出去,她更不好做人。
更重要的,郝婆子是真心怕了,心中發着誓,這樣的事再不會有第二次,如此,便兩三句話說完,至於之後的事,那便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金芸皺着眉頭,香寒嫂子如今的處境誰人都知,爹不好寬慰,娘又自顧不暇,呂氏罵人到利索,安慰他人便不用做她想,舒氏自個那房的事情還沒處理利索,也是空不出手。
難怪老孃之前交代着,讓她多陪着香寒嫂子,原來早就想到了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