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洞開,只見當先出來的是一排長槍,勝捷軍軍士面容嚴肅站定步伐,緩緩逼出,最先之人忍不住便往後退,王稟按劍而出,大聲喝道,“全部退開三丈,宣帥有話要說,若不聽勸,一律以襲朝廷命官,叛國罪論處……”
說完之後,勝捷軍甲士再度持槍列而進,直到掃出一片空地,童貫這個時候在身着一身紫色官袍現身,“諸位父老,某童貫已經在此,楊都頭之事某已然知曉,且讓一人上前答話。”
人羣之中頓時出來一位書生,“在下乃是雄州秀才李文舉,特請上稟宣帥主持公道,嘉獎楊都頭!”上前只是先將那張聲討檄文奉上,王稟接過,童貫只是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不時捋了捋鬍鬚,表情若有所思,最後緩緩的道,“諸位,此事某定當詳查,事實俱在,某定當嘉獎有功之人,女真使者妄殺無辜百姓,正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女真即便爲兩國使臣,行此天怒人怨之事,某也絕不姑息。”
說完之後重重的一合檄文,“某向諸位保證,三日之內,定當給雄州百姓一個合理的交代,如若不然,儘管再來尋某,某絕不推脫。”
王稟見此,便上前道,“散了吧,宣帥既然承諾,便一定做到,還請諸位切莫圍堵在此,誤了事可就因小失大。”
下首百姓聽到此言,都隨之散去,準備渾水摸魚者自然死搖頭扼腕,好不懊惱。
城南驛站之處,馬小英猶自掩嘴笑道,“你這人啊,真是壞死了,這一次雄州百姓都替你出頭,可是滿意了?可憐宣帥府上下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任何人不得進出,若不是最後童宣帥出面,恐怕裡間之人都得絕水絕糧了。”
楊明咧嘴大笑,向古人展示着高露潔的功效,朗聲道,“它山之石,攻我璞玉,當自己力量不足的時候就必須得藉助外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過一切還得全靠楊可世將主出力啊,否則楊某冤情得以上訴,恐怕是遙遙無期。”
馬小英點了點頭,“二郎日後總得還了今日這個人情,相信此番之後,事情也能夠緩一陣兒了。”
“但願如此!”楊凌忍不住嘆了口氣,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哪裡能夠瓶頸下來,若是實力足夠,根本不需要如此借力,稍微行差就錯就是滅頂之災,就是殺虜這麼一個衝動之舉,就將自己置於危難之境,險些萬劫不復,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年輕,不夠成熟啊。
正在此時,房門了敲響,馬小英前去打開了大門,只見楊可世和另外一員將領站立於門口,這官員身邊跟着數名甲士,這將領一見馬小英就拱手見禮道,“某,宣帥帳下勝捷軍都統王稟,不知楊都頭可在此間?”
馬小英行了一個萬安禮,“二郎正在此,諸位請進。”
馬小英將幾人引進來之後,便下去沏茶了,楊凌起身相迎,而王稟和楊可世並肩而進,“想必當面就是楊凌楊都頭了,我家宣帥大人已經得知都頭的冤情,今日特遣在下請楊都頭赴縣衙一趟。”
“王都統當面,直喚楊某名號便是,宣帥而今可是要升案?”楊凌假裝的詫異的問道,心中卻是早有預料。
王稟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楊老弟,實不相瞞,此事雖然事關重大,但還遠遠不能升帳問話,宣帥對待此事也很爲難,今日只是例行問話而已。”
楊凌雖說心中稍稍不能滿足,但是也只得拱手道,“有勞王都統帶路了。”
前番已然說了,宣帥府就是曾經的雄州州衙門,前番女真遼國使者各執一詞,楊凌也隨着來過,不過當時心思全在堂中爭辯上去了,此番再度來臨只是,這才細細的看了看着所謂的衙門。
在外面立有一塊青色戒石碑,戒石碑朝南的那一面刻有“公生明”三字,石碑北面左右各刻着兩行字,左邊寫着,“爾俸爾祿,民膏民脂”,右邊寫着,“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幾乎每一個衙門門前都立有這塊戒石碑,戒石碑被安置在各官府大堂前,使進出官府官員在坐北朝南的衙門內,一擡頭就能看見這四句,做爲警惕,告誡他們要爲民着想,可謂用心良苦。
王稟讓楊凌在門外候着,便先進去通報去了,而楊可世便停下了腳步,“你以爲王都統此人如何?”
楊凌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王都統身上軍伍氣息極爲濃厚,想必作戰不輸人後,而觀其面相又不是莽撞之人,想必乃是一位獨擋一面的大將,爲人方面也是不差!”
楊可世道,“那是自然,若是沒有一個眼力,宣帥會提拔他爲自己的親軍都統?王稟這廝平日裡雖然表面上和俺不對付,可是說到底俺們還是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澤兄弟,俺們廝殺漢最靠得住的便是這般兄弟,總歸不會將自己的後背賣給虜賊。說到底,俺是比不上他的。”
“將主過謙了。”楊凌只是微微的奉承了一句,誰知楊可世鼻子裡竟然重重的哼了一聲,“少跟老子放屁,莫要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們這羣賊廝鳥背地裡叫俺楊大傻,其實某傻是天生的,這也怪不得俺。”
楊可世倒也是有自知自明,楊凌倒也是慶幸,正是因爲自己攤上這樣一個將主,纔會在一個下屬受難之際,親身設法,換了其他人,誰管你死活,爲了搭救你一個小小都頭,白白惡了童宣帥。
楊凌心中料定,楊可世此人就是屬於那種天生的戰場武將,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已經有了統帥之姿,他生在沙場,死也只能在沙場,放在其他地方,都是委屈了。
正在兩人一言一語攀談之際,王稟已經出來了,先是對着楊可世道,“楊兄弟,你且去偏廳稍坐,俺們宣帥事後還有要事與你相商。”
楊可世點了點頭,轉身對楊凌道,“見了宣帥小心應答,莫要丟了俺的臉面!”
楊凌笑道,“楊大哥放心便是。”
王稟攤了攤手,“楊都頭,請罷,莫讓宣帥久等了。”
楊凌擡頭看了看頭上剛剛換上去沒幾天的宣帥府匾額,童宣帥,終於是與你正面了,楊某人事情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可千萬要爭一口氣啊……