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李高氏吵的衆人頭疼,而另外一頭,王平卻是碰了個壁。
他身爲一村裡長,雖然不過就是個小小的村子,可是來衙門也是有不少次,一般一年也有個兩三次的機會上衙門一趟。
光是今年,他就爲了金家的事跑了兩趟。
一趟是爲了香寒的戶籍,再一趟是爲了金家買地的事。
別的不說,最起碼沅裡鎮的師爺可是能將他認個眼熟,他不過就是一村小小的里長,自然是見不到他們的父母官縣令大人,每次接待的都是吳師爺。
見上一面,自然得孝敬孝敬,雖然不多,可也不能失了禮。
好在村子裡的人也實在,每次求他辦些事,都會掏些東西給他,他既能借花獻佛孝敬師爺一番,有時候自個也會落下一些。
而今日,他是虧到家了。
王平就覺得今日是黑雲漫天,倒了大黴。
他出村子就知道今日的事不好結果,出門的時候就在家裡拿了不少的銀錢,除了墊付給村民的藥費,更多的是要給衙門的人孝敬孝敬。
光是師爺一人自然是不行,還有那些陪着他們回到村子裡打野獸的官差,那些也是個狠角色。
還指望着官差還他們村子一片安寧,自然得好生伺候着,孝敬一些是必然,不然人家去了村子轉上一圈,也不管有沒打到野獸就打道回府,那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王平也是知道今日的事情不好辦,才下的很大的狠心,才甘願花這個銀子。
他到底還是捨不得這個里長的位置,不然肯定撂手不幹了。
可沒想到的是,他如今是有銀子都送不出去。
王平有些傻眼,他微微顫顫的道:“吳師爺,我現在也是沒法子,後山野獸兇猛,光靠我們村子裡的漢子,根本無可奈何。”
說着,他伸手過去,想將錢袋悄悄遞過去。
哪怕如今房間裡面就他們兩人,他也不敢做的太過光明磊落。
卻不料,手還沒遞到一半,就被擋了回來,吳師爺眼睛一眯,他道:“里長,你這是做甚,老夫怎是那般見錢眼開之人,只是如今衙門人手不足,暫時空不出人來,等過上幾日,定會安排官差去三合村走上一遭。”
送上手的銀子不能要,吳師爺心中又如何能好受。
但正是風頭浪尖,他越得小心翼翼。
他口中的話也不假,前日衙門內來了一羣陌生人,可他們的身份卻讓一衆人心驚,縣令大人更是叮囑了一次又一次,那些人在沅裡鎮一日,他們都的謹慎一日。
衙門的人手本就不多,如今又要安排守衛護在那些人身邊,還要加強鎮上的巡邏,就擔心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
又哪來的功夫去管個小村子的事。
“可是,師爺。”
王平還想再說,就被吳師爺舉起手製止,他臉上露出一絲不耐,道:“好了,王里長,三合村的事老夫定會牢記在心,你且放心回家等消息吧。”
如果現在回去,指不定明日野獸羣就會再次下山,到那個時候,就覺得不會是受些小傷那麼容易了。
野獸羣心性狡詐,今日討不了好,以後定會來報復。
王平頓時急的滿頭大汗,心中更是涼成一片,有些慌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吳師爺卻不會和他在費工夫,端起茶杯就要送客。
沒有被人趕出來的難堪,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更多的是擔憂。
野獸羣不是其他,而是數匹兇狠的野狼。
野狼都是以羣體爲主,這次下山的不過是十匹不到,可下一次呢?
就在前些年,曾經有人在後山上偶然遇到過一個野狼羣,算他命大,也不知道是它們吃飽了還是在趕路,只是用那雙嘿呦陰狠的瞳眸掃過,狼羣便離開。
野狼極其記仇,除非是打到它們害怕,不然絕對會有第二次下山的時候。
真要等到那個時候,三合村就完了。
王平側身回頭,他帶着濃濃的懇求,可吳師爺卻直徑雙手端着茶杯,不給一絲的眼神。
外面有着隨從,見到裡面的人出來,便帶着出了衙門。
一路上,王平有些渾渾噩噩,他走下階梯,望着迎上來的鄉親們,只能失望的搖了搖頭。
其中一人憤怒道:“這算什麼父母官,還不成等我們一村子的人都死絕了纔來管嗎?”
“禁言。”王平猛地擡頭呵斥。
哪怕他心中也是如此想,可千不該萬不該在衙門門口說這樣的話,就是要說,也得悄悄在某一處說道。
那人面上雖然不平,輕哼一聲後好歹沒有再說出話來。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官老爺不管,只能靠我們自己了。”老村長說道,趕了一路又受了驚,他現在退都是軟的,好在身後有人攙扶着,不然哪怕是拿着柺杖都站不穩。
“野狼羣,又怎麼會如此好對付呢,就算我們想,可手頭的木棍鋤頭又怎麼能鬥得過它們。”王平嘆氣,腦子裡面就像是一團漿糊,完全沒有思路。
“金叔家不是開鐵鋪嗎,大不了我們湊些銀子在他那裡打造兵器就是。”
“胡鬧,上頭雖然沒有管兵器的出處,但數量一多還是得在衙門備案的,就覺得衙門如此給我們登記備案嗎?”
自然不可能,不然備案時要如何寫?寫因爲官差空不出手,只能他們村子的人自己動手?
雖說事實是如此,可稍微一想想也是知道,縣令絕對不會讓這樣的結果出現在衙門的公文本上。
“算了,村子裡面的女眷孩子,還有那些年紀大的長輩,最好都先搬出去,等穩定後再回來。”王平說道,如果他不是里長,絕對會第一時間就躲出去,野獸的可怕他是知道的,自然不敢去硬碰硬。
可是享受了這麼多年來里長帶來的好吃,如今也該好好還一筆賬了。
“剩下的人我們先住到祠堂,再慢慢想辦法。”王平一句一句交代着。
不是他們不想跑,而是三合村是他們唯一的家,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