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妍並沒有覺得後怕,反而覺得可惜。
如果金河真的死在這條池塘,對她來說,其實更好一些。
她沒有推金河,而是金河將她給拉了下去,這算起來,本就是金河的不對。
三個婆子下池塘救人,是她們懷着搶工的意思,拋下金河,將她救上來,這同樣與她無關。
如果金河死掉,與童府的婚事將不存在,這樣,當消息傳出去後,她就不會淪爲一個笑柄。
童府寧願要一個半路跑出來的鄉下丫頭,也不願意要她,這是何其的可笑,何其的可悲。
“走吧。”婧妍此時也是狼狽得很,她知道落水的事情定會在府裡鬧起來,可她不願意以這一身狼狽不堪的模樣見到衆個姐妹。
在去年,她本還是祖母身邊最爲得寵,府裡姐妹最爲羨慕的那一個。
可是如今,她卻是淪落爲最可憐的那一個。
蘭旖解下身上的外衣,罩在姑娘身上,輕聲道:“姑娘,您累不累,要去我背您回去?”
婧妍搖頭,正想開口說時,便被一道聲音打斷。
“你覺得你們還走得了嗎?”
聲音很清冽,婧妍聽過後,不知道爲何,彷彿比跌落水中還覺得寒冷。
她正當迴轉身去看時,卻聽到了連續三聲‘撲通’‘撲通’‘撲通’的聲音。
很熟悉,正是落水的聲音。
三個婆子被依次丟進池塘中,雖然都是會游水的婆子,可是太過突然,被丟落下來後,並沒有反過神,連續嗆了幾口水,才鑽出水面。
“你在做什麼?”對於這一幕,婧妍自是萬分的驚訝,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面前這個也是渾身溼透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她們不是想要立功嗎?我正好給她們這個機會。”金芸淺笑解釋,邁步慢慢向前。
婧妍突然覺得有些不安,放在蘭旖身上的手,緊緊握住,示意着趕緊離開。
金芸對着她挑眉一笑,笑得很是溫柔,她道:“可是你走了,她們就沒法立功拉。”
……
金曹氏等人聽到兩個姑娘落水的事,特別是金河和婧妍兩個姑娘,立馬就覺得不好。
心中更是對於身邊的人有了疑心,兩個姑娘肯定是因爲童府的事,生了爭執,可這才過了多久,她們在屋裡的談話還未結束,那頭婧妍就知曉了這個消息。
可想而知,定是有心人傳過的。
這簡直是犯了她的大忌,兩個姑娘要吵要鬧,她不在乎,她在乎的事,居然有人膽敢在她的面前玩心思。
池塘那邊的人傳來了消息,先是說金河姑娘沒了氣息,再走了兩個,又說被救了回來。
提着的心總算鬆了下來,如果金河真的出了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前腳因爲角門婆子的事,將金蔣氏給得罪,這才連半個時辰,金河又差點出來意外。
一邊向着那頭走去,金曹氏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金蔣氏不能得罪死了,她的下頭還有個金芸。
府裡的情景,她雖然知曉的不多,卻也知曉一些,靳家從沅西而來,爲的是什麼,爲的便是這個上京金家。
可偏偏,府裡拿不出人,唯獨有個金芸,說不定還能出些力。
如果這次金河真的出了意外,她敢斷定金芸在十年祭奠上不會再出來,她也敢肯定老爺子定會認爲這是她處事不當造成。
還未走近,她微微皺起眉頭,隱隱約約在池塘中,好像還是有幾個在撲騰的身影,她不解的問道:“不是都救上來了嗎?怎麼池子裡還有人?”
古嬤嬤攙扶着老夫人,她的眼力好一些,瞧着遠方的那一幕,臉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支支吾吾道:“那…那好像是婧妍姑娘。”
府裡的姑娘加在一起有十幾個,可真要說起來,金曹氏真喜歡的還是婧妍,而在煙花爆炸之後,她除了喜歡以外,還有的便是一許許的心虛。
說來說去,煙花爆炸雖然她也不想,卻也是她一手安排的。
後又本以爲,臉上的傷疤能去掉,到底也是她自大了,沒有第一時間將手中的珍貴藥材拿出來,這使得婧妍如今臉上的疤痕,怕是得留一輩子了。
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臉上留有一條明顯的疤痕,可想而知,她的這一生怕都得毀了。
“那還不趕緊的將婧妍給撈起來!”也許是覺得對不住婧妍,金曹氏雖然知曉此事與婧妍脫不了關係,最後得安撫好四弟一房,定要將重責推到她的頭上,可即使是這樣,她也不希望婧妍再出現什麼意外。
“快快,趕緊着將姑娘救上來。”古嬤嬤指揮着身邊跟着的人,扶着老夫人,步伐也不由邁得大了一些。
可是,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池塘這邊的情形簡直讓她們目瞪口呆。
“金芸,你怎麼如此膽大,快讓我們上去!”婧妍有些歇斯底里,仍誰被突然扔下池子,都是火冒三丈,而且不只她一人,就是她身邊的丫鬟也一個個都給扔了下來。
好在之前三個婆子也在池子中,雖然她和丫鬟們不會游水,但依附着婆子也不會沉下去。即使如此,這樣的處境也並不好受,她是金府嬌女,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般的委屈!
可是!
將她們扔下來的那人,蹲在池塘邊上,如同逗貓一般,拿着根從池邊上的枝條,誰要趕上岸,她就直接一揮,鞭打着她們。
就如此,她們泡在池子裡面已經有好大一會兒,冷的如同掉進了冰窟窿。
金芸無趣的甩着鞭子,她道:“你想上來,我還能攔着你不成。”
婧妍被氣的倒仰,她臉上如今還留着一條被枝條抽打的印記,就是以爲她不敢下重手,讓婆子送她上岸。
結果倒好,直接被這人給打了下去!
“你這般,我祖父祖母絕對不會放過你。”
金芸笑着回答,她道:“如此也好,將我從金家的家譜中除名,我倒是求之不得。”
“胡鬧!”金曹氏鐵青着一張臉,此話也不知道是對於眼前這般的場景,還是對於金芸脫口而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