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時,院子裡面的席面都做滿了人,金老爺子滿是笑意的看着滿院的人。
人來的越多,越興旺。
哪怕他們人手不足,忙得熱火朝天。
“爹,菜都已經備好,你看是不是該上菜了。”香寒穿着圍兜,雙手長時間浸泡都有些發白。
沒想着會來這麼多人,廚房的人手不夠,香寒也沒推脫,自主的上前就去打下手。
“上菜上菜。”金老爺子點頭,他又叮囑一句:“你在廚房也先填填肚子,等下還有的忙。”
香寒自是應答一聲,轉身回到廚房也沒顧着自個先吃,而是趕了些飯菜給金芸送了過去。
人多眼雜的,比起外面的喧鬧,金芸還是喜歡待在屋裡,所以在分派任務時,她選了個最不討喜的任務。
聽着屋裡雞鴨鵝的亂叫,也沒感覺到不耐,這些可都是口糧,哪怕在屋裡鬧騰的厲害她也喜歡的很,用腳尖撩了撩籠子裡面奄奄一息的兩隻小兔子,越看越覺得討喜。
“芸兒,嬸子給你端了些菜,你先吃填填肚子,不然等到散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香寒進到屋裡,看到滿屋堆放的東西也不由有些驚訝。
這些都是上門的客人來隨的禮,香寒自然知道,驚訝的卻是東西還真的不少。
偌大的一個屋子裡面,居然快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今日起的早,根本沒用早膳,不過金芸不會虧待自個,隨禮裡面或多或少有下嘴的食物,還真讓她尋到不少,吃的更是不少。
所以到如今也沒餓着,可是看着端來的飯菜,她終究還是伸手拿起了筷子。
不過就一個堆尖的小碗,裡面放着的都是她喜歡的食材,而且做菜的人手藝不凡,還沒入口,那股香味就讓人慾罷不能。
香寒看着芸兒吃的歡,心裡也高興不已,剛轉身準備見她一人孤零零的,便道:“芸兒,不如你去外面和小姐妹們玩玩,嬸子守在這。”
家裡的姑娘都在院子玩耍,就芸兒一人待在這,香寒感覺看不過去。再來了,都要上菜了,廚房那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了,她閒着也是閒着,倒不如守在也安寧一些。
金芸邊吃邊搖頭,她可沒興趣出去,便道:“不去,我待在這挺好的。”
香寒輕笑搖頭,她在金家待的這些日子,可是瞧明白了,爹孃的小閨女與其他小姑娘不同,性子雖然靜的很,可有的時候卻是連她都看不透。
既然她不願,香寒也不強求,她便出了門。
其實要說起她來,她也不願意和外面的來客寒暄,好心好意的是有,可更多的便是那般拐彎抹角的譏諷,這讓她心中並不是很好受。
但這一切,比起爹孃對她的好來說,都是微不足道。
她來到了大院,便聽到不少人對着飯菜味道讚不絕口,香寒也是安定了下來,到底是她接的活,就是她心中有把握,還是不免有些擔憂,如今總算踏實下來了。
“是香寒妹子,她一手好廚藝不說,認識的人也是好手藝。”舒氏道,圓桌上的人讚歎不已,便問起了來由,她自然不會隱瞞,瞧到香寒前來,她又道:“香寒,趕緊給親家說說,這粉條怎麼這般入味。”
香寒也不藏私,從開始到最後,一個個細節都沒落,全部都給說了出來。
何衛氏道:“這個好,何明媳婦這段日子胃口不好,吃什麼都沒味,你多教教我,我回去好給她弄個試試。”
舒氏聽了這番話,不由拿着柳丫頭的手掌不住的磨蹭,做婆婆能這般爲媳婦,那也是好的。
雖然以往何家人勢利的很,可現在不同,他們有能力爲柳丫頭撐腰,就不行何家人不好好拿捏拿捏。
也許是事外人看得清,香寒看着何衛氏一眼的精明,又側身看着低垂着頭一直勾着嘴角的金柳。
她不由微微嘆氣一聲,舒氏那般活絡的人,居然看不穿。
知曉不能明說,但真要讓她視而不見她還真做不出,她微微探頭,說道:“還在害喜不成,看着月份挺大的,胃口怎麼這般差。”
何衛氏揚起的嘴角微微一頓,她道:“這可說不準,我生我家小兒那時候,一直鬧騰到生沒停過。”
香寒回以一個笑容,並沒有再糾纏這個,而是道:“二嫂,柳兒看着累的緊,要不你陪她回屋歇歇。”
何衛氏哪敢讓金柳離開她的視線,連忙道:“不用不用,難得這般熱鬧,在這裡多聊聊也好。”
舒氏再忽視也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她暗暗打量了一會兒,握着女兒的手也不由向上用力了一些。
金柳感覺到手臂一痛,下意思的縮了一下,更是引起了舒氏的注意。
她有些心慌,不管不顧的伸手就挽起金柳的衣襬,只稍一眼,就驚愣的傻了眼。
金柳哪曉得娘會這般突然,連忙將袖擺扯好,有些哀求般的搖頭道:“娘。”
被袖擺遮擋,可舒氏是看的真真切切,她的閨女,她寶貝的閨女居然讓何家如此踐踏,半截手臂處青痕累累,完全看不到一塊好的地方。
紅痕、淤青,甚至還帶着一絲絲的血印。
她都不敢相信這些傷痕居然出現在金柳的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誰弄的?”舒氏喃喃問道,語調輕輕,帶着一絲的顫抖。
金柳抿着嘴閉口不言,只是不斷搖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舒氏才發現,大女兒以往明眸的雙眼,如今如一灘死水般的黯淡。
心灰意冷吧。
舒氏想到,以往因爲家中條件艱辛,何家人看不上他們,每次上門都是陰陽怪氣,指桑罵槐。
這些她都忍下,甚至每每與柳兒交談之時,她也是百般叮囑讓她忍心。
是不是因爲如此,柳兒才忍得一身傷?
她望着眼神迴避的何衛氏,哪還會有什麼不明瞭,她深吸一口,壓抑着渾身的怒氣。
偌大的院子裡,在她們幾人中,寂靜了半響。
何衛氏看着臉色鐵青不語的舒氏,還當她是不願再這大庭廣衆之下讓他們難看,還當是有婉轉的餘地。
哪裡會想到,她口中的第一個字還未出,就是一大盆的豬肉燉粉條向她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